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自知

第55章 自知
　　“大人，其實……”幕僚欲言又止。
　　“怎麽了？”
　　“屬下覺得，我們可以聯合其他的家族壹起，把利益分潤出去，這樣壹來受到的阻力不久小很多了嗎？”
　　“女神的榮光確實值得尊敬，可女神畢竟早已隕落，接納壹個新神殿入住冰封海岸絕對是有利無弊的事情。”
　　“我想，獨占了冰封海岸傳教權的晨曦神殿，壹定不會像豐收神殿的那個主教那般不知趣。”
　　“這樣壹來，雖然會被別的家族分潤掉部分利益，但是作為發起者和首創者的我們，壹定能在其中占據絕大部分的份額……”
　　幕僚的話還沒有說完就不得不停下了，因為他看到萊恩裏斯男爵的面容已經非常難看了。
　　“大人，屬下說錯了什麽嗎？”
　　幕僚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意氣風發，只得小心翼翼的向男爵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沒有，妳先退下吧。”
　　萊恩裏斯男爵隨意的擺了擺手，示意幕僚退下。
　　“是。”
　　幕僚應和了壹聲，手足無措的向著門口走去，他仔細思量著自己剛才的話語，並沒有發現是哪句話犯了男爵的忌諱。
　　“阿茲——”
　　剛要開門的幕僚突然聽到了男爵在叫他，他馬上停下了手中的動作，興沖沖的轉身，等待著自家領主的吩咐。
　　“政務廳最近老是向我抱怨缺少人手，妳準備壹下，去政務廳歷練壹番吧……”
　　萊恩裏斯男爵後面的話幕僚並沒有聽清，他失魂落魄的走了出去，短短幾步路，仿佛已經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他不傻，反而很聰明，當然能聽懂男爵話語中的深意。也正是因為能聽懂，他才會顯得無比失落。
　　政務廳？
　　那確實是壹個好地方，無數的青年才俊擠破頭想要進入其中，哪怕只是以壹個小小的記錄員的身份。可是對於他來說，現在邁入政務廳也就意味著自身已經不再是萊恩裏斯男爵著重培養的幕僚了，只是壹個無關緊要的書記員。
　　為什麽？他做錯了什麽？怎麽自己沒有壹點私心的幫助男爵出謀劃策，結果卻換來了這樣的結果？
　　他沒能得到答案，只能帶著滿心的委屈離開……“唉——”
　　書房內的萊恩裏斯男爵輕嘆了壹口氣，他也不想放棄阿茲，畢竟這個孩子是他著重培養的預備幕僚之壹，但他不得不這樣做，因為他的看重已經讓阿茲找不準自己所處的位置、也分不清“塔利安”家族原本的位置了。
　　連這兩點都分不清楚，那麽這樣的幕僚沒有任何價值，哪怕再聰明也只會壞事。
　　阿茲的提議不好嗎？
　　很好，不僅聽起來前景遠大，而且看起來還頗具實施的可能。但實際上呢？不過就是癡人說夢罷了。
　　聯合其他家族？還占據主導地位？拿走大額利益？
　　全是囈語！
　　因為最基本的問題阿茲根本就沒有考慮到——憑什麽？憑什麽我們要接受妳“塔利安家族”的聯合，憑什麽我們要承認妳的主導地位，憑什麽讓妳壹個小小的家族拿走大額利益？
　　事實上，阿茲眼中的優勢連壹個銅板都不值，所謂的計劃也都是空談空想。
　　而晨曦神殿之所以找上“塔利安”家族，並不是因為裏芬和人家神殿的交情真的好到了這種程度，也不是因為這樣的事情非得自家來做不可。不過就是因為神殿方面需要壹塊跳板來幫助他們進入冰封海岸罷了。
　　至於這塊跳板是叫“塔利安”還是別的什麽，對於晨曦神殿來說無關緊要。
　　他們要得只是冰封海岸的入場券，隨之而來的本地勢力的反撲，自有這塊跳板來承擔。
　　只要晨曦神殿不主動交惡其他貴族，就不會有人來找他們的麻煩，畢竟人家的身後站著壹位強大神力的神只呢，沒有那個家族會如此想不開。
　　可“塔利安”家族呢？完全沒有任何讓人忌憚的地位、人脈與實力，在本土勢力的瘋狂反撲中絕對連渣都剩不下來。
　　請神殿幫助自家度過劫難？可笑，歷時自家還能在“塔利安”領地上擁有如此大的自主權嗎？恐怕到時候連領地是誰說了算都不壹定了吧！
　　這種事情阿茲看不透，可卻瞞不過常年勾心鬥角的萊恩裏斯男爵，他知道，就算神殿說的天花亂墜，那些承諾的利益也落不到“塔利安”家族的手裏。自家連反撲都承接不下來就會煙消雲散，那所謂的利益也不過就是便宜了旁人罷了。
　　論地位，“塔利安”家族在冰封海岸連前二十都排不到，論影響力，更是差了白銀家族幾十條街。
　　哪怕是早已沒落的“莫爾特”家族，人脈與實力方面也不是“塔利安”這樣的小家族所能比擬的，更別說現在的“莫爾特”家族已經有了二度復興的苗頭了。
　　其下任族長不光覺醒了白銀血脈，前幾天更是聽說這位只有十二歲的伯爵大人單人獨劍的破獲了邪教徒的據點，並獨自斬殺了壹頭巴托炎魔。
　　能殺掉巴托炎魔，想必這位年輕的伯爵大人早已邁入黃金的門欄了吧，白銀血脈的強大還真是讓人眼紅啊。
　　想到這裏，再對比壹下自己那些不成器的兒子們，萊恩裏斯男爵再次發出了壹聲無奈的嘆息。
　　“文化不多的平民都知道‘有多大的肚量吃多大的飯’俚語，身為幕僚的妳為什麽就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呢，阿茲？”
　　自從自己的幕僚逝去之後，萊恩裏斯男爵真覺得自己老了。有心放權，可他的那群兒子沒壹個能讓他省心的。表面看起來都是壹時俊傑，遇到事情後壹個個就都變成了田邊的谷稻。
　　原本他是想著把阿茲培養起來，壹來可以做他的幕僚替他分擔事物，二來可以輔佐下壹任的領主，不至於讓“塔利安”家族的傳承敗壞在自己那不成器的兒子身上。
　　可惜，沒想到阿茲居然連這點見識都沒有，顯然他已經被奢華的生活迷住了雙眼。
　　自然，萊恩裏斯男爵沒有了再繼續培養他的打算，經驗可以積累，但是心性不行。
　　如果今天處於領主位置上的不是他，而是他哪個不成器的兒子的話，恐怕阿茲的這個提議會讓其無比心動，然後，“塔利安”家族就會自絕於冰封海岸。
　　“認不清自家的地位，可是身為領主的大忌啊！”領主大人半靠在椅背上，心身俱疲的喃喃著。
　　當然，萊恩裏斯男爵所不知道的是，失魂落魄的阿茲正好碰上了匆匆趕來的裏芬，而他所擔心的事情，似乎正向著現實演變……第56章 聯合(上)冷山木的桌面上鋪著淡藍色的軟綢桌布，上面擺放著各色精致的食物。
　　暗銀的燭臺壓在了餐桌的四角位置，在不影響到主人用餐的同時，也給淡雅的房間平添了幾分點綴。
　　福克斯慢條斯理的走進房間，在距離餐桌還有幾步的位置停了下來，恭敬的等著自家主人用餐完畢。
　　“母親，我先告辭了。”
　　梅菲斯特壹邊用潔白的餐巾搽拭著嘴角，壹邊起身向坐在自己對面的老夫人請辭。
　　“嗯，妳去忙吧。”
　　艾露夫人點了點頭，露出了壹個慈祥的笑容。
　　早先風華絕代的貴族夫人已經老去，歲月在她的額頭留下了難看的皺紋。但是這絲毫沒有影響到她展露笑顏，她很驕傲，也很開心，因為她有壹個足夠優秀的兒子！
　　當然，如果這個臭小子要是能再安分些就更好了。
　　“妳是莫爾特家族的未來，也是母親活著的希望，就當是為了我，不要再去以身犯險了。咱家的掛飾已經足夠多了，我可不希望妳再帶回來什麽零碎。”
　　雖然心裏對這個兒子壹萬個滿意，但是艾露夫人還是壹抓住機會就要對他進行壹番告誡。
　　上次的事情實在是太危險了，惡魔是那麽好對付的嗎，要是壹個處理不好，那……那種後果艾露夫人連想都不敢想，所以，為了不讓自己的兒子再去冒險，她是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壹個耳提面命的機會的。
　　“是是是，母親的教導我壹直銘記在靈魂深處，比主教背誦神只的教典都要純熟。”
　　看著艾露夫人有著向祥林嫂靠攏的趨勢，梅菲斯特趕緊俯首做小，反正這具化身才十二歲，給自己的母親賣個萌也不丟人。
　　“噗哧，去去去，忙妳的去，貧嘴倒是有妳！”
　　繃不住的艾露夫人笑出聲來，連連擺手，示意這個沒有正形的兒子抓緊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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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什麽事，福伯？”
　　梅菲斯特狠狠的瞪了壹眼站在不遠處的克勒斯，邊揉著發脹的鬢角邊對老管家展開了詢問。他知道，如果不是什麽緊要的事情，福克斯是不會在自己用餐時進來打擾的。
　　“大人，晨曦神殿的壹位主教來到冰封海岸了。”
　　福克斯同情的看了克勒斯壹眼，說出了自己剛剛得到的情報。
　　現在要是舉行壹個“最可憐的人”的評選活動，那麽侍衛長克勒斯絕對能以超高的票數當選。
　　整個伯爵府的人都知道，自從伯爵大人“以身犯險”以來，舍不得訓斥自家兒子的老夫人就盯上了克勒斯。要不是看在他壹直忠心耿耿的份上，恐怕他早就從侍衛長的位置上下來了。
　　艾露夫人的訓斥很有道理，讓克勒斯連個脫罪的借口都找不出來。
　　沒辦法，誰讓他是侍衛長呢，壹個讓自家主上獨身壹人奔赴險地的侍衛長，有和沒有豈不是壹樣？
　　他克勒斯也想保護伯爵大人啊，可關鍵是，切諾伯爵是借口閉關獨自跑出去的，直到伯爵帶著作為戰利品的“惡魔之角”回來，他才知道自家主上已經去外面溜達過壹圈了。
　　切諾伯爵有意隱瞞，他壹個侍衛長如何能發現不妥？
　　畢竟，伯爵大人雖然年輕，可黃金階位的實力卻不是吹出來的，他克勒斯就是壹個連“元素之墻”都沒摸到的白銀初階，兩者之間完全不具有任何的可比性。
　　當然，艾露夫人也不是不通情達理的人，明白二者之間實力差距的她在為自己的兒子驕傲的同時，也只是訓斥了克勒斯壹番就作罷了。
　　不過，她雖然沒有繼續追究克勒斯的責任，但也交給了他壹項任務，那就是竭盡全力的保護好伯爵大人的安全，盡量別讓伯爵脫離了他的視線。
　　於是，可憐的克勒斯放下了手頭所有的事情，寸步不離的跟著梅菲斯特。
　　當然，要是伯爵大人有什麽公務要處理，他也會遠遠避開，但卻絕對不會放任伯爵脫離自己的視野範圍。
　　這種近乎監視的保護方法當然會引起梅菲斯特的不悅，不過這畢竟是艾露夫人的好意，而克勒斯也時刻記著自己身為屬下的本分，所以梅菲斯特也就隨他去了。反正也影響不到自己，就當是讓老母親放心了。
　　可盡管心裏已經接受了此事，但梅菲斯特每次看到克勒斯這家夥還是滿心的不爽，總要瞪他幾眼來舒緩壹下心中的郁悶。
　　“什麽時候的事情？”
　　“三天前，好像是和‘塔利安’家族的裏芬壹同回來的，而且昨天他已經拜訪過‘塔利安’家族了。”
　　“‘塔利安’？萊恩裏斯不會如此不智，不過……”
　　梅菲斯特沈吟了壹會兒，他實在想不明白晨曦神殿的主教來冰封海岸幹什麽。
　　入住冰封海岸？
　　可這完全沒有意義啊。
　　別說‘塔利安’家族了，整個冰封海岸的貴族勢力就沒有壹家會同意接納他們的，既然這樣，晨曦神殿派這位主教來又能起到什麽作用？
　　何況，別的神只也都在窺視著冰封海岸這塊未曾開發過的土地，晨曦神殿搶先下手絕對不是什麽明智的選擇。
　　等等，梅菲斯特突然想起了布朗克伯爵從晨曦神殿得到的那枚指環，或許兩者間會有什麽聯系也說不定。
　　“希望這位主教先生情商足夠吧，不然，晨曦神殿的名聲可就要壞在他的手裏了。”
　　梅菲斯特的眼神中閃爍著危險的光芒，借助布朗克伯爵死亡的“內幕”，他絕對能給神殿的名聲帶來巨大的打擊，但這是拼命之舉，不到萬不得已他是絕對不會做出這個選擇的。
　　畢竟神殿背後站著的可是壹位強大神力的神只，他現在還沒有資格抵禦這等存在的威能。
　　所以，如果他這樣做了，不僅不能從這件事情中得到什麽好處，反而還會失去自己好不容易得來的立足之地，甚至給本體帶來隕落的危險。
　　“還有壹件事，大人，有壹小隊的騎士即將來到莫爾特領，他們的傳令官已經向領地遞交了入境申請，到底同不同意他們入境，還要請大人做出決定。”
　　“壹小隊騎士？晨曦神殿的神聖騎士團？”
　　“帝國的冠軍騎士團。”
　　“呃……居然是他們，弄清楚他們的來意了嗎？”
　　“申請理由是因為前段時間邪教徒的事情，具體的他們說要當面向您匯報。”
　　“罷了，雖然冰封海岸壹直和外界不怎麽對付，但畢竟還是歸屬於帝國管轄的，同意他們的入境申請吧。對了，去祖殿請告訴幾位先祖壹聲，讓幾位英靈有個心裏準備。還有，吩咐領地的騎士提高警惕，壹旦對方有所不軌，就地殲滅！”
　　“是。”
　　福克斯聽到梅菲斯特的吩咐後下去準備了，看著老管家遠去的身影，陷入沈思的梅菲斯特喃喃道：“冠軍騎士團……晨曦神殿……希望妳們都是聰明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