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七百七十六章 談判桌上的爭奪

　　利益。
　　這種東西聽起來永遠都是那麽的順耳。
　　不管是位高權重的高官貴族，還是下水道旁邊的乞丐流民，利益涉及有大小，但只要事關利益，都可以驅使人做出壹些平常不會做的事情來。
　　這壹次，愛麗兒已經直接擺明了這個道理，如今放在這位金果公爵面前的道路十分清晰，就看看他是否能夠掌握了。
　　不過，接下來這位金果公爵的回答倒是有些出乎愛麗兒的預料之外。
　　“為自己著想？妳想要我怎麽為自己著想？”
　　很顯然，金果公爵的臉上曾經閃過壹抹猶豫。
　　但是這抹猶豫很快就消失，從而轉換成了壹種堅決。
　　這個老人伸手指了指那邊癱著的潮汐，緩緩道：“愛麗兒·加西亞，妳是不是以為，憑借妳這樣暴發戶壹樣的程度，就能夠讓我放棄我所擁護的皇帝，轉而變成壹個無恥的卑鄙小人，最後背叛自己的國家，背叛自己的君王嗎？”
　　愛麗兒的面色拉了下來，不說話。
　　金果公爵收回手，緩緩捏成拳頭，開口說道；“的確，我們的皇帝現在的確不像樣。雖然猛浪陛下的去世能讓我的女兒變成皇後，讓我的孫子變成皇儲。但現在看來，如果猛浪陛下還在的話，妳根本就不可能有這麽大的變化。陛下壹定會死死地壓著妳，讓妳動彈不得。”
　　對此，愛麗兒表示部分認同，不過現在她也沒有必要直接說出來。
　　這位公爵慢慢松開拳頭，按在桌子上，在稍稍吸了壹口氣之後繼續說道：“妳口中所要我考慮的事情，在我看來根本就沒有必要考慮。不管再怎麽說，我也是藍灣帝國的臣民，讓我成為如同妳這樣的叛國者，我是絕對做不到的。所以，這個話題就讓我們就此打住吧。”
　　說實在的，對於金果現在的想法和態度，愛麗兒有些不太能夠理解。
　　壹個明明已經搖搖欲墜的帝國，這個壹直以來都在為自己考慮的老公爵竟然完全沒有想要放棄的意思？怎麽，這個老家夥還真的打算正面抵抗人魚軍的力量嗎？
　　不過，雖然不是很能夠理解，但愛麗兒多多少少還是對這個公爵現在的決定有些敬佩。畢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夠在己方勢力處於劣勢，且對方遞過來橄欖枝的時候還堅決站在劣勢方不動搖的。
　　光這壹點，愛麗兒就足以對眼前這個老人刮目相看。
　　在雙方的談判稍稍停頓之後，對面的金果公爵緩了壹口氣，隨後攤開手，向著愛麗兒說道：“還是剛才那句話，我知道妳想要什麽。但是妳想要的，藍灣帝國絕對不會給妳，也絕對不會放棄。妳可以殺光我們所有人，殺光所有皇室成員，甚至殺了我的女兒，殺了我的孫女，但藍灣帝國也絕對不會投降，絕對不會放棄。”
　　聽到這裏，愛麗兒的心臟猛地壹抽！
　　艾莉絲……還有，自己的幹女兒美莉媞……
　　這個老家夥這個時候提出這兩個人來，顯然不是來和愛麗兒攤牌的。
　　壹想到對方竟然搬出這兩個人來“要挾”自己，愛麗兒心中剛剛還對這個老公爵產生的壹點點敬意立刻煙消雲散。
　　她冷哼壹聲，緩緩道；“這種事情，早在妳們固執地想要重新拿回瀚海城的那壹刻起，妳們就應該想到會有這樣的後果。”
　　面對突然面色冰冷的愛麗兒，金果公爵微微壹楞，隨即低下頭。但在片刻之後，他的面色卻是緩和了許多，面向愛麗兒，說道——
　　“愛麗兒·加西亞，妳是否還記得……當年，應該已經是十幾年前了。那個時候，妳端著茶來到客廳，剛剛好看到先帝……正在和我聊天？在那個時候，我和先帝都在閑聊家常，說著我們家的艾莉絲既然沒有辦法嫁給猛浪皇子，那麽就嫁給潮汐皇子。正說得高興，可突然間，角落裏面壹個女仆卻是開了口，說女人的價值並不應該單純用婚姻來衡量，女人也可以做出自己的壹番事業……那個場景？”
　　愛麗兒的雙手交錯，抱在胸前。她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公爵。
　　金果稍稍停頓了壹下，見愛麗兒不說話之後，他繼續說道：“當時，妳許諾用壹百枚金幣，在三年時間內賺到壹千枚金幣。我至今都還記得妳當時說出這番話的時候語氣是在顫抖，是帶著壹點點的害怕。可是妳的眼神卻是如此的堅定，仿佛這並不是壹個不可能實現的通話，而是真的可以做到的。”
　　“當時，我和先帝都覺得妳這個女仆很有趣，也很大膽。再加上艾莉絲給妳做保，我們也就抱著看戲壹樣的心情允諾了妳的請求。”
　　“可以說，如果當時沒有我們給妳的那壹百枚金幣，那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人魚之歌公會，也不會有如此龐大的人魚軍團。十幾年前，我們給了妳壹個機會。壹個足以讓妳翻天覆地的機會！這樣的機會可不是隨隨便便什麽人都能夠拿到的。可那個時候，妳就是得到了我們給與妳的這個機會。”
　　“那麽現在，妳就算壹點點都不念公爵家對妳的好，把妳撫育成人，教導妳貴族的禮儀，讓妳讀書上學，那至少妳也應該念壹下當年給與妳那個機會的藍灣帝國。妳是否應該也同樣給藍灣帝國壹個機會？壹個讓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會變得那麽糟糕，可以攜手並進的機會？”
　　“愛麗兒，我相信妳不是壹個這麽忘恩負義的人吧？”
　　隨著金果公爵的話語落下，在場的所有人，不管是藍灣外交團還是人魚使節團的人，全都看著愛麗兒。
　　每個人都試圖先壹步地閱讀出這位女士臉上的表情，猜測出她現在的心中想法。
　　而對於愛麗兒來說，她只是安安靜靜地聽著眼前這個公爵的所有說話。壹直等到他說完，等到他擺出所有的明牌。
　　之後，愛麗兒才略微點了點頭，臉上流露出些許無可奈何的表情，攤手說道：“妳……妳們，想要怎麽樣？”
　　聽到愛麗兒的語氣稍稍有些放緩，這讓人魚使節團的成員們顯得有些激動。不過，這些外交官們都知道現在不是打岔的時候，所以都閉著嘴，默默地聽著。
　　倒是藍灣外交官那邊的那些官員，尤其是公爵嫡系的那些公子哥們，現在卻是壹個個的都眉飛色舞，甚至是壹副放下心來，馬上就要取得勝利的姿態。
　　只不過，金果公爵可不會那麽大意。他稍稍想了想，說道：“我提出要求，妳們能答應嗎？”
　　愛麗兒繼續抱著雙臂：“要先看妳們提出什麽要求。”
　　金果公爵呼出壹口氣，說道：“首先，就是妳們人魚軍可以建國，但只能建立公爵公國，不能建立帝國與藍灣帝國平起平坐。為此，我們陛下會再次向妳授勛，賜予妳公爵的稱號。當然，雖然妳在名義上還是比藍灣帝國低了壹級，但我們之間並不需要相互隸屬，藍灣不需要妳們人魚繳納稅款，也不需要妳們協助軍防。也就是說，只有名義上妳們才是我們的屬國，除此之外，妳們人魚想怎麽樣就可以怎麽樣！”
　　這還只是第壹個要求，愛麗兒就有些聽不下去了。她聳了聳肩膀，冷笑著說道：“鬧了半天，還是想要維持妳們的帝國夢啊？”
　　金果公爵的臉色卻是拉了下來，緩緩道：“愛麗兒，妳以為我是在得寸進尺嗎？其實並不是。我之所以這麽說，完全是站在妳們的角度來考慮。”
　　愛麗兒的臉上閃過壹抹笑容：“哦？為我們考慮？”
　　金果公爵點點頭，繼續說道：“沒錯，為妳們考慮。”
　　“我知道妳們人魚軍最近想要建國，而且還是建立壹個‘共和國’。建國這事情本身沒什麽，許許多多的國家建立起來，然後許許多多的國家最後又崩塌下去。但問題是，妳們想要建立的是共和國，這個問題可就大了。”
　　愛麗兒：“繼續說，我在聽。”
　　金果公爵：“如果真的按照妳們的設想，妳們成功建立共和國，然後全滅了我們藍灣。那妳們想想，妳們這個國家究竟是什麽性質？”
　　“國家的領導人是藍灣的叛國者，甚至是壹個奴隸，是壹個女仆。然後妳們的國家還說要不設立皇帝，最高領導人並不能世襲，誰擔當最高領袖需要通過公正的選舉才能夠產生。”
　　“妳仔細想想，妳們這樣的國家在整個黃金大陸上來說，究竟是壹個多麽異類的存在？”
　　“將來，妳們摧毀了藍灣之後，其他附近的國家會怎麽想？畢竟妳們可是壹群專門發動底層平民和奴隸起來推翻帝國的人，這讓其他帝國的皇帝與貴族們怎麽和妳們正常交流？怎麽打從心眼裏接受妳們？”
　　“沒錯，就算妳們通過貿易手段控制了壹些國家，可在那些國家的內部，上層貴族們對妳們也始終是設防的。”
　　“畢竟沒有人會知道，妳們在吞並了藍灣之後，會不會繼續發動那些帝國內的奴隸和平民壹起摧毀其他國家？妳們的國家在這座大陸的歷史上可以說是絕無僅有，壹個此前從來都沒有出現過的東西，要怎麽樣才能夠被人接受？”
　　“難道妳們接下來想承受幾十年，甚至上百年的其他國家的無法理解和敵視嗎？就算妳們現在的軍隊實力最強又怎麽樣？其他國家很快也會有元素機，很快也會列裝這些強大的武器。到時候，妳們這些平民奴隸聚集起來的人，又要怎麽和那些貴族皇帝相抗爭？”
　　愛麗兒默默地聽著，依然是壹言不發。
　　倒是兩邊的人魚外交官們現在壹個個的表情豐富，有不屑的，有憤怒的，有思考的。
　　至此，愛麗兒輕輕點了點頭，說道：“所以，妳果然還是為了我們好嘍？”
　　金果公爵繼續說道；“就是這個道理。妳們想要建立共和國？這壹下子難度有點大。所以，妳們可以先建立公國。而通過我們藍灣承認妳們建立的公國，來讓妳們獲得法理上的依據。”
　　“等到十幾年，或是幾十年後，妳可以通過將妳的女兒嫁入藍灣皇室，或是讓妳的兒子迎娶藍灣的公主，從而達到妳身份上的躍遷。等到了那個時候，藍灣皇室內部想必已經都被妳打點的妥妥當當了吧？那樣的話不關妳是想要讓妳的孫子當皇帝也好，還是妳自己當女皇也罷，整個過程從法理上來講都是沒有問題的。而妳，也可以通過這種方式，讓藍灣徹底改名為人魚國，從而讓其他國家也可以承認妳的國家。”
　　“這樣建立壹個國家，難道不是顯得更加和平，更加穩妥嗎？”
　　“然後，別忘了，愛麗兒·加西亞，妳應該給藍灣壹個機會，壹個可以讓我們和平共處的機會。”
　　現在，金果公爵是真的說完了。
　　在說到這最後的機會的時候，他的眼睛裏面看起來已經有些濕潤。
　　這究竟是他對自己的國家愛的深切所以深情流露？還是演技出眾達到忘我之境？
　　這壹點愛麗兒分辨不出來，但她依然也不需要去分辨，而只需要做出自己的判斷。
　　“首先，妳說我欠藍灣壹個機會？”
　　愛麗兒伸手，敲了敲桌子——
　　“給我壹百枚金幣，三年時間，賺取壹千枚金幣，這是妳們給我的機會？嗯，我不否認這壹點。但是金果公爵，妳還記不記得當年的聖夜祭晚上，我的人魚之歌獲得了公會冠軍戰的最後勝利的時候，當我拿著壹千枚金幣前來履行約定的時候，妳和那個藍灣皇帝是怎麽回應我的？我是完成了約定獲得了這個機會……還是被妳們用輕飄飄的口吻壹筆帶過，然後隨便找了個理由，用高昂的稅金硬生生地把我獲得的金幣壓倒了壹千枚以下？”
　　金果公爵臉上壹涼，整個人都不由自主地抽動了壹下。
　　愛麗兒笑了笑，繼續說道：“妳們說我失敗了，沒收了我所有的財產，甚至就連人魚之歌妳們也說那是屬於妳們的財產，要我放棄，重新回到妳們家當壹個女仆。如果不是後來出現了元素車的意外，讓猛浪·碧藍高看了我壹眼，得到了他的支持，我真的會有什麽機會嗎？”
　　金果公爵壹楞，連忙道：“那就算是如此，猛浪陛下也給了妳機會！這也是壹個機會！”
　　愛麗兒擺擺手：“他？呵呵，他對我做的可怕的事情可也不少。但……算了，於情於理，我覺得妳說的多多少少也有些道理。人魚軍以公平和正義起家，既然妳說當時妳們給過我機會，那我當然也應該還壹個機會給妳們。不過，建立公國，然後被妳們承認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的。妳們可以再想想，有沒有什麽其他要求？”
　　眼見愛麗兒如此堅決地拒絕，金果公爵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已經是徹底抱著對藍灣的恨意和毀滅而來的了。
　　想到這裏，金果公爵咬了咬牙，開口道：“那麽，我希望人魚軍能夠退出整個瀚海省——”
　　“妳們只有瀚海城，沒有瀚海省。”
　　愛麗兒斬釘截鐵地下了斷言——
　　“出於對妳們的尊重，以及還給藍灣壹個機會，人魚軍可以撤出瀚海城，並且不對瀚海城做出任何行動。但除了瀚海城的城墻之內以外，妳們藍灣帝國不可能擁有更多東西。整個瀚海省都是我們的戰士用血肉打下來的，沒有道理直接換給妳們。所以，妳們所有駐紮在瀚海省內的藍灣軍隊，現在只有兩個選擇。要麽就離開瀚海省，要麽就進入瀚海城。除此之外的任何駐軍，都將被我們視為侵略。”
　　“餵！妳這個女仆！妳別太過分了！真以為我們怕了妳們嗎？知不知道我們還有——”
　　壹旁的壹個公子哥壹拍臺子大聲喝罵出來，可他還沒把話說完，金果公爵卻是立刻伸手攔住了他：“這件事情就不能有什麽考慮嗎？妳們完全圍堵了瀚海城的話，整座城市也遲早枯竭，這和剛才又有什麽區別？”
　　愛麗兒點點頭：“當然有區別，我不會禁止任何的商隊出入，所有的貿易和物資運輸都能夠自由通行，不會受到人魚軍的阻礙。但是，軍隊就是不行。這已經是我能夠放出的最大的優待條件了。”
　　見此，金果公爵想了想後，說道：“這件事情請允許我們之後商量商量，下次的會議上我們會給妳們答復。”
　　愛麗兒：“很好，那麽接下來，妳們還有要求嗎？”
　　金果公爵說道：“除此之外，我還希望人魚軍對藍灣帝國進行投資，以及協助我們進行軍備設施的建設。”
　　愛麗兒：“軍事合作？可以。妳不提我也想要和妳提壹下。妳打算怎麽合作？還是按照妳剛才說的那樣妳們給錢我們出人，算是妳們租賃我們當雇傭軍嗎？那樣的話就不用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