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還能這樣搞？

　　捏捏口罩上的金屬條，周寧朝著北次臥走去。
　　這個房間，兩個人近些天壹直生活著，再者港口派出所的人也進來過，指紋和地上采集腳印的意義不大，還是要先看看屍體。
　　北次臥不大，房間只有壹張壹米五的雙人床和壹個床頭櫃，衣櫃啥的什麽都沒有，靠門邊上有個不大的塑料袋，放著幾件衣物，估計就是宋魯青的東西。
　　此時床上的床墊，已經被拽到壹側，立在墻邊。
　　床墊上有陳舊的尿漬，大大小小好幾塊地圖，散發著濃重的騷味兒，四角都有磨碎的地方，想到這是租住的房屋，估計這是房東提供的。
　　床上的木板是排骨架，就是有空隙的床板，透過縫隙，能看到靠近床尾的位置，被塞著壹捆東西，能分辨出包裹物是大花的綠色床單，壹條手臂從床單裏面滑脫出來，裸露的手部是紫黑色的，指甲縫兒更是黑漆漆的。
　　趙新利這會兒湊過來，從周寧身側探頭看了壹眼，見過之前的巨人觀，這樣的屍體狀態，對他來說沒啥不適。
　　“呦呵，還真是塞床底下了，這人個不高吧？”
　　周寧搖搖頭，他知道趙新利的意思，壹米五寬的床，橫著打捆放，兩邊兒都沒露頭。
　　“看形態，人是蜷縮狀態被打包的，幫我將床板挪開，床邊上的四框搬走吧？”
　　趙新利拍拍胸脯。
　　“體力活我找人幹，妳等著不用妳動手。”
　　他轉身出去，片刻叫著兩個警察進來，將床板輕輕擡起，隨後搬走床的框架，床頭留下沒動。
　　劉法醫這會兒走了進來，趴在門口看到北墻那壹捆，徑直走了過去。
　　“別看了，趕緊拍照固定形態。”
　　周寧趕緊上前，有劉法醫在，他心裏沒有多慌亂和倉促，隨著劉法醫的手指位置，他快速配合拍照。
　　觀察了壹下，屍體外面包裹的這個被單，上中下三個部分用繩子捆著，這個手臂就是從第壹二結中間滑脫出來的。
　　劉法醫撥了壹下死者手臂，手臂沒有僵硬，輕微擺動了壹下，他這才擺擺手。
　　“屍袋準備好，壹會兒將屍體擡著放到屍袋裏面，我剪開壹道繩索，先看看死者臉部再說。”
　　片刻屍袋送來，下面放著平車，趙新利擠過來，配合周寧將屍體擡起來放在屍袋裏面，就在擡的過程中，靠頭部的位置，發出刺啦壹聲響。
　　周寧放下屍體，這才低頭看過去，壹塊拳頭大小，幹涸的血跡，出現在地板上，面積不大，這個發現讓劉法醫壹楞。
　　“大意了，還想保存完整狀態，帶回解剖室去看，得了周寧拿剪刀剪開繩子，要避開打結的位置。”
　　周寧取了剪刀，用力剪斷頸部位置的繩子，這跟綠色的尼龍繩，看著不粗，但剪斷非常費勁兒，可見這東西的結實程度。
　　松開繩子，外面包裹的床單已經被固定了形態，輕輕掀開壹角，布單纏繞的很緊，劉法醫接過去剪刀，將布單剪開幾層。
　　隨著左右掀開，布單下面的景象顯露在二人面前。
　　周寧倒吸壹口涼氣，劉法醫也哆嗦了壹下。
　　“這麽刺激嗎？”
　　只見布單下面包裹著塑料袋，是那種超市購物的塑料袋，能看出來有很多層，裏面還墊著報紙，不過血跡已經濕透，並且從縫隙中露出來，周寧心中升起壹股不好的感覺。
　　劉法醫頓了頓，徐達遠那邊如此急，這裏勘查完至少給個方向，也好開展調查。
　　“繼續剪開袋子，小心點兒！”
　　周寧舉著剪子，貼邊開始剪開塑料袋，壹共三層，壹起被剪開，到了頂部停下動作，劉法醫和周寧壹人扯著壹側，輕輕掀開，壹張血肉模糊的臉，遍布砍傷的痕跡，就這樣出現在眼前。
　　屍體唇部，已經缺損了三分之壹，左側牙齒裸露，能看到左下側第壹二磨牙是金屬銀色假牙冠，牙齒縫隙有褐色煙茶漬。
　　頸部纏繞著綠色的尼龍繩，有三圈已經深深陷入頸部皮肉，深褐色皮革樣化【1】的勒溝明顯。
　　“臉被毀了，看傷口是刀多次割傷造成的，要麽是熟人作案，要麽就是很深的仇怨。”
　　周寧沒說話，仔細看著死者的頭頂，花白的頭發，頭頂中央部位沒有幾根，四周的頭發顯得有些長。
　　耳朵和脖子的附近，有很多褐色斑點，皮膚粗糙起皮，非常的黑，衣領下方倒是很白，難道死者是戶外工作？
　　正在看著，眼前透明的顯示屏動了起來。
　　周寧知道，只要有案子，這個系統就開始忙活，果然上面出現了熟悉的選擇題。
　　滴，系統發布任務，請綁定人選擇任務難度。
　　A.初級任務；
　　B.中級任務；
　　C.高級任務。
　　周寧沒理會，這會兒心思都在屍體上，想著壹會兒再選。
　　這會兒劉法醫說了話。
　　“楞著幹啥，測量屍體長度，註意腿部蜷縮，有個大概數值就行，弄好趕緊運走屍體，這個狀態無法在這裏屍表檢查了。”
　　周寧點點頭，快速測量了死者的身長，大約高度在170厘米，劉法醫進行記錄，直接擺手。
　　“行了，撤撤撤。”
　　周寧將塑料袋遮擋壹下死者血肉模糊的臉，將屍袋拉上，趙新利將推車拉走，就在周寧要轉身的時候，系統滴滴滴響了起來。
　　滴，警告！
　　滴，警告！
　　滴，警告！
　　綁定人沒有在規定時間內進行選擇，系統默認最高級別任務模式。
　　周寧身子壹頓。
　　草妳不講武德，還能這樣搞？
　　上次那個中級任務就上升難度了，這高級任務，讓不讓自己活，我可是新手法醫啊！
　　系統默認，綁定人已經選擇高級任務，現在進行任務發布。
　　高級任務內容：
　　1、查明死者死因，任務時間6小時；
　　2、查明死者身份，任務時間48小時；
　　3、找到兇手，查明殺人動機，任務時間10天。
　　周寧壹陣無語，此刻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上次那麽難的案子，給出的任務時間是72小時，這次能直接給出十天，可見這個案子的難度。
　　正想著，腳上傳來壹陣疼痛，劉法醫瞪眼看過來。
　　“傻楞著幹啥，這裏不是第壹現場，除了滲出的這點兒血跡，沒有別的痕跡，走我們回去屍檢，臉被砍成這樣，想找死者身份就難了。”
　　周寧點點頭，拎著勘察箱出了單元樓，徐達遠也正好走過來。
　　“咋樣屍表檢查有什麽發現？”
　　周寧搖搖頭，眉頭緊鎖。
　　“死者的臉被刻意砍爛了，無法看到面貌，現有信息很少，死者有些禿頂頭發斑白，耳後頸部有老年斑，身高在170厘米左右，估計年齡在五十歲以上。”
　　正說到這裏，劉法醫從後面走過來，扯掉手套和口罩，示意周寧打開相機，周寧知道劉永新的意思，他要讓徐達遠看看死者的膚色和手指，這個顏色太具有代表性了。
　　“找到頸部和手的照片，對就是這張，死者臉部頸部和手臂皮膚顏色非常黑，那種常年日曬留下的痕跡，指甲也很黑，指紋縫隙裏面似乎還有泥汙。
　　詳細的采樣分析，需要回解剖室做，不過我推測，死者有可能是建築工地的工人，死者左下第壹二兩顆磨牙是金屬冠，這個現在很少用，畢竟不如烤瓷的安全，但是價格很便宜。
　　行了能分析的就這麽多，我們先回去屍檢，有個心裏準備吧，死者身份不容易查。”
　　徐達遠點點頭，手放在劉法醫肩頭。
　　“妳們回吧，盡快給我屍檢信息，我這裏是完全沒有方向，小區監控已經讓人拷貝了，不過這小區北側圍墻是沒封閉的，監控也不清晰，我讓人去查周邊工地了。”
　　劉法醫嘆息壹聲。
　　“難啊，走壹步看壹步吧！”
　　……
　　【1】皮革樣化：
　　人體在生活狀態下，全身各器官組織均含有壹定量的水分。人體死亡之後，攝取水分的能力喪失，血液循環停止，蒸發喪失的水分不能得到補充，水分從屍體皮膚較薄的部位和有表皮剝脫處迅速蒸發，局部幹燥，呈蠟黃色、黃褐色或深褐色，質地變硬，稱為皮革樣化（parchment－like transformation），又叫局部幹燥（local desiccation）。
　　皮革樣化可使擦傷更明顯。生前損傷的創面、索溝、表皮剝脫等，死後不久即發生幹燥，而且使之顯現得更為清楚。死後不久發生的表皮剝脫等也可形成類似的幹燥。但死後出現的皮革樣化顏色較淺，出血等生活反應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