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閣樓上的白骨

　　常玉章直接閉上嘴，目光從徐達遠身上錯開。
　　徐達遠抓起桌子上的計算器，劈裏啪啦地敲擊著，同時說道：
　　“我們查了壹下相關記錄，100面值的新版華幣重量在1.12克，如果是舊錢要稍微重壹點，這個我們先忽略不計，200萬也就是相當於23千克，46斤，跟壹個八九歲的孩子差不多重，我說的對嗎？”
　　常玉章此時已經下意識握緊雙手，嘴唇抿成壹道縫隙，他不知道面前這個警察，查到了多少內容，可此人給他的壓迫感，讓常玉章壹陣陣心悸。
　　徐達遠也沒在意常玉章是否回答，而是站起身，點燃壹支煙。
　　“剛剛坐在妳這個位置是的是張偉，我們從他的手機裏面，找到了上傳的QQ聊天內容，妳們何時加的好友，選擇何種保險方案，選擇多久騙保，甚至他催促妳動手，還有轉賬的照片，我給妳看看吧！”
　　說著，徐達遠將那幾張聊天記錄，放在常玉章面前，常玉章用力咬咬牙，周寧他們這個角度，能看到他下頜的動作。
　　徐達遠微微蹲下身子，朝常玉章吹了壹口煙，常玉章咳了兩聲。
　　“妳心裏估計在咒罵吧，張偉就是個傻逼，這樣的東西為何不刪除，還做備份，不像妳刪了所有信息，甚至註銷了號碼，更是更換了手機。
　　不過妳別忘了，他雖然給妳二百萬，可他害怕妳不認賬，萬壹用這個威脅他，他就說不清了，自然要保留妳的犯罪證據，怎麽樣想說說嘛？
　　如果妳不想說，我不會為難妳，拒不認罪，對於我來說，是最好的壹種結果，畢竟我們在電瓶車上找到了妳的DNA，鐵證如山，妳無從辯駁，這樣還能從重判決，我求之不得。”
　　常玉章抱住頭，直接趴在小桌板上，肩膀不斷抖動。
　　大趙戳戳周寧。
　　“他咋了？”
　　周寧看看大趙，原本不想說，不過看著大趙壹臉茫然，顯然他是有點蒙，壹時間懟人的話咽了回去。
　　“哭了，或許他後悔了吧，當然主要是因為被警察找到證據，所以才後悔做了這壹切，如果重來壹次，他覺得會做得更好更完美。”
　　大趙張了張嘴，無法辯駁。
　　周寧說得對，如果他後悔，不會在張偉第壹時間找到他的時候，跟張偉加好友，畢竟見面他就清楚，張偉的目標是誰，怎麽判這人都不怨。
　　常玉章不知趴了多久，擡起頭的時候眼眶通紅，隨後也交代了。
　　就像周寧所說，張偉找到他的時候，他就知道張偉要對誰動了這個殺妻騙保的心思。
　　2011年5月11日當晚，常玉章將夏麗敏騙到月湖公園的時候，他猶豫了，壹個跟他每周見面上床的人，不可能壹點兒感情沒有。
　　可就在他猶豫的時候，夏麗敏對他壹頓數落，甚至將他跟張偉進行比較，說他壓根沒送過她過百的禮物，她看上了壹個包，六壹的時候讓常玉章送她。
　　在夏麗敏喋喋不休的嘮叨中，常玉章抓著夏麗敏的頭發，直接從橋上跳下去。
　　落水後，夏麗敏不斷撲騰，常玉章站起來，壹直將夏麗敏的頭按在水中，不多時夏麗敏不動了，常玉章覺得刺骨的冷，將夏麗敏的身體，推到第二個橋墩下方，這才快速爬上岸。
　　他用石塊將包裏面夏麗敏的手機砸碎，想了想推著電瓶車，將車子從橋上砸向夏麗敏的脖子，不過落下的位置稍微有點偏了，隨後屍體沈了下去。
　　常玉章用包將橋上的水漬擦了，檢查了壹遍，這才快速離開月湖公園，至於包和碎的手機，直接丟入北門的旱廁便池裏。
　　跟警察如何說，如何應對後面的保險賠付，這些都是張偉教他做的，畢竟律師最擅長的就是規避法律責任。
　　說完最後壹個字，常玉章閉上眼。
　　“我會被判死刑嗎？”
　　徐達遠沒有回答，看了壹眼他的簽字筆錄，朝張三年擺擺手，張三年起身，吩咐人將常玉章帶走。
　　張三年長籲了壹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不容易啊，這個案子沒想到裏面牽扯這麽多，不像激情殺人，這個張偉壹步步算計到最後，跟常玉章如此謀劃，但凡有點兒良知也會終止犯罪，可他們沒有，我們找到證據，才想著自己是否會被判死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麽。”
　　徐達遠喝了壹口保溫杯裏面的水，晃晃酸脹的脖子。
　　“行了三年別感慨了，這個案子要盡快移交，工作量很大，稍後我讓周主任他們配合妳，將二次屍檢報告，還有相關的檢驗報告弄完整，然後妳也說說另壹個案件，我們來可不是度假的，後面排隊的不少。”
　　張三年嘆息壹聲，將筆錄遞給書記員，那人倒是迅捷，趕緊去準備卷宗，其實材料很齊全，只要將這幾個筆錄，還有相關證據充實進去，寫壹個報告就行。
　　吩咐了壹圈，張三年和徐達遠回到小會議室。
　　周寧他們也陸續進來，見人都齊了，張三年趕緊說道：
　　“感謝的話我不多說了，5.11溺亡案折騰快壹年了，雖然結果出人意料，總算是破獲，非常感謝市局的各位領導。
　　剛剛徐局說，讓我說說另壹個案子，那我就直接說壹下，其實這個不算是積壓案件，不過案件非常奇特，我們對骸骨方面的鑒定，能力有限。
　　就在今年2月29日，我跟市局申請了法醫支援，彭處長說，讓我別著急，市局組織了壹個積壓案件協查的小組，第壹站就到我們如東市來，讓我將材料準備好，壹起看看。”
　　周寧微微擡頭，瞥了壹眼徐達遠，他的表情跟自己差不多。
　　顯然張三年聯系彭處長的事兒不知曉，只是知道除了這個掛在第壹號的積壓案件之外，還有壹個疑難案件需要配合調查。
　　不過他們接到通知都是在3月1日，這個彭處長怎麽提前知曉的？
　　周寧見劉永新張開眼，指了指天花板的方向，周寧恍悟，看來彭處長不簡單啊！
　　之前廣海藥業集團的案子，任方良他們壹大堆市局領導被牽連，而他能獨善其身，還沒參與到調查組裏面，可見還是有壹定的判斷能力，至少能看懂風向，也知道啥事兒該幹，啥事兒不該幹。
　　張三年翻開壹個筆記本，此時壹個警察站起身，打開電腦，找到壹個APP，大屏幕上顯示了壹張圖片。
　　入目的全是白骨，似乎是壹個籮筐裏面，看著上面積滿灰塵，白骨外面還包裹了壹些破舊的布，仔細觀察似乎是舊衣物，下方有個木質把手，隱藏在骸骨下方，似乎有壹個滿是銹跡的刃口。
　　斧頭？
　　引起周寧註意的是，這個籮筐下面不是土地，而是木地板，並未刷漆也不算平整的木地板，就像簡易的木屋材質。
　　白骨竟然在室內？
　　張三年清清嗓子，開始介紹道。
　　“我呢，先簡要說壹下情況，2012年2月28日11：44接到報警，孫受鎮任家莊村有人報警，說是在清理閣樓的時候，發現閣樓上面，有壹筐白骨，我們過去看了。
　　這是現場拍攝的錄像和照片，我們這裏沒有痕檢員，所以現場勘查就許法醫壹個人幹的，幾個刑警幫著錄像照相，閣樓非常亂，上面堆滿雜物。”
　　隨著張三年的介紹，點開了壹個視頻，鏡頭晃動很厲害，壹個不大的木門敞開著口，隨著鏡頭可以看到，壹個在中間只有壹個通風小窗的閣樓，光線很暗，在窗口的邊緣就是那個籮筐。
　　不過籮筐邊上，丟著壹個已經印出來痕跡的破被子，被子已經成了黑褐色，顯然這是血跡，而且有些年頭。
　　許法醫走過去，掀開筐子上面的編織袋，裏面赫然是壹個面部缺損的頭骨，下方是散落的白骨，不過骨頭多處有砍傷碎裂的部分，最下方在翻動的時候，周寧看到那確實是壹把斧頭，不是什麽特別的形態。
　　視頻播放完畢，畫面換成壹個圖片，壹張解剖臺上，拼合出壹個人體骨骼的形態，張三年繼續說道：
　　“這戶人家姓徐，在任家莊村算是坐地戶，家裏夫妻兩個，壹兒壹女都已經結婚生子，老徐是村裏唯壹壹個診所的大夫，老徐媳婦是村西孫受鎮中學的退休老師，為人謙和，在村裏口碑非常不錯。
　　兒子叫徐青，也是中學老師，不過是在如東壹中教書，女兒叫徐丹，在稅務局工作，壹兒壹女小家庭都很幸福，也都有孩子。
　　2月28日當天，老徐媳婦心血來潮，想要收拾壹下北屋，這裏原來是家裏老人住著的，老人去世沒多久，想著整理壹下，畢竟老人喜歡攢破爛，搞得家裏臟兮兮。
　　在清理完北屋兩層後，老徐媳婦想把閣樓也清理壹下，不過上面還有個上銹的鎖頭，老徐拗不過，就把上面的鎖頭弄開，上去舉著手電查看壹圈，就覺得特別臭，兩個人就翻找起來，發現了這個籮筐，這才報警的。”
　　徐達遠不斷點頭，見張三年不說了，擡頭看向張三年，壹臉疑惑。
　　“沒了？”
　　“沒了，現場勘查後，骸骨帶回來，身上的衣物沒有特別標誌，身上也沒有身份信息，不過許法醫送檢了，給出了壹個DNA信息，不過失蹤人口裏面，並沒有比對上，我請求支援，然後妳們不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