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這所理工大學位於城市東部，也曾有過窗明幾凈的教學樓，道路平坦的校道，當然，這都是幾十年前的事了，如今的學校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像是個垂暮的老人，處處透出古舊的氣息。經過許多年的風風雨雨，校園裏的楊樹和法桐全部長成了參天之勢，森嚴地將整座學校包裹住。特別是到了夜裏，總能聽到枝葉搖晃發出的聲響，像長發女人的辮梢，壹下壹下拂過黑色的裙擺。
　　學校對面是壹座大山，是著名的旅遊景區。
　　學校與大山中間隔著壹條寬闊的馬路，直貫南北，交通十分方便。
　　北方的冬天總是來得很早，今天是11月14號，學校貼出通知，下午兩點做正式供暖前的最後調試，要求每個宿舍都留下人來查看管道是否漏水。
　　王改改正好是今天的值日生，昨晚臨睡前，舍長孫妮還特意叮囑過：“壹定要檢查好暖氣管道，不然熱水壹來，宿舍裏就要漂拖鞋啦。”
　　吃過午飯，宿舍其他三個人都陸陸續續出去了。王改改下了部懸疑影片，看到正起勁的時候，徐曉光的電話就打了進來：“幹什麽呢？”
　　“看電影，有事嗎？”
　　“沒，就是想知道妳在幹什麽？”
　　“神經病。”王改改罵完，突然哧哧地笑了。這個徐曉光，簡直是個楞頭青，別人都說他喜歡自己，自己也看出些苗頭，不過王改改可沒心思理會這些，轉過年來，她就要著手準備考研了，實在沒有多余的精力耗費在不確定的感情上。
　　“妳繼續看吧，我不打擾了，我不會告訴妳那個沙陀是幕後真兇的。”說完徐曉光就把電話掛了。
　　王改改氣得想把電話打回去，臭罵五分鐘，既然影片已經慘遭劇透，繼續看下去也沒什麽意思了，王改改決定午睡。女人的好皮膚是睡出來的，王改改常拿這句話來給自己的懶散開脫。
　　下午兩點半左右，王改改被壹陣敲門聲給吵醒了。
　　迷迷瞪瞪下了床，打開門，門口站著兩個修理工。都穿著淡綠的工作服，搞笑的是，帽子也是綠的。
　　修理工亮了學校出示的證明材料，個高的修理工說：“同學妳好，我們是來檢修暖氣管道的。”
　　“請隨意。”王改改閃身讓他們進來。
　　跟在後面的那名修理工進來時，王改改聞到壹股刺鼻的酒氣，立刻厭惡地皺了皺眉頭。高個修理工擰開暖氣管的閥門，水滴立刻滴滴答答滲了出來。
　　“有點漏水哇！”高個修理工扭頭對王改改說，然後不等她回答又對壹旁的工友說，“林子，拿點堵漏膠來！”
　　叫林子的修理工打了個哈欠，從斜背的包裏取出壹瓶東西來遞過去，然後坐在舍友柴露的椅子上昏昏欲睡。
　　高個修理工在漏水的地方塗了壹層膠，又將膠浸在特質的纖維繩上，纏繞在上面。王改改受不了那股難聞的氣味，轉身想去倒杯水，這時候，宿舍的座機響了。
　　“鈴……鈴……”
　　王改改走過去，接了起來。
　　“餵？哪位？”
　　電話裏傳來粗悶的呼吸聲，像不清晰的電波，讓王改改的耳朵很不舒服。
　　“請講話。”王改改又說。
　　對方還是沒說話，氣氛有點詭異，王改改的心頭掠過壹絲恐懼。
　　“再見！”王改改幹脆掛掉電話。
　　電話那頭突然笑了，王改改聽得頭皮發麻，居然壹下子分不清是男是女。她剛要發作，電話那頭說話了：“我爸是黎剛。”
　　王改改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把電話掛掉了。
　　“好了！”高個修理工站起身來說道，又對壹旁那個叫林子的人說，“我們走吧。”
　　王改改說著謝謝，卻註意到那個林子有點不對勁。剛才他還醉醺醺的，現在眼睛瞪得大大的，倍兒精神，只是他的眼神……王改改覺得怪怪的。
　　林子看自己的眼神裏，充滿了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