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泥泞中的老虎 by 龙神将
2018-5-28 19:32
1944年7月底的法国北部农村地带那些茂密的葡萄园里的果实大都已经成熟了,还有麦田里的小麦金黄色的麦穗也沉甸甸的俯首垂向大地,仿佛虔诚的乡民在礼拜日的动作一样。
西蒙村的让·格力杜满面怒容的看着一堆堆的德国佬盘踞在他的农庄里,没错,这些德国佬随意的喝着从酒窖里偷来的葡萄酒,一堆堆的像苍蝇一样围拢在葡萄藤下乘凉。
“这都是些孩子呢,亲爱的。”格力杜太太站在丈夫身后胆怯而又不失怜悯的说道:“他们基本上只有十六七岁而已。”
“噢,不管是十七还是七十岁,他们都是些该死的德国佬!”格力杜是个二十八岁的法国农夫,长着淡黄色的头发和红彤彤的面庞,这是由于长期的在田野中劳动才能获得的健康而土气十足的相貌。
他听见汽车的马达轰鸣声从村头传来,接着一辆弹痕累累的大众轿车蹒跚着开了过来。格力杜一把将妻子推进房门内,自己冷眼看着几个德国人在自己的房前下了车。
“我们想要一些清凉的饮料。”党卫队中校阿希姆·派佩尔穿着黑色的装甲兵军官制服神气活现的向着法国人说到:“还有一些面包和牛奶,你这里有肉吗?”
“没有牛奶也没有肉,只有清水和面包,家禽和奶牛都被昨天的空袭炸成碎片了。”
农夫铁青着脸说到,他的妻子则小心翼翼的将一些小麦面包和水壶端出来。派佩尔中校很失望的皱皱眉,他的司机像蛇一样的溜进法国人的房子,过了几分钟手里举着几枚鸡蛋走出来:“长官,我找到这个。”
“哦,求求您,孩子才6个月,他需要这些鸡蛋。”农妇哀求起来,派佩尔中校眯着眼睛盯着她,他拿过一个鸡蛋检查一下,感觉还比较新鲜。
“太太,我们也很需要这些食品,所以你们要慷慨一些。我们消灭敌人之后你们会拥有一切的。”
让·格力杜夫妇满怀愤恨的走进屋子去抚慰嚎哭的婴儿,派佩尔中校则匆忙的吞下食物之后开始指挥他的手下在农庄各处修建野战工事。
第12党卫队装甲师是刚组建的童子军部队,绝大多数的士兵都是十五岁至十七岁的少年,他们充满爱国热情但缺乏训练和装备。
派佩尔中校指挥的这2600名装甲掷弹兵奉命坚守在卡昂城外的这个小村里,他们将在德国国防军第21装甲师的支援下抵抗英军第22装甲旅的进攻。
“阁下,我们的援军按照预定计划会在3日后抵达,在此之前我们只能凭借高射炮团的88毫米火炮和轻型武器来击退敌人可能发动的攻势。”
副官小心翼翼的提醒中校:“西蒙村的地势平坦,很适合于装甲部队冲击,我们连一辆装甲车都没有。”
派佩尔中校看了一眼自己的副官:“第12党卫队装甲师派佩尔团队的士兵们将以生命去扞卫自己的阵地!”
阿尔弗雷德·克纳少校指挥的第21装甲师670装甲营正艰难的向前线行进。该营编制为45辆“虎”式坦克,6辆“豹”式抢救车及124辆其它车辆,满员1037名官兵。他们7日前即从营地出发,但因铁路系统遭盟军空袭毁坏,故200公里的路程全靠自己行军。
营长克纳少校指挥着坦克纵队抛开步兵全速冲向诺曼底重镇卡昂城,在路上由于机械故障和敌军空袭他已经损失了19辆坦克,不过克纳少校是历经过法国战役、东线作战、北非作战的陆军坦克战头号王牌杀手,所以他的部下们士气还是很高涨。
经过多日的跋涉,670装甲营的前导部队终于来到了距西蒙村仅6公里的森林边缘,在这里已经可以听到西蒙村方向激烈的枪炮声。
阿尔弗雷德·克纳决定派出尖兵侦查,他从远方的重炮轰鸣声中反而更能感受到自己身边难得的宁静。
他领口上佩戴的镶嵌橡树叶骑士十字勋章是第三帝国最高战功勋章,他的照片被印制成海报张贴在柏林的大街小巷:“我们的钢铁死神阿尔弗雷德!”连孩子们都会这样欢呼着对海报上耸立在坦克炮塔里的英雄敬礼。
孩子!阿尔弗雷德的心猛地刺痛了一下,他连自己的儿子长的是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虽然孩子已经出生2个多月了,海伦一定在每天对着儿子嘟囔着我的不是吧?少校心里酸楚的一笑。
结婚前的海伦·冯·希普林小姐是高贵而缄默的爱着自己的,结婚后的海伦·克纳夫人则和柏林的普通少妇没两样的在丈夫宝贵的探家时间里抱怨着非洲、空袭和日用品的日渐缺乏。
不过自己还是那样的爱着海伦,不,应该说在埃尔温出世之后,一想到由于自己不在身边而导致海伦独自承受的困难和悲伤,阿尔弗雷德就更爱自己的妻子了。
“嗡嗡”的飞机轰鸣从德军装甲兵们的头顶一掠而过,一架美制单引擎的侦察机以几乎插着树梢的高度飞过去,而后又绕了个圈子飞回来,看来是在确认德军装甲纵队的数量。
架在SdKfz251半履带车上的高射机枪猛烈的开火,将这架胆大妄为的侦察机打的凌空爆炸,碎片散落在田野里燃起熊熊烈火。
“看来很快我们又要遭受空袭了!少校。”凡德萨克少尉从他的坦克指挥塔上转身向阿尔弗雷德说到,他们是老战友了,东线作战的时候凡德萨克上士就是阿尔弗雷德的炮手,经过阿尔弗雷德的大力推荐现在凡德萨克早已是一辆“虎”式坦克的车长了。
“快把坦克开到路边的树荫下!用树枝覆盖车体!”阿尔弗雷德·克纳少校指挥他的士兵们将车辆隐蔽起来,乡村公路路旁修筑的水渠是很好的避弹掩体,德军士兵们将坦克开到水渠上,自己则纷纷钻到车身下的水渠中。凡德萨克少尉在掩蔽好自己的车辆后却挤到克纳少校的身边:“长官,您不介意自己的老同志过来寻求掩护吧?”
“当然,我的同志,只要你的跳蚤不要传染给我伤寒。”克纳少校嘲笑的看着战友肮脏的衣袖和油乎乎的领口。
一阵低沉的轰鸣声仿佛雷鸣一样的从地平线的另一边传过来,他和凡德萨克少尉面面相觑——这不是轻轰炸机的声音。
“是美军B25重轰炸机群!”观察哨传来近乎于哀鸣般的警报声。
紧接着掩护装甲纵队的高射机枪纷纷开火,但这点可怜的对空火力就像婴儿面对巨人一般的无效。很快第一波500磅重磅炸弹带着尖利的呼啸扑面而来。
阿尔弗雷德·克纳本能的张开嘴巴,双手紧捂着耳朵以保护自己不被震聋。
根据德军坦克兵操作手册规定躲避空袭的德国人惊恐的发现:在重轰炸机的攻击之下他们所采取的一切手段都失去了作用。
致人于死命的炸弹接二连三的被丢下来,随着“轰隆!轰隆!”的巨响,美国飞行员们将法国的乡村田野烧成了地狱的火山熔炉——那些被直接命中的重型坦克像纸片一样的被撕成碎块;还有一些炸弹造成的冲击波使得56吨重的“虎”式坦克被掀起9米多高,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翻滚着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