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六百四十四章 作戰前的平靜

　　愛麗兒笑笑，卻沒有回答。這下子，反而讓瑪歌覺得自己是不是說中了。當下，她連忙打補丁道：“我還是覺得直接抓過來轉移太殘暴了！而且這樣的話會不會導致很多魔法師就開始隱藏起來，隨後進入地下生活？如果魔法師們想要隱藏自己的話那可比普通人容易太多了！到時候我們就必須籌備壹只專門獵殺魔法師的隊伍，這成本反而更大了！所以我建議，我們不如給錢怎麽樣？願意拿掉自己的魔力親和的人，我們可以給他壹筆巨款！這筆巨款絕對要夠巨！這樣才能夠讓人心甘情願地來祛除魔力親和！而且，擁有魔力親和的人每個時代終究還是少數，不會占據太多的數量，這筆錢我們應該付得起！”
　　看著瑪歌這樣壹幅略微有些著急的模樣，愛麗兒笑了笑，緩緩搖了搖頭，說道：“如果我們真的這麽做了，依然會用金錢來謀劃出壹個不平等來。既然是巨款，那麽這些人肯定可以擁有遠超普通人的人生起點。當然，這個可以進行參考，我們還需要謀劃壹些細則。而現在最讓我擔心的……莫過於將來的事情。”
　　愛麗兒略微停頓了片刻之後，繼續說道：“正如同我們所知道的那樣，魔力親和的人會不斷地出現，可能永遠都不會被斷絕。這樣的話，我們就需要壹個可以長期執行的策略來處理這些魔法師們。壹旦處理不好，魔法師和我們徹底站在對立面的話，那麽這些擁有超強力量，並且還不服從管理的人員壹旦形成了地下組織，那麽有可能會造成不亞於魔王軍的恐怖襲擊活動。”
　　“而且，如果我們真的秉持著要消滅魔力親和的人的話，那麽民間可能也會產生不好的影響。即便我們並不是真的希望和那些魔法師們敵對，但民間會逐漸產生要殺掉所有魔法師的風氣吧？壹旦給民眾放開了口子，再想要收回來就難上加難了。”
　　瑪歌：“那怎麽辦？”
　　愛麗兒揉著自己的額頭，思索良久之後，不由得搖了搖頭，說道：“短時間內我還是沒有想到什麽好方法……畢竟在過去的壹千多年時間裏面，歷史上的每個國家都不能忽視這些魔法師的存在。那麽多年都沒有解決的問題，我現在短時間內也不可能想出主意直接解決掉吧？”
　　此刻，瑪歌拍了壹下自己的手，說道：“果然，還是讓我去當聖女吧。直接廢掉所有魔力親和者壹了百了……妳別這樣看我，我開玩笑，真的是開玩笑的！我們都認識那麽多年了，妳還不知道我嗎？”
　　瞪了壹眼瑪歌之後，愛麗兒思前想後，終究只能是嘆了口氣，說道：“要說方法嘛……我現在可能也是想出來了壹個。”
　　“現在的世界和之前壹千多年的世界有了本質的不同。那就是我們擁有了人魚軍，還擁有了元素機為基礎的各種元素機械的力量。從某種層面上來說，我們已經可以取代壹部分魔法師之前的能力了。”
　　“我們創造出來的取火器可以頂替壹小部分魔力不那麽強的火焰魔法師。我們制作的元素耕地機可以搭配元素車，比那些大地魔法師更多地耕種土地。我們還有元素槍和元素炮，這種武器可以讓我們在雙方的視線之外就對對方發起攻擊。而這對於壹切都必須要目視的魔法師來說是絕無可能的。”
　　“我們的確是在壹點點地取代之前的魔法師，那如果將來有壹天……我是說在將來的某壹天，如果我們創造出的機械力量遠遠超過所有的魔法師所能夠想象的力量境界，讓擁有魔力元素親和的人徹徹底底地明白光是有這麽壹些天賦並不代表他們比普通人強上多少的話，那是不是就可以讓這種紛爭慢慢地消弭？”
　　瑪歌想了想，隨即搖了搖頭：“這到底要花多少年啊？在這個過程中，魔法師們看到人類的力量漸漸超過他們了，難道不會反抗嗎？”
　　愛麗兒點點頭：“這種反抗壹定會有，並且可能還會持續很長壹段時間。壹兩百年或許都是短的，可能需要三四百年，甚至更長的時間，人類才能夠做到這壹點。在這個過程中，人類和魔法師之間的仇恨很有可能會逐步地加劇，彼此之間會產生戰爭。”
　　“但是……但是啊。”
　　愛麗兒伸出手，用力地握住瑪歌的手掌，表情嚴肅而認真地說道：“作為領導者，所需要做的絕對不是簡單地順應民心，叫罵著讓魔法師全都死絕。而是應該盡可能地拉攏所有可以拉攏的人。就好像妳，好像可可，好像啫喱。妳們三個也是魔法師，但是妳們卻站在我這邊，站在普通人的這壹邊。這就代表只要能夠真心實意地對待每壹個魔力親和者，不將他們視為異類，全都看成平等對待的民眾，不妥協，不諂媚，不誣陷，不迫害。做到公平公正這壹點，慢慢地，隨著時間的流逝，我們的努力壹定會產生效果。”
　　看著愛麗兒那雙認真的眼神，瑪歌卻是不由得嘆了壹口氣，說道：“會長，妳這可是動輒就搞出長達幾百年的計劃來啊。如果不知道妳現在是壹個二十六歲的女人的話，我差點以為妳已經六十二歲，馬上要死了在留遺言呢。”
　　愛麗兒笑笑，不說話了。
　　瑪歌起身，略微伸了壹個懶腰，揉了揉自己的肩膀，說道：“當上了這個人魚軍的領袖之後，妳就很少再給出那種能夠立竿見影的決策了。妳的很多決定都是需要持續不斷地進行，花費時間和精力之後才能夠勉強看出效果來的方法。難道治理壹個國家就不能幹脆利落地說出壹兩個方法，然後徹底解決壹兩個麻煩問題嗎？每次都要這樣細細調整？”
　　愛麗兒哈哈笑了笑，靠在自己的椅背上，說道：“用經濟學的話來說，想要謀求短期的利潤，那麽最好的方法就是看待某種東西很快就要漲價，所以立刻進行囤積，然後等價格上漲之後再賣出。這可以賺小錢，但說穿了也就是壹種投機行為。”
　　“可是啊，投機行為有可能贏，就有可能輸。畢竟妳永遠都不可能知道有沒有壹個財力比妳更加強大的人和妳的想法正好相反，妳預估價格上漲的時候對方就預估價格下降，在財力不如對方的情況下妳就會被徹底收割壹波，死傷慘重。”
　　“所以啊，如果想要贏，想要穩贏，那就只能小心翼翼，戰戰兢兢地處理自己手頭上的生意，而不是單純地依靠投機。只有將自己的生意做得好了，上下遊客戶都穩定了，勢頭不斷地發展了，資金充裕了，這個時候再進行擴張才能夠更加穩當，即便是失敗了也可以保住自己的基本盤，對總體的情況也不戶傷筋動骨。”
　　“如果還是要做個比喻的話……那我覺得，經營自己的商業，就好像是做菜壹樣。想要烹飪出壹道美味絕倫的菜肴，那絕對不是壹兩個關鍵秘訣就可以解決的。而是需要註意這道菜的烹飪過程中都每壹個細節。材料新鮮與否？刀工是否完美？加的油是多了還是少了？火候大了還是小了？時間長短如何？當天天氣的濕度幹度，以及氣溫對於烹調好的食物是否會產生什麽負面影響？擺盤是否精細等等等等，其中的任何壹個細節出問題都可能會導致這道菜無法做好。在這種情況之下，壹兩個秘訣能夠有什麽用呢？即便我把做菜的全部細節都擺出來，別人也照樣沒有辦法模仿不是嘛。”
　　對於愛麗兒的說法，瑪歌顯得有些有聽沒有懂。她揮揮手，嘆了口氣說道：“治理國家就像是做菜？妳這形容還真是符合妳的手藝。算了，反正我也不知道這道菜究竟好不好吃，既然妳這麽決定了，那麽我照辦就行了。明天我就會去對那個女護士進行懷柔政策，和她聊聊天，看看能不能把她拉過來。只不過妳可別報太大的希望，再怎麽說這也是壹個間諜。”
　　愛麗兒笑了笑，又聊了幾句之後，瑪歌也是轉身離開。
　　眼看著，外面再次下了雪花。而距離聖夜祭的時間也是越來越近，在如今計劃已經泄露的情況下，巨洋城攻略戰還要不要打呢？如果要打的話，這場仗又要怎麽打？
　　這壹切的問題，現在看起來都是需要立刻想辦法解決的呀……
　　不過，在略微思索片刻之後，愛麗兒就決定徹底放棄思考。
　　她站在窗前，望著那逐漸變得越來越厚重的雪片從天而降，輕輕地搖了搖頭。
　　戰略？思考什麽戰略？她本身就不是有很擅長戰略的人物，動腦子思考怎麽排兵布陣更是壹種不自量力。
　　既然之前的戰略已經出現了錯誤，那麽就把最高指揮權放到前線去，讓那些最熟悉戰場的將軍們考慮究竟應該怎麽處理這場戰役吧。
　　而她，最需要做的毫無疑問就是做好中央指揮站的鎮守工作。
　　至於這場戰役的最高指揮權應該交給誰嘛……
　　略微思索片刻之後，愛麗兒心中也是有了壹個主意。
　　——
　　1309年12月31日，大雪，巨洋城。
　　厚重的城墻原本是為了抵禦其他的人類敵人所建造，但是現在，這卻成為了魔族們得以棲息的屏障。
　　眼下，城墻外面已經沒有任何的魔族駐守了。畢竟消息已經傳來，所有惡魔都知道，那些人類想要趁著這聖夜祭的時候搞突然襲擊。
　　事先得知了這樣的消息之後，魔王軍中擁有自由意誌的惡魔們當然是十分的興奮。
　　畢竟自從夏季開始以來，人類方面就借助不知道從哪裏搞來的通信技術執行各種穿插戰術，即便是惡魔們擁有十分強大的體魄也沒有辦法迎接著壹波又壹波的騷擾。在這種不斷的騷擾之下惡魔們的數量竟然開始逐漸下降，而殺傷殺死的人類軍隊數量卻並沒有很多。所以，每壹個惡魔將領的心中都有著壹個可以和人類軍進行正面大會戰的想法，只是壹直以來都找不到人類軍的根據地和大軍聚集地，顯得十分的被動。
　　現在，與其說這些惡魔們在防禦人類即將到來的進攻，倒不如說它們都在期待人類軍的進攻。
　　只要是正面戰場上，哪怕人類擁有那些元素槍和元素炮，那麽惡魔憑借強大的身體能力和魔法，依然可以進行壓制戰鬥。
　　此時此刻，作為惡魔軍中的壹員，弗萊世伸出人類形態的手，感受著天上降下的雪花。
　　當壹片雪花即將落在他的掌心中時，壹道閃電穿過手掌，將這片雪花震碎。
　　在感受到自己身體狀況已經恢復的不錯了之後，弗萊世輕輕點了點頭，捏起拳頭，收回手。
　　他蹲在墻頭，看著外面那片黑暗的世界，憑借惡魔化的視線，他的視力已經比身為脆弱的人類的時候強上了許多許多。所以，哪怕是壹公裏之外的兔子在草叢中跳動壹下他都能夠看的清清楚楚。
　　現在，那些人類軍似乎還沒有展開攻擊，甚至就連壹點點的動靜都沒有。
　　稍稍觀察了片刻之後，弗萊世略微壹抖身子，肩膀上的雪花就隨之跌落下來。他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轉過身，向著城墻下面走去。
　　看著眼前這條布滿了死寂的街道，同時也是傾聽著四周的壹片寂靜，弗萊世稍稍沈默之後，就向著不遠處壹家唯壹還亮著燈的酒館走去。
　　盡管早就已經失去了類似人類的感情，光著膀子也不會在這雪天之中感受到多少的寒冷，但是當弗萊世來到酒館面前，看著裏面浮現出來的黃昏色燈光之後，還是會不由自主地感受到壹陣內心泛出來的暖意。
　　他推開門扉走進去，只見這裏似乎正在舉行著某種迷妳宴會。
　　各種各樣的惡魔分別占據著酒館的各個位置，或是高聲談笑，或是彼此之間互相角力。另外壹邊，甚至有兩頭惡魔為了壹個看起來十分妖嬈的魅魔打了起來，四周都圍繞著壹大群叫好的聲音。
　　當然，除了這些惡魔之外，還有壹些人類在這裏穿梭。他們的穿著打扮是男仆或是女仆，隨著惡魔們的叫喚，不停地貢獻上各種各樣的酒水和食物。只不過和普通的仆從比起來，他們的臉上卻是寫滿了驚恐和不安，似乎生怕壹個不小心就遭遇某種不知名的厄運。
　　“快點！我點的甜酒怎麽還沒有來？到底準不準備上了？！”
　　壹頭看起來十分壯碩的惡魔叫喚起來，當下，就有壹個女仆急急忙忙地端著壹杯酒從後面跑了上來。
　　這似乎沒什麽問題，如果說真的要有什麽問題的話，那就只能是那個被命名為“甜酒”的酒杯裏面，除了盛放著宛如血液壹般猩紅的液體之外，還有著壹顆心臟——宛如裝飾壹般地放在那些紅色液體之中。
　　“請……請慢用……”
　　女仆將甜酒端了上來，隨即就打算迅速轉身離開。可那惡魔僅僅只是看了壹眼這杯酒，隨即立刻壹把抓住那個女仆的腦袋，好像提小雞壹樣地提了過來，指著酒杯中的心臟說道——
　　“怎麽回事？壹杯真正完美的甜酒，裏面的心臟難道不應該是新鮮的還在微微跳動的嗎？妳們這些渺小的生物，現在竟然膽敢用這麽不新鮮的食物來招待我了嗎？”
　　那女仆很明顯是被嚇壞了，更是面色煞白，壹句話都說不出來。
　　那惡魔見狀，隨即伸出自己的手指，輕輕地按在了她的胸膛之前，喝道：“這麽不新鮮的東西，妳們後廚究竟是怎麽備貨的？不過沒關系！看起來，我可以現在就換貨，對不對？”
　　“大……大人……饒……”
　　極度的恐懼之下，女仆甚至就連壹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了。
　　四周的其他惡魔看到這壹幕之後更是什麽都不會說，該說笑說笑，該聊天聊天。畢竟，之前惡魔們還會命令那些卑微的人類把地板上的血漬清洗幹凈。可是隨著越來越頻繁，這地板反正也洗不幹凈了，幹脆就那樣吧。
　　可就在那惡魔的手指擺放在了女仆的胸口位置之前，準備用力的剎那……
　　“唉，這畢竟是用來幹活的，不滿意食物讓後面換壹道就罷了。幹活的人越來越少，以後我們自己上菜嗎？”
　　那惡魔的手指被壹個人類的手掌握住，轉過頭，看到的則是壹個人類模樣的家夥。
　　看到弗萊世，那個惡魔卻是哼了壹聲，壹把甩開弗萊世的手掌，隨即繼續壹只手捏著女仆的手，壹只手則是化為利爪，爪子的中央已經開始凝聚起些許的火焰之力，說道：“擁有了主人的饋贈之後，妳現在又想要同情起人類來了嗎？別忘了，妳我都是人類的叛徒，現在想再叛變壹次？可沒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