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縱使晚風吹 by 容煙
2024-11-23 23:55
吹呀吹呀74
说到这里,程阙抬手压住她的唇。
许是因为她颤抖的声音让他于心不忍,在商未晚望向他的那一眼,商未晚看到他泛红的眼眶。
原本像梦魇一样缠了她很久的事儿,忽然就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商未晚漂亮的唇往上挑,“没发生特别可怕的事儿。”
她甚至笑着,反握住他的手,感觉到温热。
程阙又捏着她的手搓了搓。
车内气氛很沉,商未晚却佯装成若无其事的模样。
她睡眠一向很轻,原来和商晴同住一间屋子,上下铺,商晴会把下铺让给她,给她铺漂亮的床单,在学校交了要好的朋友,朋友送她水晶灯,玩偶,基本都会出现在商未晚床上。
可是到了陌生的环境里,纵使比原来好了很多倍,但房间的门是锁不上的。
卫太太是个温柔又内向的女人,在儿子身上倾注了很多心血,自从嫁给卫总之后就没再上过班,商未晚起先去的时候,跟卫太太常会聊聊天。
卫太太会夸她,偶尔来了兴致也会给她编漂亮的辫子,跟打扮洋娃娃似的。
不过只要卫太太将她打扮完,卫晓辰总会趁着大人不注意的时候,让她穿一件白色蓬纱裙站在门背后的角落,他也什么都不做,只是让商未晚站在那,而他的目光就如同今日一般,赤|裸且露|骨,商未晚总觉得不自在,下意识去扯自己的裙撑,但卫晓辰低咳几声,她便不再敢动。
最初商未晚以为卫太太不知情,但有天她故意留了门,而卫太太就站在门口,等卫晓辰离开她房间以后才会进来。
那时的商未晚十六岁,去找卫太太商量,可否给她的房间加个门锁。
卫太太却以担心她为由拒绝了她的要求。
所以那天晚上,卫父推开门走到床边时,商未晚就觉着不对劲儿,一睁开眼,卫父正站在她床头幽幽地盯着她看,身上一股酒味,不知刚从哪个饭局上回来。
那双眼睛阴恻恻的,吓得商未晚打了个激灵,还当是做了噩梦,肩膀上却被一双铁手压着,困意顿时消散,睡衣被狠狠拽了一下,商未晚踹他的腿,趁其不备跑出房间。
卫太太站在楼上,商未晚红着眼睛向她求救,“母亲,救救我……”
卫总走出来,单手松领带,呵出一股酒气,朝卫太太瞥了一眼,“你回屋去。”
他单手叉着腰,冷声威胁她:“商未晚,你过来,别惹我生气。”
卫太太掉了眼泪,却也无情地转身走掉。
商未晚在空荡的客厅里,找到一根高尔夫杆,她握在手中自保,“你想做什么?”
“你成天吃我的住我的用我的,我对你做点儿什么不都是理所应当?”卫父轻蔑道:“你在酒吧里同那些人做什么?”
商未晚手中的高尔夫球杆被卫晓辰拿走,他的轮椅碾过地面,在乌黑的夜色中,他与卫父对峙:“父亲,这是我的未婚妻。”
父子两人对峙许久,卫父口不择言地骂卫晓辰,卫晓辰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后来是卫太太下楼,什么话都没说,走到还没回过神来的商未晚面前,径直扇了她一巴掌。
用尽了她全身力气,扇完之后身体还在颤抖。
连商未晚都发懵。
而那天晚上,卫太太将她和卫晓辰关进了同一个房间,虽然什么都没说,可其中的用意已经非常明显。
商未晚缩在角落里,止不住地颤抖。
卫晓辰说:“我不动你,你换那件裙子给我看。”
商未晚不愿意,他便说:“那我喊父亲进来。”
卫父比卫晓辰更恐怖,那时的商未晚已经认清了这一点,她脸颊上是巴掌印,眼泪潸然而落,一颗颗眼泪跟小珍珠似的,紫葡萄一样的眼睛却布满了红血丝,却又不敢哭得太大声。
商未晚站在衣柜前,背对着他换上了那件白色蓬蓬纱裙。
他躺在床上,而她站在床尾 ,站了整整一夜,腿都打颤。
第二天她去学校前被没收了手机,卫太太给她多拿了一瓶牛奶,仍旧保持沉默。
商未晚愤愤地瞪了她一眼,把牛奶扔进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
课间操时,她借了同学的手机给商晴打电话,哭得泣不成声,把最后希望压在了姐姐身上,问她能不能来接自己,能不能把她带走,过什么样的生活无所谓,她真的很害怕。
当天放学,商晴就风尘仆仆地赶了来。
距离她们分别已过了三年,商晴在深圳一家电子厂上班,流水线工种,一天做十几个小时,住在厂里安排的宿舍,七八个女生睡四个上下铺,狭窄到刚有落脚的地方。
买最廉价的化妆品,也是最基础的款式,她能吃苦又勤俭,一个月工资能拿到六千块,固定给古翠芳打两千,吃住也基本在厂里,偶尔会跟同寝的女生去外边吃一顿路边摊,生活支出控制在五百左右。
每个月能攒三千五,给自己和商未晚分别开了一个账户,工资刚发到卡上,她就会给商未晚那个账户打两千块,给自己存一千五。
但那天接了商未晚的电话以后,她跟领班说了一声,动用自己账户的钱买了当天去云京市的机票,临期机票要1099,她毫不犹豫地飞到商未晚身边。
因为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商未晚不会苦苦哀求她。
那也是商晴第一次坐飞机,也是唯一一次。
商未晚见到商晴以后,本来想忍住眼泪,却怎么都忍不住,埋在她怀里大哭一通。
当天商未晚没坐卫家的车跟卫晓辰一起回家,而是被商晴带着去吃了一顿麦当劳,商晴大手一挥:“想吃什么随便点,现在姐姐有钱了。”
在榕城的时候,她们姐妹俩的零用钱还没商丛赞买个玩具多。
可商晴不知道,商未晚来到卫家以后,吃穿用度都比以前好了很多。
像麦当劳肯德基这种快餐,她早已可以做到随便吃,只是卫晓辰不能吃这种速食,她就只能忌嘴,但卫晓辰偶尔也会有好心的时候,带着她瞒天过海地出来,让她偷偷打牙祭,再看着她吃到餍足的表情轻嗤一句:“没见过世面。”
商未晚和商晴分食了一个汉堡,共享同一杯冰可乐。
而后在夜色正浓时去往卫家。
商晴跟她说,不管发生了什么都别进来。
所以商未晚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没有学历没有背景的商晴到底是怎么说服,或者说是如何威胁卫家放过她,也没在她学校使绊子的。
商晴也辞掉了深圳的工作,陪商未晚留在云京市,在学校外租房。
学校附近的房租太贵,一个十五平的单间就要三千,商未晚就说租远一点没关系,她可以坐地铁也可以坐公交,但商晴给商未晚看属于她的账户,已经存了七万块。
就用那笔钱,她们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单间,商晴把房间布置得很温馨,给她在网上淘了桌子,还买了一把人体工学椅,而她自己也找到了工作,在一家火锅店当服务员。
那家火锅店是出了名的服务好,商晴人长得漂亮,性格也好,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提成拿得不少,一个月下来能挣个八千多。
她也知道这些都是吃青春饭的,所以偶尔闲下来的时候也会看商未晚的书,还在店里学会了美甲,干了两年,在商未晚上大学时,她已经被调去给客户做美甲了。
她的美甲做得又快又漂亮,不到一年升成领班,还被调到了新店去做副店长。
第一次月薪过万那次,商晴请她去吃了一顿大餐。
两人都很局促地坐在那家雅致的西餐厅内,看着透明落地窗外的夜景,店内钢琴声就像平缓的溪水缓缓流淌。
商晴跟她说:“以后我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
可惜。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寻苦命人。
聊起卫家的事,商未晚的心情尚还可控,不过是愤怒和无奈罢了。
可是延伸到商晴身上,商未晚整个人的情绪都很低落。
夜里睡不着站在阳台吹风,没过一会儿被程阙从身后抱住。
程阙温柔地说:“这周挑个休息天,我们去探望一下她吧。”
没说是谁,但商未晚一下就懂了。
“是回榕城还是在云京?”商未晚问。
程阙说:“看你。”
商未晚点了点头:“好。”
翌日是个晴天,按照昨天商量好的,程阙在家里打扫卫生。
他穿一件白色老头衫,咬一支烟,拿着抹布任劳任怨地擦地,沈沂拎着伴手礼进门的时候看到这景象,眼神微变。
程阙把烟灰掸进垃圾桶,烟雾拢在眼前迷了眼,他抱怨:“来这么早?”
而商未晚开门把客人迎进来以后就去厨房忙碌。
周悦齐为了热闹,把周朗也带了来,还有已经生产完的楚青瑜。
岁月从不败美人,就连生育这件事都是。
楚青瑜的身材还没恢复到没怀孕之前,但也只剩了一点婴儿肥,可以用丰腴来形容,却也还是很漂亮。
在添置家电这件事上,周朗都出了一份力气,给添了个价格昂贵的投影仪。
一堆人在她家里热热闹闹地忙碌,把本就不大的家衬得越发拥挤,却也格外有烟火气。
没一会儿,周悦齐挤进厨房里问有没有什么她能帮得上忙的。
商未晚让她扒蒜,她蹲在垃圾桶前,忽地闲聊起:“程二哥好像要开始当个正经人。”
提及程阙,商未晚没吱声。
周悦齐是个别人不回应也能热络聊起来的性子,继续道:“刚听他跟沈律和我哥聊什么收购造纸厂的事儿。”
“造纸厂?”商未晚来了兴趣,“哪家?”
“没听真。”周悦齐说:“但他手段玩得是真脏啊,他说要先给对方出负面新闻,切断下游销售链,再跟银行那边打个招呼,切断上游资金链,等资金链断裂的时候,再花低价收购。”
这些手段对商未晚来说也算司空见惯,国内商界的金融手段,明的暗的多了去,一家上市企业可能因为某条谣言而影响销售额,如果再背负一条对赌协议,很可能赔得裤衩都不剩,最后只有背上经济犯罪,进去坐牢的份儿。
可程阙用这种下|流的方式对付谁?
商未晚正思考着,周悦齐站在门口忽地说:“我偷听到了,是一家叫卫宣的造纸厂。”
为了满足商未晚的好奇心,周悦齐可真是尽心竭力。
而商未晚在听到这个名字后一怔,那不就是卫晓辰家的厂子吗?
下一秒,周朗站在厨房门口,抬手曲指在周悦齐脑袋上敲了一下:“你程二哥的商业版图还没开始拓土开疆,你已经给他露了个底儿朝天。”
周悦齐耸了耸肩:“我就跟晚晚说一声,又不跟别人说。”
周朗眼神落在商未晚身上,无奈摇了摇头。
满是对周悦齐的宠溺,又挽起袖子问:“需要帮忙吗?”
话音刚落,程阙便吊儿郎当地说:“你们都边儿去,我来。”
周悦齐又一惊:“你会?”
周朗轻笑,把她拉走:“程二厨艺可不是一般的好。”
“你吃过?”周悦齐更震惊。
周朗:“以前有幸品尝过一次。”
厨房里就剩下了商未晚和程阙两人,而商未晚被程阙赶去给他打下手,站在不算高的灶台前,还有些逼|仄。
商未晚低声问他:“你要对付卫家?”
程阙把菜扔进锅里,左手炒菜,右胳膊伸出来把商未晚往后推,怕她被油溅到,满不在意地说:“随便玩玩。”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寻苦命人。摘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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