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陳偉雄的喜事

　　這天晚上，唐山抗震救災現場指揮部的總指揮換成了x軍副軍長，王團長還是擔任副總指揮。壹直處於昏睡狀態的陳偉雄被壹架直升飛機送到了北京303醫院，根據中央的指示，303醫院將對陳偉雄進行全面系統的檢查。
　　張桂梅是晚上晚些時候接到的電話。電話是軍長親自打來的，畢竟陳偉雄現在已經是聞名全國的英雄了。
　　“小張啊，我是xxx，妳休息了麽？”軍長說話的口氣很親切。
　　“是軍長啊，您好，我還沒休息呢，有什麽事麽？”都晚上2點了，問這話的人和回答的人都是按標準公式來說的，其實誰都知道是怎麽回事。
　　“那就好。是中央，陳處長因為勞累過度，在唐山的時候昏迷了，軍委已經把他送到了北京303醫院，考慮到妳本人就是護士，軍裏面決定，派妳到北京照顧陳處長。”軍長壹口氣說完這些，因為他知道，要是他不馬上講完，難免張桂梅會擔心的。
　　“軍長，老陳他沒事吧？”張桂梅說話的聲音都在顫抖著。
　　“沒問題，就是給累的。唉！誰讓我們是軍人吶！”軍長是有感而發的。誰說不是呢，每壹次國家遇上災難的時候，都是解放軍沖在最前面，最苦最累的永遠是軍人。面對這壹切，沒有人說過什麽，因為他們知道，他們是人民的子弟兵。
　　“我明白了，我馬上就整理東西，去北京照顧老陳！”聽了軍長的話，張桂梅的心裏安定了許多，最起碼她知道，陳偉雄是沒有生命危險了。
　　“還有壹個問題，妳的幾個孩子怎麽辦？我跟政委商量了壹下，如果妳願意，我們可以專門派壹個參謀負責照顧妳的幾個孩子。或者妳也可以全部帶去北京，到時候就住在我們軍的招待所裏面，妳看怎麽樣？”軍長還是考慮得很周全的。
　　“這個……”張桂梅剛才光顧著著急了，壹下連三個孩子的問題都沒想到。軍長這麽壹說，她就需要考慮壹下了。還好是軍人出身，張桂梅很快就有了答案。
　　“就不用麻煩軍裏面了，老大、老二都不小了，我到時候讓老大看著點老二就行，平時就讓他們上食堂吃飯，至於老三，我帶著壹起去北京，到時候跟我擠壹下就行。”張桂梅回答的很爽快。的確，這樣的安排是最好的。
　　壹聽張桂梅的安排，軍長也不說什麽了，他也知道，這樣是最合理的安排。
　　“行，妳就趕快安排壹下家裏面，等壹會我讓小車班的車去接妳，妳們連夜上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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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兆軍他們幾兄弟被叫了起來，張桂梅壹邊幫陳兆軍收拾衣服，壹邊交待陳兆平，讓他帶好弟弟陳兆廣。這樣的事情在家裏發生了已經不是壹次兩次了。平時趕上陳偉雄下連隊，張桂梅又要值班的時候，都是陳兆平帶著兩個弟弟的。這次陳兆軍有跟著媽媽，陳兆平當然輕松了許多。
　　“媽，妳就放心吧，我壹定會帶好弟弟的，沒事。”最近這壹段數據，由於受到哥哥和弟弟的影響，陳兆廣也勤奮了起來，學習上根本就不用誰監督，甚至已經開始自學起了中學的課本來。不過在這個家裏他有了優勢，有不懂的地方，不管是問哥哥還是問弟弟，都可以得到最詳細的解釋。
　　“那就好，妳們要乖壹點，到時候我和爸爸回來了，要說知道妳們倆淘氣，可別怪爸爸打妳們的時候我不攔著。”張桂梅直接威脅著。她知道，自己的幾個孩子都不怕自己打（也舍不得打），都是要是說他們的爸爸要打他們，壹個兩個就都老實了。
　　“妳放心吧，我們肯定會老老實實的。”陳兆平連忙表態著。
　　“這就好。我在家裏的五鬥櫃裏面放了點錢和糧票，省著點用。有什麽事就找處裏面的謝叔叔。媽媽會經常打電話回來的，妳們兩要乖壹些。”張桂梅還是有點不放心，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陳兆軍這會顯得很鎮定，其實誰也不知道，他的內心有多激動。陳偉雄在抗美援朝的時候頭部負傷，壹直到最後還有幾塊彈片沒有取出來。上壹輩子，陳偉雄經常被這幾塊彈片折磨得死去活來，可是年青的時候因為沒有條件進303醫院，到老了又沒有醫院敢冒著風險幫他把彈片取出來，所以這幾塊黃豆大小的彈片就陪了他壹輩子。這壹次，陳偉雄終於住進了303醫院了，陳兆軍知道，這是壹次機會，壹定要想辦法讓醫生幫爸爸把彈片給取出來，他不願意再看到爸爸受這幾塊彈片折磨的樣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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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過多久，小車班的車就到了門口，張桂梅拎上收拾好的東西，帶著陳兆軍就上了車。張桂梅也急，她很想馬上就趕到丈夫的身邊，看壹看他到底是怎麽了。
　　為了連夜趕路，小車班專門派了兩個司機，準備壹路不停，直接開到303去。
　　張桂梅有暈車的毛病，上車後就昏昏沈沈的睡著了。誰也沒有註意，7歲的陳兆軍這會正在車的後座上，轉著兩個眼睛想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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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等陳兆軍被司機叫起來的時候，車已經到了303醫院了。
　　張桂梅顧不得拿東西，拉著陳兆軍就往陳偉雄的病裏走。陳兆軍的心情跟媽媽差不多，也很想馬上見到爸爸。
　　由於疲勞過度，等張桂梅和陳兆軍來到病房的時候，陳偉雄還沒有醒過來。303醫院的領導早就知道陳偉雄的愛人張桂梅是X軍醫院的護士長，這次讓張桂梅來醫院護理陳偉雄，就是303醫院領導的意思，誰都知道，有壹個有專業知識的親人在壹邊護理著，肯定會比其他人護理得更好。陳偉雄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英雄人物，當然可以享受這樣的待遇。
　　為了方便張桂梅照顧陳偉雄，醫院專門給陳偉雄準備了壹間帶陪護間的高幹病房，這就很大程度上解決了張桂梅和陳兆軍住的問題。不然張桂梅就得招待所醫院兩頭跑了。
　　等張桂梅安頓好了行李，醫院的領導和主治醫生就拉著張桂梅談起了陳偉雄的情況。顯然，陳偉雄壹進醫院，醫院就對他進行了全身檢查。張桂梅嫌陳兆軍礙事，就把他轟出了辦公室。
　　陳兆軍知道，爸爸頭上的這幾塊彈片的事，如果自己不推動壹把，肯定又會像上壹世壹樣，采用保守療法。陳兆軍很記得爸爸痛苦起來的樣子。他知道，憑借303的技術，做這樣的手術是沒有問題的（當然，風險還是有的）。關鍵是不推他們壹把，沒有人願意冒這樣的風險。
　　現在的關鍵是怎麽推303醫院壹把。
　　陳兆軍被媽媽給趕了出來，沒事幹了，就在爸爸的病房附近瞎轉悠。他還真想不通，自己不就是比壹般的孩子聰明壹點麽，媽媽就這麽放心自己壹個7歲的孩子壹個人呆著。
　　轉了幾圈以後，陳兆軍發現幾個背著相機的人正往這邊來。陳兆軍壹拍腦袋，自己這麽就沒有想起來，輿論的力量是無窮的。不過話講回來，誰在這樣壹個連平時說話都要小心翼翼的年代，會想到要利用媒體的力量來達到什麽目的呢？不過這回，陳兆軍是利用定他們了。
　　“那麽是誰，為什麽要進我爸爸的房間？”陳兆軍守在陳偉雄病房的門口，攔住了幾個記者的路。
　　壹聽說這個守門的孩子是陳偉雄的，所有的人都客氣了起來。
　　“小朋友，叔叔們是報社的記者，想來采訪壹下妳爸爸，不知道可以麽？”其中壹個記者拿出了狼外婆的本事來，哄著陳兆軍。
　　“不行，爸爸的頭疼病又犯了，正在休息，誰也不能去打擾他，不然媽媽會打的。”陳兆軍非常巧妙的設了壹個套，他就不信，這些壹貫嗅覺靈敏的記者會不上套。
　　“妳說爸爸的頭疼病又犯了？妳爸爸原來也老犯頭疼病麽？”另壹個上了年級的老記者非常敏銳，壹下就聽出了陳兆軍話裏的東西。
　　“是的，媽媽說是給美國鬼子的飛機給炸的。好了，妳們快走吧，不然把爸爸給吵醒了，媽媽就該不高興了。”陳兆軍繼續把坑給挖得深了些，可是他可不敢在病房的門口說，要是等壹會張桂梅出來，看見他在這下套給這幫記者，真的就該揍他了。
　　老記者使了壹個眼色，其他的幾個記者都陸續離開了病房門口。反正現在陳偉雄還沒有醒，根本不可能接受采訪，還不如先才這個小家夥身上挖出點什麽。他們知道，老記者壹定有辦法把小家夥給帶出來的。
　　“小朋友，妳看，妳爸爸還在休息，要不然跟伯伯先到外面去，伯伯給妳講打美國鬼子的故事好麽？”老記者使出了平時屢屢奏效的手法，在他看來，對付像陳兆軍這樣在部隊長大的孩子，這簡直就是殺手鐧。
　　“好啊、好啊，那我們到外面去說吧。”陳兆軍很激動的樣子。
　　等老記者把陳兆軍帶到醫院的小花園的時候，幾個記者已經擺好了架勢。那個時候沒有什麽錄音筆之類的東西，只有靠速記，所以很多重要的時候，需要幾個記者同時進行記錄，免得到時候有所遺漏的。
　　“小朋友，妳叫什麽名字啊？”老記者現在的角色就是壹個騙子。
　　“媽媽說了，名字不能隨便告訴別人。”陳兆軍非常堅決。其實他知道，要是他們想知道自己的名字，途徑太多了，都是為了給他們壹個可靠的信息，還是保守壹點的好。
　　“那要不這樣，伯伯在給妳講打美國鬼子的故事以前，妳要告訴伯伯，妳爸爸為什麽老是頭疼。”老記者的想法跟陳兆軍差不多，想要搞清楚他的名字太簡單了，犯不著現在讓他產生敵意。
　　“告訴妳可以，但是妳不能告訴媽媽聽。而且等壹下妳要給我講兩個打美國鬼子的故事。”陳兆軍和壹般的孩子壹樣，開始提出條件來。
　　“為什麽不能告訴媽媽？”老記者很細心，其實他是最會從字裏行間找問題的人。
　　“爸爸說過，過去的功勞都是過去的，沒必要老是掛在嘴邊上說。媽媽聽爸爸的，我也得聽爸爸的。”無論是誰看到現在陳兆軍的樣子，都會覺得這是壹個天真無邪的孩子。
　　什麽是閃光點？這就是閃光點！老記者意味深長的看了壹眼後面的記者。
　　“好的，等壹些我給妳講兩個打美國鬼子的故事，那妳現在可以跟伯伯說壹下，妳爸爸是怎麽受傷的麽？”
　　不用老記者提醒，其他的記者都拉開了架勢，做好了記錄的準備。
　　“媽媽說，爸爸是參加抗美援朝的時候，被美國鬼子的飛機給炸傷的，現在頭裏面還有幾塊彈片呢！”
　　“是麽？”這可是重大新聞，壹幫記者的筆開始刷、刷、刷的記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要不然爸爸就不會經常頭疼的睡不著了。妳不知道，爸爸頭疼的時候可嚇人了。連被子都給他撕壞了好幾次了。”陳兆軍知道，那個時候的記者跟後來的記者不壹樣，講究的就是嚴謹，所有這些，在見報之前，他們都會調查的。
　　“那妳爸爸都是什麽時候才會頭疼的？”
　　“爸爸不能太累，要是沒睡好就容易頭疼，所以爸爸休息的時候，媽媽就不準我們去吵他，不然媽媽就會打我們的。”
　　“小朋友，妳真聽話。妳媽媽呢？”老記者知道，現在再問下去也沒什麽好問的了，現在的關鍵是找到陳偉雄的愛人張桂梅，希望可以從她身上得到壹些資料。
　　“媽媽在跟醫生伯伯談事情，讓我看著爸爸。哎呀，我得回去看爸爸了。”陳兆軍的目的已經達到了，他可不想跟記者聊太久。
　　看著陳兆軍跑進了病房，老記者開始安排任務了。
　　“小趙，妳馬上跟x軍醫院聯系，調壹下陳偉雄的病例檔案。小孫馬上整理壹下剛才的記錄，上報社裏，聽壹聽社領導的意見。小王跟著我，采訪壹下303醫院的醫生，看看他們的意思。”
　　由於陳兆軍的推動，媒體開始運轉了起來。
　　壹天後，壹篇名為《昔日保家衛國勇士，今日抗震救災英雄》的專題報道就出現在了報紙的頭條並迅速被多家報紙轉載。頓時，全國呼聲壹片，大家都認為，不該讓陳偉雄再受病痛的折磨。
　　303醫院迅速反應，為陳偉雄做出了手術的安排。
　　此時此刻，張桂梅的心情是忐忑不安的，可陳兆軍的想法就不同了，他覺得，與其讓爸爸後來那麽多年壹直受到病痛的折磨，不如現在冒壹點風險，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其實他知道，只要小心，這個手術的風險並不大。他相信，在這麽多壓力面前，303醫院無論如何都會做好這個手術的。陳兆軍相信，這對陳偉雄來說，應該算是壹件喜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