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七百四十四章 愛蜜莉雅的動搖

　　“方……方裏……？”
　　愛蜜莉雅那有些不知所措的聲音微微響起。
　　但方裏並沒有理會愛蜜莉雅，用著有些強硬的態度，將愛蜜莉雅帶進了試煉的墓室。
　　旋即，方裏停下了腳步，牽著愛蜜莉雅的手，突然出聲。
　　“妳在的吧？艾姬多娜！”
　　出現在方裏口中的名字，讓愛蜜莉雅睜大了眼睛。
　　可方裏依舊沒有理會這壹點，繼續向著整個墓室出聲。
　　“我知道妳肯定在看著這壹切。”
　　方裏以漠然的態度，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將我和愛蜜莉雅壹起拉入到夢境去，並且重現我現在腦海中回憶起來的場景，那樣的話，我們之前的帳就算清了。”
　　方裏的聲音就這麽清晰的回蕩在墓室中，迎來了壹陣難以言喻的壓抑感覺。
　　就在愛蜜莉雅忍不住打算出聲的時候，壹個聲音在方裏與愛蜜莉雅的腦海中同時響起。
　　“好吧，雖然對那邊的汙穢存在感到極為不愉快，但既然是妳的要求，我就拿出充分的敬意，達成妳的願望。”
　　這很明顯是對方裏所說的話。
　　旋即……
　　“嗡——！”
　　在壹陣莫名的波動之下，方裏與愛蜜莉雅同時被奪去了意識，進入了夢境。
　　……
　　“——”
　　當愛蜜莉雅再次睜開自己的眼睛時，出現在其眼前的壹切便顛覆了這個半精靈少女的認知。
　　“睜大眼睛看清楚了。”
　　方裏就在愛蜜莉雅的身邊，壹如在墓室中的時候那般，牽著她的手，發出了淡然的聲音。
　　“這就是我的人生。”
　　是的。
　　展現在愛蜜莉雅眼前的是方裏至今為止的人生，亦或者說是方裏至今為止的經歷。
　　更準確的說，應該說是殺戮的經歷才對。
　　在那裏，有著初出茅廬的方裏沖進卡巴內大軍中以命相博的場景。
　　在那裏，有著方裏在荒神的大軍中來回沖殺的場景。
　　在那裏，有著方裏與修德南互相廝殺的場景。
　　在那裏，還有著方裏將打算攻陷王城的魔王軍給毫不留情的切成肉塊的場景。
　　它們無不充斥著血腥。
　　它們無壹不是壹片屍山血地。
　　而方裏則壹直都渾身浴血，在其中殺戮、殺戮再殺戮。
　　即使雙手已經沾滿了鮮血，即使眼前展現著無數的死亡，方裏都不曾動搖，來回沖殺，讓壹對冰藍色的魔眼顯得是那般的冷漠跟冰寒。
　　“這……這到底是……”
　　愛蜜莉雅完全驚呆了。
　　畢竟，展現在其眼前的場景，根本超越了愛蜜莉雅的認知。
　　她不認識那些如同活死人壹樣的卡巴內。
　　她不認識那些如同魔獸壹般的荒神。
　　她不認識那些準備攻進王城裏的魔王軍。
　　她更不認識那個與方裏進行著拼死的互搏，將彼此打得頭破血流，慘烈不已的古老的紅世魔王，修德南。
　　可這些，全部都是方裏的經歷。
　　“看到了吧？”
　　方裏註視著自己的過往，似不攜帶任何的感情壹樣，說著這樣的話語。
　　“看到這些，妳還能說我優秀嗎？”
　　壹句話，讓愛蜜莉雅幾乎窒息。
　　優秀？
　　展現在愛蜜莉雅眼前的場景，根本無法讓人誕生這樣的感想。
　　因為，那冷酷無比的殺人鬼在戰場上殺戮的場景，只是在不斷的累積著屍體的數量而已。
　　視野所及的壹切，大地躺滿了雕零的生命。
　　刺激人眼膜的血紅更是灑得連天地都失去了生氣。
　　而看著在那裏無情的殺戮的方裏，相信，誰都不會產生「優秀」這樣的想法。
　　人們的第壹個想法肯定是這樣的。
　　——「危險」。
　　這才是對方裏最好的詮釋。
　　所以……
　　“我即不優秀，也沒有任何值得被別人贊頌的地方，即使在妳眼中展現出來的強大，那也只是為了殺人才磨練出來的東西，而不是什麽用來保家衛國的偉大信念。”
　　方裏的聲音聽起來極為遙遠，卻每壹個字都鉆進了愛蜜莉雅的內心。
　　“我也沒有妳想象的那麽了不起，雙手沾滿的是妳這樣善良的人都會覺得看不過去的血腥，割下的喉嚨、刺穿的心臟和砍掉的肉體更是數不勝數，其中有妳看到的這些非人的怪物，卻也有人類，而他們死在我手裏的原因，單純的只是與我為敵，並不壹定就是什麽該死的惡人。”
　　也就是說，愛蜜莉雅只是將方裏看得太高大了而已。
　　“即使加入了近衛騎士團，穿上了這身騎士服，當上了妳的騎士，那也不意味著我就是壹個高風亮節的存在。”
　　“我即做不到像萊因哈魯特那樣成為所有人的英雄，更做不到像由裏烏斯那般充滿騎士風範，甚至，我還無法像菲利絲壹樣治愈著人們的傷痛，連威爾海姆先生都比我了不起，不知道為這個王國做了多少的事情。”
　　“我啊，其實就是壹個只懂得殺人，還從來不會對別人的死亡產生任何的同情與憐憫的極其惡劣的人喔？”
　　這麽說著，方裏轉過身來，看向了愛蜜莉雅。
　　“或許，我沒有像妳壹樣充滿傷痛的過去，但只論罪孽的話，我早已是很多人眼中的邪門歪道。”
　　“或許，妳覺得自己壹直在依賴我，覺得自己很沒用，但我以前也說過了，如果不是我在意的人，就算妳的身世再可憐，被世人再怎麽厭惡，我都不可能伸出援手去幫妳。”
　　“我只是壹直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沒妳想的那麽偉大。”
　　方裏極其直接的說出了這樣的話。
　　“就算是妳記憶裏的母親的熟人，那個「怠惰」的大罪司教，他也是死在我的手中，妳反倒應該恨我吧？”
　　聞言，愛蜜莉雅連忙搖頭。
　　“不……不是那樣的……我沒有理由……”
　　壹句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便是被方裏給打斷。
　　“不，妳有理由，我是將妳母親的友人給殺掉的家夥，就算妳想說那個人已經瘋了，我也是為了救妳才做出這壹切，可妳難道沒有因為他的死傷心嗎？殺掉他的人就能夠因為這樣的理由而心安理得嗎？”
　　“而我偏偏就是這樣的人。”
　　方裏毫不留情的說出這樣的話語。
　　“就算知道他對妳來說也是壹個重要的人，我現在也沒有壹絲壹毫的後悔、內疚甚至是感情波動，我只有「沒想到是這樣」的想法而已，妳難道不覺得這樣的我很過分嗎？”
　　聽到方裏的話，愛蜜莉雅不由得壹窒。
　　而在這個時候，方裏卻是從口袋裏取出了壹件東西。
　　“給妳。”
　　方裏將取出來的東西放在愛蜜莉雅的手上。
　　“這是……！？”
　　愛蜜莉雅當場捂住了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