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妳們要抓誰？

　　半個小時後。
　　琴島市公安局後院，技術處會議室內，徐達遠臉上表情嚴肅，敲敲桌子，大屏幕上出現了幾個人的信息，何春陽站起身指著第壹個說道：
　　“經過調查，我們發現當年部隊搞的幫扶活動叫做《扶困助學壹對壹幫扶活動》，選定家庭收入低，父母重病或者去世的孩子進行幫扶，每半學期給八百元資金，當然這個還有後續的幫扶，壹般是管三年。
　　幫助陳剛的不是壹個人，算是壹個部門，琴島海軍艦船修理廠，隸屬於哪兒不用我介紹了吧，按照檔案記載當時過來見陳剛的是他們的副廠長叫蘇克勤，這會兒人已經調轉並且升任副師。”
　　這個結果讓周寧微微蹙眉，按照何春陽的介紹這個人在1995年就是政委，此時的年紀至少接近六十，體力腦力都不是正當年，感覺就不可能。
　　徐達遠也擡眼看向何春陽，眼睛已經瞪圓了。
　　“能不能說點兒有用的，除了幫扶的主要負責人，他們沒有別人跟著過來？”
　　何春陽不敢耽擱，趕緊說道：
　　“錢款發放後，蘇克勤帶著幾個人下來回訪，其中來韓信溝村的時候，按照他的記憶當時連帶司機，壹共帶了四個人，這個就是人員名單，班長陶寶豐、助工郭永會、付以明、司機婁三峰。”
　　聽到這幾個名字，大趙明顯壹頓，周寧看向他壹挑眉，大趙壓低聲音說道：
　　“這個司機婁三峰，是我們大院兒的，他爸當年好像背了處分，降級還是怎麽了，反正搬出大院，具體啥事兒不知道，我得問問我爸，不過不會這麽巧吧。”
　　徐達遠已經湊過來，他耳朵極為好使，即便大趙這麽低聲的說，他壹個字也沒漏掉。
　　“妳現在就去給妳父親打電話，確認壹下這個婁三峰家的情況，至於剩下三個人，何春陽現在就打電話問，即便已經退役，查找檔案還是很快的，轉業後去了哪兒？人現在在哪兒？聯系方式是什麽？趕緊動起來。”
　　徐達遠的話音壹落，所有人趕緊動起來。
　　劉雨菲他們都去幫著何春陽打電話，雖然是壹個單位，可現在已經過去十七八年，各個部門改制的改制，合並的合並，很多檔案不好查詢。
　　大趙舉著手機，出了會議室，不多時大趙第壹個走了回來，湊到周寧面前，大趙的表情有些特別。
　　“問了？”
　　大趙點點頭，徐達遠眼看就要發火，大趙趕緊湊到近前說道：
　　“婁三峰這人我不算熟悉，確實是我們大院長大的，不過比我們大了十幾歲不在壹起玩兒，我爸認識婁三峰的父親，他2000年被強制轉業，之後就沒了聯系，不過聽聞人已經在2000年底去世了。
　　至於這個婁三峰，轉業後被安排在水務局工作，他父親當年灰溜溜的被踢出去，他的晉升也受到影響，所以不出挑，大家也都不大熟悉，我父親給我壹個電話，是水務局局長的號碼，我們需要現在問問具體情況嗎？”
　　徐達遠瞇起眼，抓起壹摞資料翻看了壹下。
　　“找壹下，我記得之前好像看過，方家誰在水務局來著？”
　　劉雨菲他們全都動了起來，片刻找到壹份資料。
　　“徐局，方悅的大哥方青，在水務局工作，之前朱延濤處理房產的時候，他得了實惠。”
　　徐達遠點點頭。
　　“甭管是不是我們想多了，該調查的壹樣不要少，趙新利現在聯系水務局，要來婁三峰和方青的資料，側面了解壹下，他們兩個在單位是否有來往，關系如何，尤其這個婁三峰跟陳剛之間是否有關。”
　　周寧湊過來，滿臉疑惑地插了壹句。
　　“婁三峰？難道他們家不止壹個孩子？”
　　大趙豎起拇指，周寧細心，發現名字裏面的含義。
　　“他上面還有壹對兒雙胞胎男孩，剛出生就死了，沒活幾天，賤名好養活，所以才起了這麽個名字，他媽也是因為間隔太短，連續生孩子身體垮掉，早早去世了。”
　　說到這裏頓了頓，大趙摸出手機。
　　“徐局這算不算正面接觸？我的意思是，如果婁三峰就是陳剛同父異母的哥哥，那他極大可能就是兇手，我們這麽壹調查，豈不是打草驚蛇了？”
　　徐達遠想了壹下。
　　“換上便裝，妳還有周寧跟我去壹趟水務局，妳說的有道理，不打聽了，我們就直接正面接觸，免得節外生枝，劉雨菲妳們也帶隊跟著去，方青妳們來接觸，如果遇到意外，婁三峰有什麽反常舉動，我們可以直接控制住。”
　　周寧有些懵，畢竟現在還不知道這個人是否跟陳剛有關，只是懷疑而已，就這麽做似乎有些不妥，不過趙新利說得確實在理，他也就沒有反對。
　　“好，我們帶著東西，可以直接采血回來檢驗，不過領導最好直接帶著搜查令。”
　　徐達遠眼睛壹亮，拍拍周寧的肩膀。
　　“妳提醒我了，小曾去準備搜查令吧，劉雨菲給何春陽打電話，讓他們帶隊過來，我們行動不帶支隊的人，除了這個辦公室的人，其他參與人員，通信設備上繳。”
　　這壹頓安排，大家都知道意味著什麽，之前朱延濤兒子壹家三口的遇害，很大程度上是因為信息泄露。
　　按照現在調查的信息顯示，這個兇手是轉業人員，而轉業的大多數去處都是公檢法，這個安排確實有必要。
　　幾人都分頭行動，劉雨菲撥通了何春陽的電話，之前廣海藥業集團的案子，他們都是隨叫隨到，這次壹吩咐，何春陽壹句都沒有多問，直接應承下來。
　　“徐局，他們四十分鐘到。”
　　徐達遠看了壹眼時間，周寧將手機遞過去，上面是電子地圖，水務局的地點處於市局和啟東中間的地帶，徐達遠自然明白周寧的意思。
　　“不急，讓他們先朝著市局來，壹會兒我們快到了，再通知他們過去，何春陽有經驗，知道什麽時候收通訊工具，雨菲催著小曾咱們快點。”
　　楊學同遞給趙新利壹個箱子，這是他們剛整理完畢的，采血采樣的各種東西齊全，幾人都去換了便裝，不過大趙的打扮，讓徐達遠差點兒繃不住，眼角抽抽忍著笑。
　　“妳小子去旅遊嗎？”
　　大趙將墨鏡戴上，壹臉的嚴肅。
　　“我說領導，這怎麽是遊客，妳看看這麽多口袋的馬甲，標準記者打扮好不好，專業壹點兒，我給妳們分幾個牌子掛著，壹看咱們就是去采訪的多好。”
　　徐達遠壹頓，別說這個說辭還真不錯。
　　“給妳爹打電話，讓他跟水務局的局長說好，我們就是用采訪的名義過去，至於何春陽他們現在外圍等著，確定人都在局裏，再分批進去，壹切沒有定論的時候，還是要客氣壹點。”
　　劉永新壹擺手。
　　“客氣啥啊，都按照抓捕的程序走了，沒必要客氣，大不了抓錯了，之後讓胡局賠不是就行。”
　　徐達遠直接笑了，揉揉鼻子壹臉的無奈，此時小曾舉著搜查令，沖了進來。
　　“胡局也怪慘的，東西準備妥了，那就出發吧！”
　　眾人下樓，沒有開警車，壹輛依維柯還有幾輛普通牌照的車子，呼嘯著離開市局大院，路上徐達遠給何春陽打了電話，問了他們那裏通訊工具收繳的情況，隨後讓他們改道直奔水務局。
　　……
　　二十分鐘後，水務局大院。
　　為了配合琴島地區的壹個世紀工程，水務局幹脆將辦公地點搬到這個人跡罕至的地方，畢竟水庫和工程重要節點位置，周圍都是工廠和農田，壹棟三層小樓孤零零在院落中。
　　院子裏面剩下的不是門衛就是車庫，倒是遠遠的就能壹目了然，來到門衛，大趙下去剛打招呼，門衛的人就很熱情地問道：
　　“趙記者是吧，我們局長吩咐了，妳們直接開進去吧，南側的停車場都可以停車，局長辦公室在三樓最東側。”
　　大趙壹臉笑容，遞給門衛大爺壹瓶礦泉水。
　　“多謝大爺啦，來的匆忙，沒帶什麽東西，喝瓶水涼快涼快，這天值班真不容易，辛苦啦！”
　　門衛大爺受寵若驚，人已經快步出來，跟大趙不斷擺手。
　　“謝謝妳了趙記者，記著三樓301房間。”
　　大趙上車，拉著眾人來到停車場，只有周寧和徐達遠跟大趙下車，其他人都坐在車上等，畢竟下來多了壹看就很假，周寧拎著勘察箱，箱子上貼紙已經被撕去，看起來就是壹個銀白色的鋁制箱子。
　　徐達遠拎著壹個三腳架，大趙脖子上挎著相機，手裏面拎著壹個攝像機，別說這仨人壹看還挺像那麽回事兒的。
　　原本很多窗口朝院子裏面看的，見到三人的打扮，壹個個也都縮回去，沒有過多的目光，徐達遠壓低聲音說道：
　　“虧著大趙想出來這麽個辦法，不然警車呼啦啦壹過來，上面所有人壹清二楚。”
　　大趙呲牙笑了，湊到徐達遠身側，壓低聲音說道：
　　“領導，咱先去見見這個局長，至於何大他們來了，可以讓他先在樓下查監控，就說三天前隔壁的企業失竊，看看這邊的監控，是否拍到什麽畫面，我剛才看了壹眼，門衛沒有監控室，估計在樓裏面。”
　　徐達遠點點頭，大趙是個有心眼的，劇本編排的不錯。
　　三人沒再說話，慢悠悠朝樓上走。
　　此時，時不時有人在走廊裏面走動，周寧沒故意去看，不過有幾個人尤其是女的，大多是好信兒出來看熱鬧的，顯然這個局平時外來人員不多。
　　來到局長室，壹個瘦高個的中年男子已經在門口等著，看到大趙直接握住他的手，拍拍大趙手臂。
　　“彭局好，我們是電視臺的！”
　　“趙記者，快帶著妳的同事進來說話，裏面坐喝點兒什麽。”
　　笑著，將三人引進辦公室，這裏算是壹個套間，外面壹個小會客廳，裏面是壹個辦公室，彭局長彭恩新將外面的門關上，又關上裏間的門，幾人坐在辦公室內，彭局長才朝著徐達遠點點頭。
　　“剛剛我們老領導跟我說了，讓我別暴露妳們的身份，有什麽需要我做的，或者需要我配合的，直說就行，妳們要抓誰？”
　　徐達遠趕緊簡單介紹了壹下來這裏的目地，聽完這些，彭恩新不斷點頭。
　　“方青是我們水務局的副局長，分管市場配置促進處（發展規劃處）、官路水庫工程工作，比我當局長的時間都久，算是科班出身，他妹妹被綁架的事兒，我們都知道。
　　出事的時候，我還沒轉業來水務局，他那時候還在工程部，算是純粹的技術人員，這些年的工作上，方青還算是盡職盡責。”
　　這個介紹聽起來沒什麽，不過還算盡職盡責絕對不是褒義，周寧盯著彭恩新沒說話，壹個專業出身的副手，得到壹把手如此評價，顯然平時合作的並不愉快，這裏面是否帶著個人情緒很難說。
　　徐達遠只是點頭，彭恩新接著說道：
　　“至於婁三峰，壹直在河湖管理處工作，他轉業的年頭比較長，不過沒有什麽特長，也沒有做過什麽出格的事兒，算是水務局的老人，壹直是普通科員沒有提升過，是個存在感很低的人。”
　　“婁三峰是什麽時候轉業的？”
　　彭恩新拿出來壹個檔案盒，找到壹份資料遞給徐達遠。
　　“1999年他就到了水務局，科室都沒有調整過，跟河湖管理處的人交往不多，算是比較孤僻，至於他跟方青之間，似乎沒什麽交集。”
　　徐達遠點點頭，確實壹個是河湖管理處壹個是工程技術，看起來確實不搭邊。
　　“婁三峰的父親妳知道嗎？”
　　彭恩新笑了，喝了壹口茶，倒是很直接地說道：
　　“我知道您要問什麽，大家都是轉業兵，沒啥好隱晦的，婁三峰的父親婁先強我很早就知道這個人，他當年是因為作風問題，被強制轉業病退的，我記得不錯的話，是在2000年左右。
　　具體是什麽事兒，我不清楚，不過婁三峰確實也是因為這個被影響，沒了什麽背景，人再不合群，更不鉆研業務，也就在這裏混日子罷了，轉業安置是壹方面，壹切都要靠自己的能力。”
　　這個答案，徐達遠顯然是不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