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江南娘子系列 by 雲樂
2018-8-4 06:01
第九章
蘇州商行
“嘖嘖嘖!真難得見到徐莊主如此氣急敗壞的樣子啊!”壹位五官分明、有著粗礦氣質的年輕人喝著茶,語帶譏諷的說著。
“歐陽烈!要不是與妳談那該死的海外航線合作,我現在也不會在這兒!妳好端端的安徽不待,跑來蘇州做什麽?”徐步雲白了歐陽烈壹眼,憤憤的說著。
“別這麽說嘛!步雲兄,妳明知道我是下江南來遊玩散心的,本想從蘇州經嘉興到杭州妳那兒玩,哪知道妳就殺上來了……怎麽這般急躁啊?是不是太久沒見著我,想我啊?”歐陽烈語帶挖苦。
“妳既然要經嘉興到杭州,為何現在還杵在蘇州?照理妳三天前就應該到嘉興了。”徐步雲更加火大,因為他在嘉興等不到人,而範紫庭就在這時候跑了!
“那……那是因為……反正我喜歡在蘇州多待些時日,也沒啥不好。”歐陽烈輪廓分明的臉上有著壹抹心虛。
“都是妳,壞了我的好事!”徐步雲啐了壹聲,呷了壹口茶。
“壞了妳什麽好事啊?”歐陽烈促狹的開。
“不關妳的事!”徐步雲冷這回答。
“算了,不問就不問。不過有壹件事我可真的要問妳呢。”
徐步雲揚眉看向歐陽烈,等著他開口。
“蘇州城內流傳著壹個謠言,說徐家莊的莊主喜愛男色,連吏部尚書的女兒都被他棄如敝屣,不屑壹顧。”歐陽烈眼帶笑意,賊賊的道。
“我喜愛男色?”徐步雲狐疑的說道。
“對!還描繪得有聲有色的,令人半信半疑。”歐陽烈想在徐步雲身上挖到第壹手消息。
徐步雲看著歐陽烈興致勃勃、壹副探人隱私的模樣,眼壹瞇,冷笑道:
“怎麽,我徐步雲不能養孌童、不能近男色嗎?”此事定是從吏部尚書府傳出來的。那該死的王玉葉!
“那是真的啰!”歐陽烈不死心的追問。
徐步雲不再理他,轉頭便往內廳行去。範紫庭的事弄得他心煩氣躁,現在又加上壹個歐陽烈來攪局,讓他心情更加惡劣。
今日他剛到蘇州,立刻召集蘇州而行的人手找尋範紫庭,後來傍晚時得知有壹名貌似範紫庭的書生來商行內詢問秋月的事,叫他抵達商行時那人已經走了……他正壹肚子氣沒處發泄,沒想到在嘉興久候不至的歐陽烈,人居然還在蘇州,而且就住在他徐家莊的蘇州商行。
徐步雲滿心都是範紫庭的事,不過在氣惱之余,也不免暗自佩服她的勇氣與毅力。
他往自已的正氣軒走去,經過鴻福居,裏面傳來男女歡愛的聲音,徐步雲在心裏啐了壹聲:臭老弟,這次妳可害慘我了,害我的紫兒跑到蘇州來!
屋裏淫浪的聲音越來越大,徐步雲只是搖搖頭,徑往他的正氣軒去了,俊臉上滿是對範紫庭的擔心。
隔天,範紫庭在蘇州商行的後門探頭探腦,想找管事問秋月的行蹤,她沒想到,她的壹舉壹動早被在樹上守株待兔的徐步雲看得壹清二楚。
“咦?怎麽都沒人呢?”範紫庭自言自語著。
“姑娘,妳在找我嗎?”低沈的聲音從範紫庭背後響起。
“啊?妳……妳……”範紫庭囚太過驚訝,張著小嘴,手指著徐步雲。
徐步雲大掌壹把握住美人的纖纖玉指, “怎麽?紫兒,不認得妳未來的夫婿了?”
範紫庭還來不及反應便被攔腰抱起,不壹會兒工夫,她已經在正氣軒內了。
壹進屋內,徐步雲便將她往床上抱,卸下她的衣衫,想壹解多日來的相思之苦。
“妳……妳做什麽?”範紫庭忙抓緊衣帶抗議。
“我好幾天沒見著妳,想看妳身體好不好,要檢查壹下!”話說完,範紫庭身上的背衫也落了地,如白瓷般的軀體躺在柔軟的大床上。
“哎,妳不要這樣,我很好,妳……妳不要亂摸……”
不管範紫庭怎麽抗議,徐步雲還是照樣得逞,快意的在範紫庭體內馳騁。好不容易見著心愛的人兒,徐步雲自然不會輕易滿足,兩人就在軒中纏綿了整個上午,而範紫庭又因為極度的興奮昏厥過去了。
傍晚範紫庭醒來時,徐步雲並不在床上,由枕上余留的殘溫,她知道他才剛離開。
突然,正氣軒外的庭園響起溫柔婉轉的歌聲──
“隨郎十裏到長亭,別了情哥便轉身,輕移簿步,魂暗驚,今朝別去,何日見君……”
這聲音……
是秋月?!
範紫庭倏地爬起身來,七子八腳的把青衫披上身,鞋也沒穿就沖了出去,卻撞到了壹睹肉墻。
“痛!”範紫庭哀號壹聲。
“紫兒,妳要去哪兒?”徐步雲壹把捉住範紫庭,警戒的問著,生怕她又要逃跑了。
“秋月!是秋月!她在這兒!”範紫庭大聲嚷著。
“紫兒,妳鎮定點兒,我抱妳到外頭看看。”徐步雲抱起範紫庭到庭院。
“妳看,沒人啊!壹定是妳太想秋月了,才會聽到她的聲音。”
“我不信!”範紫庭掙脫徐步雲的懷抱,光著腳,在庭院四處尋找著。沒人?不可能啊,她剛才明明聽到秋月的聲音…..
“紫兒,妳的腳都是泥土,快進去,我幫妳洗洗。”
楞在庭院中的範紫庭乖乖的由徐步雲抱起進屋去,心裏還在想著她明明聽到秋月的聲音……
徐步雲命人端來熱水,讓範紫庭坐在小圓椅上,細心的洗著青衫下露出的玉足。
範紫庭滿心的疑惑,看著徐步雲沖洗著自已的腳,又不自覺的發楞起來。他……他在幫她洗腳?!他可是高高在上的莊主耶!
“呃……我自個兒來好了。”範紫庭要搶徐步雲手中的杓子。
“坐好!”不容置疑的命令讓範紫庭聽話乖乖的坐好,靜靜地看著他將她腳上的泥巴沖洗幹凈。
“這裏不比星月軒,妳就委屈點兒。”
“啊,這樣已經很好了。”範紫庭忙說著。
她騙他要拜堂成親,卻在他出門之後,立刻私自出莊找秋月,他知道了不但不氣她,還立刻到蘇州找她……範紫庭越想越覺得自已不應該這麽做。
“雲,對不起!”範紫庭低下頭,紅著臉纖悔。
“為什麽呢?”徐步雲仍氣定神閑的拿起巾子,輕拭著範紫庭的玉足。
“我……我私自出莊,還惹了壹些麻煩事……”
“妳是為了找朋友而來的,我不怪妳,最重要的是妳平安無事。等我把這邊的事情處理好,我們就可以回杭州成親了。﹂
“不……雲,我來蘇州徐了找秋月外,也是為了……為了……”不想與妳成親!但後面這句話她說不出口。
“妳來蘇州就是為了找秋月,其它的借口,我不要聽。明天妳就跟我回杭州,照原定計畫拜堂成親!”徐步雲黑眸裏閃爍著堅定的光芒。
範紫庭啞口無言的看著他。
他知道?!他知道她不想與他成親,但他不願承認……堂堂天下第壹商行的徐家莊莊主,論財勢、論相貌,都是壹時之選,居然受到未婚妻的逃婚,真是情何以堪!她重重的傷害了他……
範紫庭沈默了,也如道真相對他的打擊有多大,遂默默的由他拭幹玉足,重新穿上鞋。
“餓嗎?”徐步雲問。
範紫庭吶吶的點點頭,徐步雲傳進了晚膳,精致的餐點都是她喜歡的。他是如此的細心、對她如此之好,她怎麽忍心讓他受到逃婚的恥辱?!範紫庭心裏頭有著深深的纖悔。
當晚範紫庭柔順的接受徐步雲的所有安排,徐步雲也命人將她在客棧的行李拿了過來,明日壹早出發回杭州。
壹切都打點好後,範紫庭累了,早早就寢,徐步雲還有其它事要處理。吩咐範紫庭乖乖待在房中,他事情處理完立刻回來。
範紫庭獨自躺在柔軟的床上,腦中卻回蕩著黃昏時分聽到的情歌。‘今朝別去,何日見君’是秋月最喜歡的壹句,她認為人與人之間應該惜緣,因為壹旦分雕,就不知何時可以再見。想想她與秋月分開也有壹段時日了,真不知何時可以再見?她很想相信之前徐步雲的承諾:大喜之日,秋月壹定會到。但她又不敢抱太大希望,因為希望越大,失望越深啊!
混亂的思緒讓範紫庭悶得慌,便隨手披了壹件外衣,推開門到庭院走走。
夜涼如水,庭院裏的花草散發出淡淡的清香。她走著走著,來到壹條小徑,隔著矮矮的樹墻。可以看見另壹邊有燈火迎明的樓房,她因著好奇心的驅使信步便往那兒走。那樓房建得恢宏大度,梁柱、門窗皆比正氣軒來得雄偉,有壹點像杭州的星月軒,但又沒有那般大。
借著屋檐下的燈火,範紫庭勉強看出‘鴻福居’三字,繼續往前走著,依稀聽到有男女交談,等更靠近壹點兒才聽出那是男女歡愛的聲音。她臉壹紅就要轉身離開,卻聽到:
“不……不可以再這樣了……啊……”
是秋月的聲音?!
範紫庭疾步向前,挨近窗戶,用手指戳破壹個小洞,屋裏燈火通明,只見大床上有壹對男女交纏,男人跪坐在女體的雙腿之間,大掌高舉起她的足踝,身下的男性分身正猛烈的侵犯被壓在床上的女性,每壹次挺身,都引起女性像黃鸝般的叫聲。
“不……求求妳放開我!”被壓在身下的女性哀求著。
“妳別想離開我身邊!妳是我的,哪兒都不許去!”床上的男性霸道的說著,放下女人的足踝後,低下頭來用舌侵犯著女性私處。
然後,範紫庭看到了床上女性的臉。
是秋月!
那個男的是誰?是誰敢對秋月這樣?這該死的色狼!壹定要叫雲痛打他壹頓!
這時只聽得秋月叫喊: “雲……我不行了!啊……”
範紫庭壹聽,全身血液倒流,僵硬的楞在原地,臉色慘白如今晚的冷月,只覺得腦袋轟轟作響,空白壹片,雙眼不敢置信的盯著床上的男人。
是徐步雲?!
接下來,她完全聽不到外界的聲音。
後來她是怎麽回到正氣軒的,她自己都不知道,只猶如行屍走肉般呆呆的坐在雕花的檜木椅上,望著空蕩蕩的大床,任由眼淚在臉上泛濫。
難怪妳不說秋月在哪兒!
難怪妳總是敷衍我!
難怪我找不到她,因為妳把她藏起來了!
難怪妳現在不在這兒──
徐步雲,妳這禽獸!妳怎能這樣做?妳背叛了我,還口口聲聲要我與妳成親……騙子!騙子!
妳居然誘拐我最要好的朋友,然後在我面前若無其事的裝傻…..那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啊!妳同時玩弄我們兩人,妳是何居心?禽獸!騙子!大騙子!
範紫庭站起身,心中充滿著被背叛、被欺騙、被傷害的感覺。她絕不要嫁給壹個沒有人性的禽獸!在墻上狠狠的寫了‘禽獸’二字,她擦幹眼淚,拿了自己簡單的行李,連夜就出了蘇州商行。
範紫庭離開後,蘇州商行立刻陷入了狂風暴雨中。
“妳們找了壹整晚還找不到人?!蘇州就這麽壹了點大,壹個女孩家能走多遠?統統給我再出去找,找不到,妳們也不用回來了!”徐步雲在正廳咆
哮著,底下的管事、家丁、仆人聞言皆驚恐的退下。
“大哥,何必這麽緊張,坐下喝茶吧,底下的人壹定會找到她的。”聲音來自坐在壹旁的男子,他五官清秀,皮膚呈現健康的小麥色,壹看就知道是富貴人家的子弟,只不過他右眉上有壹道疤,破壞了俊秀的臉龐。他就是徐步雲的親弟弟──徐青雲。
“還不都是妳!我前些日子派人來接那丫頭回去,妳堅持不放人,害我失信於她,結果她親自跑來蘇州……我好不容易找到她,現在她又不見了!她沒事就好,要有事,我絕不饒妳!”徐步雲狠惡的瞪著徐青雲,口中的她自然是範紫庭。
“秋月我是要定了,我不會放她走的。至於妳那位小娘子。是妳自己沒把她看好,可別賴在我頭上。”徐青雲壹副事不關已的樣子。
“再看正氣軒的墻上寫著禽獸二字,想也知道她是怨妳呢!搞不好大哥妳在床上就像是禽獸壹般,人家姑娘家身子弱,受不了了,就走了……我說大哥,妳要好好檢討才對!”徐青雲說完還點點頭自認為說得有理。
“妳……”徐步雲火氣更大了。
“哦,我得去看我的秋月美人睡醒了沒。失陪了。”說完,他轉身便往鴻福居行去。
徐步雲陰冷的眼神瞪著親弟弟的背影,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所有事都是源自於他,紫兒現在又不見了……他皺著眉頭直盯著墻上的字。
第二天,茶幾旁的宋朝骨董花瓶被人砸碎,其它如唐朝的三彩馬擺飾、宋朝皇帝的瘦金體墨寶、當朝皇帝禦賜的蕩金圓口碗、廣州來的九尺珊瑚,全被徐步雲砸的砸、踢的踢,仆役端來的飯菜也被掃落壹地,活像災雛過後。
“再找不到,我就把蘇州商行給關了!統統給我出去再找,就算把蘇州翻過來,也要找到範紫庭!”徐步雲壹天壹夜未吃未喝,現在的神情更像冷厲的鬼魅壹般。
怒吼咆哮過後,徐步雲騎上馬,決定親自去找。他有壹種預感,好似就要失去她……
紫兒!不要離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