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刑天

　　整個湖巖納溪的警察都在抓捕著葉老九和胡茂才。
　　可是他們並不知道他們永遠也都沒有這個機會了。
　　殷雨諾的危險期根本沒有渡過，而且情況變得更加危急起來。醫院已經盡了全力，但因為傷的太重，恐怕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殷豐收倆口子哭的肝腸寸斷，他們寧可女兒變成植物人，起碼那還有個希望是不？
　　可是，現在就算讓殷雨諾變成植物人也如此的遙不可及。
　　只有壹個人卻從來沒有放棄過希望：
　　艾小海！
　　夜幕已經降臨，艾小海好容易才勸說殷豐收倆口子回去休息壹下，自己獨自壹個人陪伴在了殷雨諾的身邊。
　　那些儀器不斷的閃動著，但再多的儀器也無法挽救殷雨諾的生命了。
　　“我到現在還記得我們第壹次遇到事情的事情。”艾小海輕輕的對著昏迷中的殷雨諾說道：“那天，我住在壹個小旅館裏，妳和趙叔壹起來的。妳請我吃飯，那頓飯我到現在還忘不了。後來妳們都把我當成了犯罪嫌疑人，妳說，像我這樣年輕英俊有為的年輕人怎麽可能會犯罪呢？”
　　殷雨諾聽不到，殷雨諾什麽也都聽不到……
　　可是艾小海卻根本沒有管這些：“潘叔做的菜壹點進步都沒有，都這麽多年了，他也就只有這水平了。可是我喜歡在那裏吃，更喜歡帶著妳在那裏壹起吃。放心吧，有我在，不會讓妳出事的。我會救活妳，不然潘叔那麽難吃的飯菜難道妳讓我壹個人吃嗎？”
　　他喚醒了虞姬的意識：“準備好了嗎？我要同時復活妳們兩個人。”
　　“大王，我準備好了。”虞姬的意識傳了過來。
　　那就開始吧！艾小海發誓，自己壹定要救活這兩個女人的生命！
　　虞姬的意識被從艾小海的世界裏釋放了……
　　那縷意識緩緩的進入到了殷雨諾的體內……殷雨諾原本壹動不動的身子忽然便動了壹下……
　　“大王，我進入了，可是我無法和這具身體融合在壹起。”虞姬焦急的聲音驟然傳來。
　　“什麽？為什麽？”艾小海壹驚。
　　他原本以為這是件非常簡單的事情，釋放出虞姬的意識，然後她和殷雨諾就都能夠獲得新生了。
　　可是事情卻根本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
　　“我失去肉體已經太長時間了，現代人的身體構造已經和我那個時代大不壹樣了。”
　　這，這？艾小海無語了。
　　“大王，要讓我們能夠完美的融合在壹起，除非妳具備了真正龍的力量。”
　　艾小海更加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
　　龍的力量？金龍就是自己，問題是自己現在可沒有這樣的力量。那條黑龍肯定也是具備龍的力量的。
　　黑龍？艾小海的眼睛亮了壹下。
　　黑龍！自己身體裏擁有黑龍的靈智，有沒有辦法通過這找到黑龍？
　　問題是，就算能夠找到黑龍又怎麽樣？難道自己對黑龍說：“妳好，我想借妳的力量壹用，去救我的愛人。”
　　恩，兩種結局，好的是黑龍會把自己當成瘋子。壞的？壹口把自己吃了。
　　可是艾小海管不了那麽多了，殷雨諾剩的時間不多了，虞姬剩的時間也不多了。
　　“大王，雖然我們無法融合，但我的意識在她的體內卻能夠保證她暫時不死。”虞姬此時說道：“只是希望大王能夠盡快找到辦法。”
　　“知道了。”艾小海站了起來：“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妳們死的。”
　　艾小海決定做的事情便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住他……
　　……
　　說老實話，艾小海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麽辦。
　　而且這次去找黑龍，是和在黑龍的地下世界壹樣壹呆就是半年，還是和在自己的世界壹樣其實只有壹分鐘的時間？
　　艾小海不知道，但是無論如何他都決定嘗試壹下。
　　找了個偏僻無人的地方，用自己的世界之力設下了壹個禁區，然後他開始竭力的調動出黑龍的靈智。
　　是否能夠和黑龍取得聯系，就看這壹次了。
　　漸漸的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稀薄起來……那絲黑龍的靈智反應明顯變得劇烈起來……
　　……
　　壹聲長長的咆哮之後，艾小海睜開了眼睛。
　　這是哪裏？
　　各種各樣古怪的生物不斷的出現，其中有許多是艾小海曾經見過的。無論在黑龍創造出來的小島上，還是在那個黑龍的地下世界裏他都曾經見過。
　　黑龍的世界嗎？黑龍在哪裏？剛才的那聲咆哮是黑龍傳來的嗎？
　　艾小海不知道，沒有人可以告訴他這個答案。
　　那是什麽？艾小海的眼睛直了，他居然在這裏看到了壹只大肉球：
　　訾魁！
　　該死的，被自己消滅的訾魁怎麽在這裏出現了？
　　而訾魁卻好像根本不認得他壹般，懶洋洋的從他的面前滾過，接著忽然伸展開了大肉球：
　　它，變成了壹個龍形的生物，只是沒有犄角。而它的身子壹展開，竟然真的有百裏之長。
　　老天，訾魁沒有對自己吹牛！
　　“很好奇是嗎？”那聲咆哮又出現了：“這裏的壹切都是我創造出來的，這是屬於我的壹切。不過很快，這些都要消失了，妳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艾小海眼睛眨了壹下，沖著天空說道：“因為妳的肉體將重新出現？”
　　“對，妳真的很聰明！”天空中傳來笑聲，接著，壹條龍的身影出現了：
　　黑龍！
　　艾小海曾經不止壹次見過的黑龍！
　　艾小海沒有驚訝，更加沒有害怕，他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老朋友壹般：“妳好。”
　　“妳好。”黑龍對他的態度似乎也有壹些驚訝：“我的靈智曾經和妳見過，啊，現在已經屬於妳的靈智了。這就是我的本尊，也許妳很快也會變成這樣的。”
　　“其實當龍沒有什麽好的。”艾小海無所謂地說道：“妳無法體會到做為人類的許多快樂。”
　　黑龍在艾小海的身邊飛舞著：“也許做人類真的有許多好處，但我卻還是願意成為壹條最尊貴的黑龍。我該怎麽稱呼妳呢？我的朋友？還是我的敵人？”
　　“隨便。”艾小海笑了下：“其實我是來找妳幫忙的。”
　　黑龍壹下變得好奇起來：“妳用我的靈智，只是為了找我幫忙？”
　　“是的。”艾小海壹下變得嚴肅起來：“我有壹個朋友快死了，而我偏偏又擁有另壹個朋友的意識，但我沒有辦法把她們完美的融化在壹起，而我聽說這必須需要龍的力量。”
　　“妳說的是壹只陪伴在妳身邊的那只小狐貍吧？”黑龍壹下便猜到了：“其實我很佩服那只小狐貍，自從妳賦予了她人類的生命後，漫長的歲月裏她壹直陪伴在妳的身邊。我記得妳是帝辛的時候，她和妳壹起走上了鹿臺……妳是項羽的時候，她又死在了妳的面前……讓我佩服的不是她有多強大的力量，而是她對妳的忠誠和勇氣。”
　　艾小海好奇起來了，黑龍也會說出這樣的話？
　　“沒有什麽好奇怪的。”黑龍似乎具備看穿對方內心世界的力量：“在我蟄伏的漫長歲月裏，我想了許多許多的事情，覺得有些事情妳說的未嘗沒有道理。啊，我的靈智代替不了我真實的想法。有的時候，我會覺得人類其實也並沒有我想象中的那麽討厭。”
　　艾小海的心中壹下升騰起了希望：“妳不準備毀滅人類了？”
　　“誰說的？”黑龍笑了：“感覺是壹回事情，做又是另壹回事情。妳說，我想毀滅人類那麽多年了，現在會輕易放棄嗎？”
　　艾小海很認真的想了想，然後點了點頭。
　　任何壹種生物，當億萬年來壹直想做壹樣事情的話，那麽他是絕對不會放棄的。
　　“人類肯定是會被毀滅的。”黑龍好像在說著壹件無足輕重的小事：“妳所守護的這個世界也壹定會被毀滅，這壹次妳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我了，因為根據我所了解到的，這將是妳最後壹次轉世。”
　　艾小海苦笑了壹下。
　　是的，關於這壹點他很早就知道了，這壹次將是自己的最後壹次轉世。如果再敗給黑龍，那自己和這個世界將永遠的沒有機會了。
　　只是看黑龍這氣定神閑的樣子，自己似乎依舊壹點對付它的辦法也都沒有……
　　“只是早晚要發生的事情。”黑龍笑了笑：“讓我們來討論壹下我為什麽要幫助妳吧。”
　　恩，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黑龍憑什麽要幫助他？
　　艾小海忽然也笑了：“妳不是對人類產生了興趣嗎？我現在所表現出來的就是人類的特質。明知道壹些事情根本沒有可能，但偏偏就是要去做。我是老黑……”
　　“妳叫我什麽？”黑龍壹怔。
　　“老黑！”艾小海理直氣壯地說道：“這同樣是人類的壹種稱呼……”
　　“很有趣，這個稱呼真的很有趣……”黑龍饒有興趣地說道：“其實幫妳救活了那兩個人類，難道妳認為她們就可以存活很長時間了嗎？當我再次出現的時候，這個世界會被毀滅，她們壹樣也會死去。”
　　“不壹樣。”艾小海毫不猶豫地說道：“這根本就不壹樣，哪怕我能和她們在壹起能夠多呆壹天也是快樂的。老黑，這種感情上的事情妳是不會懂的。”
　　黑龍沈默了下來……
　　過了會，它才開口說道：“幫妳，不是不可以，但我有壹個條件。”
　　艾小海精神壹振：“好！”
　　“把我的靈智還給我。”
　　“好！”艾小海還是沒有絲毫的猶豫。
　　黑龍反倒有些奇怪了：“妳知道我的靈智能夠帶給妳什麽嗎？”
　　“當然知道，我能夠知道妳的壹舉壹動，我能夠知道妳在想什麽，要做什麽，所以在決鬥前我就擁有了主動。”艾小海大聲說道。
　　“既然這樣，妳還願意還給我？”
　　“是的。”艾小海笑了：“我說過，為了救我所愛的人我不惜付出任何代價。”
　　黑龍發出了長長的嘆息。它是真的不懂人類的感情，難道為了所謂的感情，人類真的什麽都可以犧牲嗎？
　　“妳們人類有很多神話傳說。”黑龍終於開口說道：“比如蚩尤皇帝的故事，我想現在妳應該知道蚩尤其實就是妳。”
　　艾小海點頭說道：“這點我知道了。”
　　“那麽蚩尤之後發生了什麽妳知道了嗎？”
　　艾小海怔了怔，隨即迷茫的搖了搖頭。
　　“妳死之後，又發生了壹件事情……”黑龍緩緩地說道。
　　在人類的神話故事裏，當炎帝還是統治全宇宙的天帝的時候，他的手下有壹員很了不起的大將。這位大將生平酷愛音樂，曾為炎帝作樂曲《扶犁》，作詩歌《豐收》，總名稱為《蔔謀》，以歌頌當時人類幸福快樂的生活。
　　後來炎帝被黃帝推翻，屈居到南方做了小小壹名天帝。雖然炎帝忍氣吞聲，不敢和黃帝抗爭，但他的子孫和手下卻不服氣。當蚩尤舉兵反抗黃帝的時候，這位大將曾想去參加這場戰爭，只是因為炎帝的堅決阻止沒有成行。蚩尤和黃帝壹戰失敗，蚩尤被殺死，大將再也按捺不住他那顆憤怒的心，於是偷偷地離開南方天廷，徑直奔向中央天廷，去和黃帝爭個高低。
　　這員勇敢的大將左手握著長方形的盾牌，右手拿著壹柄閃光的大斧，壹路過關斬將，砍開重重天門，直殺到黃帝的宮前。黃帝正帶領眾大臣在宮中觀賞仙女們的輕歌曼舞，猛見大將揮舞盾斧殺將過來，頓時大怒，拿起寶劍就和大將搏鬥起來。兩人劍刺斧劈，從宮內殺到宮外，從天廷殺到凡間，直殺到常羊山旁。
　　常羊山是炎帝降生的地方，往北不遠，便是黃帝誕生地軒轅國。軒轅國的人個個人臉蛇身，尾巴纏繞在頭頂上。兩個仇人都到了自己的故土，因而戰鬥格外激烈。大將想，世界本是炎帝的，現在被妳竊取了，我壹定要奪回來。黃帝想，現在普天下邦安民樂，我軒轅子孫昌盛，豈容他人染指。於是各人都使出渾身力量，恨不得能將對方壹下殺死。
　　黃帝到底是久經沙場的老將，又有九天玄女傳授的兵法，便比大將多些心眼，覷個破綻，壹劍向大將的頸脖砍去，只聽“哢嚓”壹聲，大將的那顆像小山壹樣的巨大頭顱，便從頸脖上滾落下來，落在常羊山腳下。
　　大將壹摸頸脖上沒有了頭顱，頓時驚慌起來，忙把斧頭移到握盾的左手，伸出右手在地上亂摸亂抓。他要尋找到他那顆不屈的頭顱，安在頸脖上再和黃帝大戰壹番。他摸呀摸呀，周圍的大小山谷被他摸了個遍，參天的大樹，突出的巖石，在他右手的觸摸下，都折斷了，崩塌了，還是沒有找到那顆頭顱。他只顧向遠處摸去，卻沒想到頭顱就在離他不遠的山腳下。
　　黃帝怕大將真的摸到頭顱，恢復原身又來和他作對，連忙舉起手中的寶劍向常羊山用力壹劈，隨著“轟隆隆”“嘩啦啦”的巨響，常羊山被劈為兩半，大將的巨大頭顱骨碌碌地落入山中，兩山又合而為壹，把大將的頭顱深深地埋葬起來。
　　聽到這異樣的響聲，感覺到周圍異樣的變動，大將停止摸索頭顱。他知道狠毒的黃帝已把它的頭顱埋葬了，他將永遠身首異處。他呆呆地立在那裏，就像是—座黑沈沈的大山。想象著黃帝那洋洋得意的樣子，想象著自己的心願未能達到。他憤怒極了。他不甘心就這樣敗在黃帝手下。突然，他壹只手拿著盾牌，壹只手舉起大斧，向著天空亂劈亂舞，繼續和眼前看不見的敵人拼死搏鬥起來。
　　失去頭的大將，赤裸著他的上身，似是把他的兩乳當作眼，把他的肚臍當作口，他的身軀就是他的頭顱。那兩乳的“眼”似在噴射出憤怒的火焰，那圓圓的臍上，似在發出仇恨的咒罵，那身軀的頭顱如山壹樣堅實穩固，那兩手拿著的斧和盾，揮舞得是那樣的有力。
　　看著無頭大將還在憤怒地揮舞盾斧，黃帝心裏壹陣顫栗，不由自主地害怕起來。他不敢再對大將下毒手，悄悄地溜回天廷去。
　　那斷頭的大將，至今還在常羊山的附近，揮舞著手裏的武器……
　　……
　　“刑天？”當聽完這個故事，艾小海脫口而出：“妳說的這個大將，是不是就是刑天舞幹戚，猛誌固常在的刑天？”
　　“不錯，就是刑天。”黑龍嘆息壹聲：“其實這個故事有許多是真的。但有壹點，刑天並不是炎帝的部下，而是妳為蚩尤時代的部下。在蚩尤死後，他壹直想要報仇，但是他不知道黃帝的真實力量是從哪裏來的，他選擇錯誤了報仇的對象。然而黃帝當時並不是他的對手，在最危急的時候，我的靈智幫了黃帝壹次忙，擊敗了刑天。”
　　艾小海忽然無比迫切的想要見到刑天了。
　　這個人——或者是什麽別的什麽生物，忠心耿耿的跟隨著自己，甚至當自己“死”後，依然想著要為自己復仇。
　　這樣的部下又能夠到哪裏去找得到！而最讓艾小海驚訝的是自己真的曾經擁有過這樣壹名大名鼎鼎的部下。
　　黑龍緩緩地說道：“刑天其實壹直都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