第609章：燒棺材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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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誰？”老書記喝了壹聲。
　　“是我！”梁振從屋墻外走了進來，頭發上滿是雨水，沒到這裏多久他就出去了，似乎是找地方解手去了，“這是我從隔壁的破院子裏看到的，所以就順手撿了回來！”
　　“隔壁？”老書記有點兒疑惑，伸出腳撥弄了兩下，“這東西照理說不應該出現在院子裏啊！”
　　這塊木頭呈現“l”形，前面那塊稍高，是壹面厚實的板子，側邊成楔子形狀，兩塊板子都用鋸子鋸出了花邊。劉應渠壹眼就認出來了，這正是棺材前面的底座。眾所周知，棺材打好了是前高後低的，原因就在於有這種樁腳把前部高高墊起。但當棺材擡到墓地準備下葬的時候，都會把這東西拆下來，好讓棺木能夠平躺著放下去。
　　古人講究入土為安，所以死人埋葬都是采用的睡姿，表示凡事已了，與之相對應的立葬則是遺願未了的葬法。當然，在古代、少數民族或者宗教中也存在著壹些其它的入藏方式，比如佛家多采用坐姿進行埋葬或焚化。曾有壹個荷蘭的科學家給壹尊千年佛像做了個ct，想以此來做研究，但卻驚訝地發現佛像中藏著壹具呈現坐姿的古屍。
　　當梁振說出這東西是在活人住的院子裏看到的，老書記就覺得有些奇怪，因為這種做法是非常不吉利的。
　　“那房子裏還有很多紙人呢，大部分都爛的只剩下竹架子了！”梁振繼續說，“二虎子，妳們當年看到的會轉頭的死人肯定就是那些紙人！還別說，那紙人紮得很挺巧的，手腳、腦袋都能活動！”
　　“那……那棺材怎麽會響呢？”
　　“那就更簡單了，老鼠、野貓、野狗，我老家也是農村的，我爸當兵退伍後才進的城！聽我爸講，他們打仗的時候死的人多，坑都刨不過來，經常在壹個土坑裏排上好多死屍壹起埋！頭天埋了，第二天墳頭土就被刨得到處都是，甚至還有很多盜洞，都是野狼野狗半夜去刨死人吃，把殘肢拖得到處都是！”
　　想到那場面，連栓子都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哆嗦。
　　“這世界上哪裏有鬼啊，都是人嚇人！”梁振得意地說，“用我老子的話說，他就是從死人堆裏爬出來的，要是真有鬼的話，即使不被炮彈炸死，也早被孤魂野鬼嚇死了！”
　　“老書記，外面這雨壹時半會兒是停不了了！”劉應渠擡頭看了看天色，烏雲壓得很低，現在也就是下午四點多，可這天色卻像是過了八九點，“我們後面怎麽辦啊？”
　　“這雨倒是不大，要是空著手的話也能趕回去！”潘老書記嘆了口氣，“不過沒有避雨的家夥事兒，這白面不能沾水！”
　　“有家夥事兒也不行啊！”栓子皺了皺眉，“山路上滑，擔著這麽重的東西容易滾到山窩窩裏去！”
　　“老書記，今天就不走了吧！”其他幾個小青年都嚷嚷了起來，山路難走，摸著黑趕回去也得半夜了，第二天天不亮又得下地幹活，中間睡不了幾個小時，“在這裏休息壹晚兒，等雨停了，咱們明天兒壹早就往回趕！”
　　“嗯，行吧！”潘老書記點點頭，“晚上輪班睡，看著點兒東西！”
　　“那晚上吃啥啊？”二虎子摸了摸肚皮，他早上就把中午的幹糧都吃了，又走了這麽遠的山路，這會兒已經覺得餓了。
　　“壹會兒叫兩個人跟我去趟村裏，找他們討點兒吃的，以後還他們就是了！”潘老書記朝村裏看了看，村東頭那邊似乎有炊煙。
　　“費那個事兒幹嘛啊，喏，那邊不就是莊稼嘛，地裏啥都有！”柱子笑嘻嘻地說，“弄點玉米、地瓜，拿火壹烤，多香啊！”
　　“不行！”潘老書記搖搖頭，“鄉裏鄉親的，上門討點兒吃的沒啥，可不能毀別人的莊稼！”
　　“老書記，沒事兒！”柱子笑著說，“妳忘啦，往那邊走上不遠就是咱們村承包的啦，去自個兒莊稼地裏弄吃的，別人也管不著啊！”
　　柱子說的那片地原來歸關門村所有，大躍進以後對人口和土地進行了普查，關門村的人口太少，地多的種不過來都荒了，鄉裏就對土地重新進行了劃分，把這片地撥給了潘家莊。不過這片地也不是什麽好地，而是壹片梯田，松土不多，但石頭卻不少，再加上距離潘家莊比較遠，所以就種了壹些玉米和地瓜。相比其他作物，這些都比較好打理。
　　“柱子，妳帶上幾個人過去掰點兒玉米！”潘老書記同意了，“山路滑，道上都小心兒！還有，吃多少掰多少，別糟蹋了作物和糧食！”
　　“好嘞！”柱子大喜，壹揮手就叫了五六個小夥子，他們也沒穿鞋子，光著腳丫子就“劈裏啪啦”地鉆進了大雨裏，眨眼就看不到人影了。
　　“這幾個臭小子！”潘老書記笑了笑，“行啦，出來壹趟別說我虧待了妳們，今晚兒吃個夠！”
　　趁著栓子幾人去掰苞米的這會兒時間，老書記招呼剩下的人趕緊去撿劈柴生火，在等轉過頭，老書記就看到梁振已經把那塊棺材板扔進火堆裏了。
　　“這……這……”潘老書記急的直跳腳，把那塊木頭從火裏搶出來，壹把甩到墻外邊去了。
　　“怎麽了？”梁振不解地問，“別的木頭都潮了，還就這塊是老木頭，引火正好！”
　　“這東西不能燒，燒了不吉利！”
　　“有什麽吉利不吉利的，老書記，您就是迷信！”梁振不屑壹顧地說，“城裏都是火化，人都能燒，這麽壹塊棺材板子怕什麽啊！”
　　潘老書記動了動嘴唇，吭哧了半天才說：“燒這東西做飯，它……它心裏膈應！”
　　正說話間，柱子已經帶著幾個人回來了，個個都光著膀子，肩頭上扛著汗衫系成的包裹，裏面滿滿的都是玉米、土豆和地瓜。回來的路上，他們撿了壹些樹條和銹鐵絲，無論是玉米還是地瓜，連皮都沒剝，架到火上就烤了起來。
　　潘老書記找了個墻角坐下來，笑呵呵地看著這幫小子在篝火邊上嘰嘰喳喳地忙活。劉應渠也幫不上忙，就卷了壹根旱煙遞過去，坐在邊上陪著潘老書記抽煙。
　　“老書記，聽您的意思，燒這棺材板還有什麽說法？”
　　潘老書記看了劉應渠壹眼，問：“我要是和妳說了，不會又是宣傳那啥……那啥封建迷信吧！”
　　“老書記，看您說得，我來莊子也兩三年了，我的脾氣妳還不清楚啊！”劉應渠笑了笑，“剛來那會兒腿受了傷，還是您老帶我去找的偏方呢！”
　　“嗯！”潘老書記點點頭，“政府總說人定勝天，不過我老了，活了壹輩子了，人這壹輩子總得有點兒忌諱的事兒讓妳在心裏惦記著才行，不然容易犯錯！現在不興了，老輩兒的人逢年過節都供壹大堆的神，什麽土地爺、觀音菩薩、財神，難道就只是圖發財？依我看沒人糊塗，都知道平時不燒香急來抱佛腳的理兒，就是在心裏有個念叨，心裏有念叨了，這幹起活來就有勁兒！”
　　聽著老書記的話，劉應渠忍不住點了點頭，人都說老來是寶，聽了這番話，他還真有那麽壹點兒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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