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 是人就有弱點

　　2012年7月6日
　　壹早太陽就很毒，從停車場到技術處門口，周寧額頭已經都是汗，剛進壹樓就看到朱作章朝著解剖室走，周寧看向解剖室那邊的走廊，裏面有不少的人。
　　“周主任來啦！”
　　周寧朝著朱作章點點頭。
　　“怎麽，壹早又解剖？”
　　“如東有個案子，淩晨送來的屍體，不到五點我就來了，剛做完壹個，這不又送來兩個。”
　　“很急的話，我讓朱星星過來幫幫妳？”
　　朱作章笑了。
　　“行啊，趙立堅那邊忙得腳不沾地，我這邊確實沒有能獨立解剖的法醫了。”
　　周寧摸出手機，打電話給朱星星。
　　“妳到了嗎？”
　　“頭兒我在三樓辦公室呢，有事兒？”
　　“手頭工作給孫高鐵交接壹下，妳下來到三號解剖室，幫朱組長做壹個解剖，他們這邊人手不夠。”
　　朱星星壹頓。
　　“頭兒臨時幫忙，還是把我轉組？”
　　周寧壹楞，隨後明白了朱星星的擔憂，畢竟跟自己的時間不短了，她已經轉正，這是擔心給她重新分配小組。
　　“廢話真多，快點下來幫忙，我們手頭的案子已經進入收尾階段，怎麽妳還有調走的意思？”
　　朱星星嘿嘿笑了，頓時高興了。
　　“嘿嘿沒有那個意思，不讓我調走幹啥都行，我馬上下去。”
　　掛斷電話沒壹會兒，朱星星跑了下來，跟著朱作章快步去了三號解剖室，周寧也回到辦公室，壹進來就看到劉永新端著保溫杯，站在空調面前吹著水杯。
　　“昨天累壞了吧？”
　　“還好，在下面遇到朱作章了，他們組忙不開，我讓朱星星去單獨做壹下解剖，也算是對她的鍛煉，之後遇到大規模的案子，可以獨立頂起來工作。”
　　劉永新點點頭。
　　“她確實需要給點壓力，其實能力不錯，只是獨立工作的經驗少點。”
　　周寧看了壹眼房間，只有老楊和孫高鐵在整理相關資料，並沒有看到大趙的身影。
　　“趙新利沒來呢？”
　　“去前樓送資料了，昨晚做的各種化驗，報告全都出來了，徐局拿走了壹部分藥物的報告，其余的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小樓裏面采集的DNA，都是朱家三口還有婁三峰的，至於北門發現的指甲殘片，也確實是方悅留下的。
　　我就是很疑惑，也非常不理解，這個人守著這些東西，為什麽不清理幹凈，或者幹脆將這小樓推倒重建，他有不差錢，這樣豈不是什麽痕跡都留不下了？”
　　周寧搖搖頭。
　　“我昨晚想了很多，婁三峰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維去理解，在他的理解裏面，殺人綁架的婁三峰，跟他不是壹個人，那個人沒出現，他甚至都不知道這些東西的存在。
　　就像方悅的死，或許也是封印了那個人格壹樣，將這些東西保留，甚至將贖金全部埋藏在車庫的裏面，還用水泥封堵，這些操作之後，封堵的恐怕還有那個婁三峰。”
　　劉永新嘆息壹聲，想到之前紅衣連環殺人案的崔廣臨，也算是理解了周寧的分析，畢竟多重人格的思維，是無法用正常思維去理解的。
　　“走吧，去樓上看看，妳們徐局可是沒去審問，人在樓上跟小曲還有技術科的人在研究錄像呢。”
　　周寧壹楞，隨即反應過來，昨天似乎給婁三峰準備了單間，還多方位監控他，不過那個暴虐版的‘婁三峰’已經沈寂多年，難道這壹夜就能出現？
　　“師父壹起上去看看吧，這裏讓老楊他們弄著。”
　　二人來到實驗室，壹進來就看到徐達遠對著大屏幕不斷比比劃劃，小曾站在小曲另壹側，跟著看向大屏幕，走到近前才發現，果然上面是婁三峰房間的畫面。
　　壹個不大的單人房間內，婁三峰窩在壹角的床上，抱著腿壓根沒睡，看了壹眼上面標註的時間，此時監控上顯示淩晨兩點。
　　小曲揉揉脖子，指著幾個畫面說道：
　　“這人從被送到這個房間開始，除了吃飯和上廁所，就這樣抱著腿坐著，動作都沒變過，八個小時啊，不睡覺這是想對策，還是在想著自己做過什麽？”
　　徐達遠眉頭緊鎖。
　　“後面也都這樣？”
　　兩個技術員，不斷點頭。
　　“我們壹直盯著了，壓根沒有別的動作，早晨有人給他送飯，他就是擡眼看看，早飯都沒吃。”
　　周寧看了壹下幾個攝像頭的角度，指著洗手池對著床的那個說道：
　　“看看這個角度的攝像頭，雖然他動作沒變化，但是我覺得他抱著腿坐著的角度，正好完美將自己的臉避開了這四個攝像頭，或許進入房間後，利用吃飯和上廁所的間隙，已經查看了房間的設置。”
　　徐達遠點點頭。
　　“周小周說的有道理，這個房間的攝像頭，是針孔還是有機器的那種？”
　　小曾掏出手機，放了壹段錄像，壹看就知道，是這個房間空置時候拍攝的，隨著角度變化，能清晰地看到鐵柵欄上面、窗口、床上正頭頂的幾個攝像頭，那設備絕對夠大，而且還有線槽在墻上，壹圈連接所有攝像頭。
　　徐達遠有些無語，看了壹眼小曾。
　　“妳當婁三峰瞎嗎？這麽明顯的設備，這還叫監控？”
　　小曾抓抓頭，壹臉的委屈。
　　“我說領導，咱刑警隊，就這麽兩個臨時關押的房間，壹個裏面管著好幾個人，這個就是唯壹的單間。”
　　徐達遠剛要說什麽，小曲擡手拍了壹下他的手臂。
　　“徐局妳看！”
　　徐達遠趕緊停下動作，轉身看向大屏幕，此時小曲已經將這個攝像頭的畫面放了滿屏，這個角度上，婁三峰雖然低著頭抱著腿坐在床上，看起來似乎是靠著墻在休息，可畫面放大，可以看到，靠著墻那邊的左眼是張開的，不斷瞄著鐵柵欄。
　　而且右手不斷摳墻壁，間隔壹會兒，就做這樣的動作，至於雙腳，看著似乎沒有動，但仔細觀察，可以發現他的兩個腳指頭似乎在有節奏地打著拍子。
　　徐達遠也發現了婁三峰的動作，推開小曾還有兩個技術員，側頭看向周寧和劉永新。
　　“周小周和老劉妳們往前站，這個人的動作怎麽這麽怪異，我之前好像遇到過，不過忘記叫什麽病癥了。”
　　劉永新搖搖頭。
　　“重復性動作，不知道是真實表現，還是故意為之，因為很多精神病都會這樣，需要專業人士來判斷壹下。”
　　周寧拍拍小曲，讓他將視頻截取壹段，發送給老何，隨後撥通了何善存的電話。
　　“幫我看看，這人斷斷續續摳墻，還腳趾不斷敲擊，壹夜不睡，就這樣抱著腿坐著，是真有強迫癥還是其他精神類疾病？”
　　何善存這次倒是沒廢話，似乎播放了視頻，片刻說道：
　　“單純從癥狀來說，這樣重復性動作大概率是強迫癥的壹種，不過他這種重復，不知道能維持多久，是壹夜都這樣，還是短暫行為？”
　　“目前看壹夜沒睡，都是這樣的動作。”
　　小曲點點頭，此時他快進的方式，已經看了壹遍這個攝像頭。
　　“這麽說吧，強迫癥分為兩個方面，壹個是強迫思維，另壹個是強迫行為，每個患者的病情不同，嚴重程度差異性很大，有人強迫的行為時間延續不長，但是對心理影響還是非常大的，有的會出現持續性、頑固侵入性思維或者難以控制的強迫行為，可以導致社會功能喪失，這個要具體評估。”
　　“要是這個人有多重性格呢？”
　　“我說，妳這是考試嗎？還不斷晉級的？不過強迫癥的患者，要是發生在多重性格的人身上，或許我說是或許，在兒童時期遭受過創傷性生活事件，例如姓侵和虐待。”
　　周寧是用免提接通的，徐達遠他們也聽得真切，見徐達遠不斷點頭，周寧感謝了何善存掛斷電話。
　　“老何是從醫生角度分析的，不過婁三峰藏匿資金，還沒有銷毀第壹現場的痕跡，單單從這個角度看，這個人就不正常，當然是否選擇給他做評估，這個徐局妳來定。”
　　徐達遠瞥了壹眼周寧，他明白周寧是啥意思。
　　“多重人格在華國沒有列入免除刑事制裁的條例，而且精神病司法鑒定壹般情況是家屬申請，這個婁三峰沒有家屬，父母去世，沒有子女，他也離婚多年，行了我跟胡局匯報壹下，就直接提審婁三峰，妳倆跟我去聽壹下。”
　　周寧沒做掙紮，畢竟掙紮也無效，而且這個案子他還真的想聽壹下，婁三峰到底怎麽說，畢竟抓捕他的時候，他竟然都沒有反抗，更是出奇的配合，這壹系列的操作，很讓人捉摸不透。
　　四人快步來到前樓的審訊室隔壁，路上已經安排劉雨菲將人帶過來。
　　等候沒壹會兒，婁三峰被帶了進來，劉雨菲手中抱著壹個盒飯，婁三峰被銬在椅子上後，劉雨菲將盒飯遞過去。
　　“早飯妳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們就開始審問了？”
　　婁三峰搖搖頭。
　　“謝謝，我不餓！”
　　劉永新坐下，示意周寧也坐下，這才戴上耳機說道：
　　“不知道這人能否配合，我們坐著聽吧，我記得崔廣臨交代的時候，壹個是因為我們發現了他身上的特殊性，擊碎了他的心理防線，這個人沒覺得有什麽弱點啊！”
　　周寧盯著審訊室內的婁三峰，微微搖頭。
　　“是人就有弱點，我想他的弱點，或許就是方悅。”
　　劉永新壹怔。
　　“方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