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人死政息

　　方逸這邊才剛剛把腳邁進了門裏，就聽到劉鴻碩對著自己說道：“方逸！今天讓妳過來就是想當面問問妳願不願意跟著我學油畫！”說完壹臉鄭重的看著方逸，等著門口這位十七歲的小子回答。
　　這種開門見山的問法直接把方逸弄的有點兒小懵了，摸了摸腦袋。心裏想著這跟自己想的差矩也太了，就兩個人連著自己和周同就是四個人，這哪裏稱的上有什麽場面！
　　看著方逸這邊發楞，周同著急的連忙對著方逸道：“劉老師問妳話呢！發什麽楞！”
　　方逸這才回過了神來，點了點頭對著劉鴻碩說道：“我當然是願意了！”
　　聽了方逸的話，劉鴻碩臉上露出了笑容，轉頭對著自己的老友說道：“這個就是我的學生方逸了”。方逸想的什麽大禮參拜，敲鼓吹鎖吶的壹類東西完全沒有。老頭子這壹句話就決定下來。方逸正式的成為了劉鴻碩的學生了！
　　說完又對著方逸道：“這是劉禹禪先生，是我的好友！”
　　“劉老師好！”方逸略微彎了壹下腰對著劉禹禪行了壹個禮。
　　劉禹禪聽了笑著說道：“即然是鴻碩的學生，我也準備了壹個見面禮”說完拍了拍桌子上放的壹個木盒子：“送妳壹套工具！”
　　劉鴻碩開玩笑的對著老友說道：“送了這麽多給妳的學生，今天總算是收了壹份回來！”說完自己首先哈哈的笑了起來。
　　“我是恨不得把禮物多多的送出去！是妳自己壹直沒有給我這個機會！”劉禹禪也笑了起來：“難到我還會舍不得這點兒小東西！”
　　方逸對著劉禹禪說了聲：“謝謝！”
　　劉禹禪聽了擺了下手就從自己的凳子上站了起來看看劉鴻碩。
　　說道：“妳的學生也收了，我這邊的見面禮也送出去了，現在也就沒有我什麽事情了！剩下的妳們師徒兩個自己聊吧！”說完對著周同揮了揮手，帶著自己的學生向著門口走去。
　　劉鴻碩站了起來和方逸壹起把兩個人送到了門口，關上了門轉回到了根雕桌旁邊。
　　方逸伸手打開了劉禹禪送的禮物畫箱。壹打開來看到的就是壹個方木制的調色板，拿起了調色板就看到下面隔成了壹長三短四個格子，最長的那個格子裏擺了十大幾支的畫筆，有平頭的，圓頭的還有扇形頭的，有的連毛色都不壹樣！加上大小四把畫刀，把這個長格子塔填的滿滿的。
　　拿起了壹支畫筆在手心上掃了壹下，放到了眼前，整個畫筆的毛色帶著壹點兒微黃，而且呈現出半透明的樣子。
　　劉鴻碩掃了壹眼說道：“妳手上拿的是最好的豬鬃筆，現在這樣的好的豬鬃筆在外面己經很難見到了！雖說是不如進口的油畫筆貴，但是這種的質量比國外產的更好！另外還有貂毛和駝毛的筆，這個老東西準備的還挺上心的”。
　　“咱們壹年吃這麽多的豬，攢幾根豬毛還不容易？”方逸有點兒不明白，不就是豬毛做的麽？能有什麽區別？
　　劉鴻碩解釋說道：“現在的豬都是快速長成的，豬鬃很難長到合適的長度，就算是能長到這樣的長度符合這和要求的也並不多。咱們國內的豬鬃畫筆到是做的和世界同步，不過這個價格卻是差了別人不少！”
　　“包裝搞的不夠上檔次？”方逸在手中拿起了壹支最大號的有點兒像是板刷子壹樣的玩意兒在自己的手上刷了兩下，感覺起來是比以前用的水粉筆上檔多了。
　　“主要就是這個原因，不過要是大家都向著高檔方向搞，那就苦了學畫的學生了！以前我學畫的時候用了幾次法國貨，後來經壹位朋友價紹就開始用國產這個品牌的。用了幾次就感覺國產筆質量高，壹套筆沒有法國貨壹支值錢，質量卻是在伯仲之間。現在就是在巴黎很多的學生也都用這個品牌的畫筆”劉鴻碩看著方逸畫箱裏的筆說道。
　　劉鴻碩看著這些畫筆不由的想起了以前求學時候的經歷，想著想著就有點兒沈默了起來。
　　“老師！”方逸看著劉鴻碩在發楞不由的說了壹聲。
　　回過了神來，劉鴻碩對著自己新收的學生說道：“這套畫筆留著以後再用，練習用的筆我己經給妳準備好了，雖說沒有老東西送的好，也算是不錯的東西。妳拿來練習是足夠了，畫架什麽的也都有”說完指了指自己畫室的壹角。
　　聽了老師的話方逸點了點頭。根本不用想就知道劉禹禪能拿出手給自己的畫筆是什麽檔次的東西，現在自己用著也的確不合適。
　　走到了自己的畫架前面，方逸伸手摸了壹下，不同於自己的高中學校也不同於周同的畫室用的，這個畫架顏色更深壹點，用手提了壹下也更加的有份量。畫架旁邊還擺著壹個同樣顏色的小木車子，帶著四五個小抽屜。
　　方逸看了壹分多鐘這才轉頭對著自己的老師問道：“老師！現在我畫什麽？”
　　劉鴻碩聽了搖了下頭說道：“今天不畫！先讓妳臨摹壹幅！”說完指著畫室壹邊的門說道：“屋子裏面有壹個暗色的方木箱子，上面寫著Croquis的妳把它提出來！”
　　“好的！”方逸聽著老師說完就轉身向著木門走去，壹推開了門就看到裏面的木架子上立著不少厚溥不壹在皮制或者是木制的箱子。這些箱子不像是普通的箱子，都是扁扁的！最大的應該有兩米多長。二十幾個箱子直接擺滿了小屋子。
　　看樣子這人小屋子經常打掃，不論是箱子上還是木架上都沒有什麽灰塵。如果不是常打理，根本不會這麽幹凈。
　　來回看了壹下，所有的箱子上都貼了標簽，找了壹會兒方逸才把劉鴻碩說的箱子找到，直接提在了手裏，擡腳就想向著門口走去，這個箱子扁扁平平的，想要提起來，必須把前臂伸平了，這樣提著可不好受，猶其是箱子的份量還不小。
　　“旁邊有小推車看不到？眼睛呢！”門口傳來了老師的聲音。
　　聽了劉鴻碩的話，方逸轉著腦袋掃了壹下四周，這才發現墻邊果然有壹輛鋼制的小車子。放下了箱子推過了小車把箱子放在上面推了出來。
　　看到方逸把車子推了過來，劉鴻碩伸手摩挲了兩下箱子直接伸手撥開了箱子上面的夾子。
　　箱子壹打開，方逸看到裏面全是壹個個的木框。看的見的壹個木框中放著壹張素描作品。
　　劉鴻碩挑了壹下，取出了壹個提了起來橫放到了箱子上。
　　“威廉·阿道夫·布羅格！”方逸不由的說了壹句。
　　劉鴻碩眼中帶著壹點兒得意，同時也對自己學生的眼光有些欣賞的點了點頭。
　　方逸這壹下子說出了這個素描不是說方逸的見識有多高！而是看到了這壹幅素描的時候自己的腦子裏的大師狀態中直接跳出了這個名字。現在方逸的腦子裏的大師狀態欄之中不再是空空如也了，有了壹個威廉·阿道規·布羅格的名字在欄下。而且在這個名字的下面出現了壹個經驗條，現在長了壹點點的經驗，經驗條的後面還跟著閃動的幾個字：仿制！程度89%！
　　“這幅是誰仿的？”方逸直接張口直接對著自己的老師問道。
　　這壹句話不由的讓劉鴻碩壹楞神，回過神來就問：“妳怎麽看出這幅素描是仿的？”說完不由的再壹次的看了壹下自己的弟子。
　　糟糕！說漏了嘴了！方逸不由的想道。腦子裏飛快的轉了壹下立刻有了主意，謊話張嘴就來：“我是猜的！您這裏百分之八十的可能不會有布羅格的真跡的！”
　　“哈哈哈！”劉鴻碩聽了笑了笑說道：“有點兒小聰明，這位是19世紀法國學院派的代表人物，雖說是曾經打壓印像派，不過他生前就成名了。被那時的人們認為是當時了不起的幾位畫家之壹。不說打壓印像派這壹茬，布羅格在素描的造詣上很高！”
　　“這個仿的人也很厲害！”方逸不由的說道。
　　劉鴻碩聽了笑著說道：“這是我以前臨摹的！”說完這壹句，臉色突然變的有些陰郁起來，右手不停的摸著畫箱。頓了有壹分多鐘的時間才張口說道：“那時候我正在法國學畫，這才剛有了壹點的小名氣。收到了杭美周亦堂老院長的邀請，想讓我去杭美任教！當時我欣喜的就答應了下來，不過提了壹個要求就是推後五年！這五年的時間我到歐洲各大美術館去臨摹這些名家油畫，如果是別人的臨摹品的價格合適就直接買下來！以前賣畫的所有積蓄都花在那間屋子裏了！不光有我自己臨的還有壹些我在法國的朋友幫著臨摹的”。
　　說到了這裏似乎是沈浸在了對於往日的回憶之中：“我到了杭美和周亦堂先生壹起著手杭美的教學改革。首要的任務就是去蘇聯化！把壹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政治風的畫全掃進垃圾堆裏去！全面的學習西歐油畫技法！眼看著有了點成績，周亦堂先生的身體不行了！最後不了了之！”
　　方逸聽著老師沈漫在回憶之中，臉上的神色也由激昂變成了沈重。
　　“周亦堂先生卸下了杭美院長，新的院長就任壹切恢復了原樣。這樣強大的反對聲音壹下子就全都沒有了，杭美又恢復到了以前的寧靜平和！亦堂先生臨終前說了壹句話：我雖看不到，但是我知道央美有運氣，再給我五年哪怕是三年，杭美的改革完成！不光是能保住和央美並立的地位，說不定還能壓它壹頭！”
　　說到了這裏劉鴻碩嘆了壹口氣：“人死政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