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三章 老太太來了嗎？

　　周寧明白朱星星的意思，她覺得這些事情太復雜了，應該不是在這裏完成的切割，只是在這裏做的祭祀。
　　還未等周寧說話，大趙已經湊過來。
　　“廢話咋那麽多，別說二十年前，就是六七十年代，那時候到處都有放電影的流動服務隊，車上帶著發電機還有電影放映機，這問題好解決，不過我建議讓陳誠過來看壹眼，這些手法算不算專業醫生的手段。”
　　劉雨菲揉揉鼻子，沒等周寧說啥，自己先給陳誠撥打了電話。
　　“別在外面等著了，到壹號解剖室來，周寧讓妳分辨壹下，這個縫合還有切開的手法，是否是專業醫生完成的，門口戴好口罩，別進來就幹嘔給我丟人啊！”
　　最後壹句，劉雨菲是轉過身低聲說的。
　　周寧已經讓開位置，幹屍開顱的位置，已經用中巾遮擋，切下來的顱骨，還有那片頭部皮膚，都放在托盤裏面，畢竟這樣看感官上刺激小點兒，別看是醫生，屍體也是能見到的，但幹屍的刺激性不是壹般人能受得了。
　　片刻，陳誠敲門探頭進來，見到自己媳婦，剛要笑，被劉雨菲瞪了壹眼，蹙眉擺手道：
　　“趕緊過來看壹下。”
　　陳誠顛顛兒地跑進來，他很清楚，周寧他們到底弄回來壹個啥，所以警惕性非常高，走到解剖臺旁邊，沒敢亂看，朱星星已經將托盤放在他的面前。
　　“陳醫生，妳幫著看壹眼吧，這個縫合的8字方法，現在好像很難看到，另外這個開顱的工具，妳是否有看法，綜合考慮這些，妳認為做這壹切的人，是否是科班出身？”
　　陳誠側頭瞥了壹眼，感官上還好，他也松了壹口氣。
　　“朱法醫別急，給我壹個放大鏡可以嗎？我觀察壹下，然後回答妳的問題！”
　　不用朱星星過去，早有人給陳誠送過去放大鏡，觀察了壹遍，所有人都沒有著急，陳誠扯了扯那個縫線，發出壹聲咦的聲音。
　　“咦，這線有些特別，比我們現在用的粗很多，我認為可以將它拆下來，去檢驗壹下材質，畢竟2000年之後的縫線變化還是很大的，八十年代末開始，縫線的標準，國內常用的號碼被定為0、1、4、7、10，數字越大線越粗。
　　而且縫線的發展歷史也變化非常大，從1940－1950年代的瓶裝縫線，到1958年出現聚合物縫線，甚至是1974年出現的PLA縫線，反正是每個時期都有自己的特殊性，這個線我無法給妳斷代。
　　不過絕對不是現在用的東西，韌性很強，感覺是加了復合材料很結實，至於電鉆開孔的手法，至少是懂得開顱方法的。”
　　周寧點點頭，縫線能進行斷代分析，這個確實是壹個方向，這個之後可以問問崔大姐，誰更善於這個。
　　他朝著陳誠擺擺手，陳誠走到解剖臺前，順著周寧手指的方向，他看到了死者眼瞼左右切開瞼裂的位置，瞬間明白了周寧的意圖，陳誠觀察壹下，瞬間瞪圓了眼睛。
　　“給我壹副手套，死者的眼球被摘除了？”
　　周寧點點頭，大趙遞過來手套，陳誠戴好，周寧遞過來兩把鑷子，陳誠硬著頭皮掀開幹屍的眼瞼，眼眶內空蕩蕩的，看不到任何內容物。
　　“夠專業的啊，這個框內物清除術做的非常專業，如果非專業人員，不會做到這樣的專業程度，而且至少在框內留下割痕，妳看這裏沒有，我覺得動手的這個人絕對是專業醫生，或者是經常做這樣的事兒，不知道屠夫是否這樣取豬眼。”
　　大趙湊過來，搖著頭說道：
　　“屠夫不取生豬眼，壹般都是鹵豬頭熟了之後，才取出，畢竟這東西壹泡水，碰不好就破了。”
　　這句話剛說完，方東升轉身沖出去，大趙眨眨眼壹臉無辜地攤開手，那意思顯然在說，我沒幹啥啊，這是咋了。
　　周寧白了他壹眼，沒有廢話，擺擺手示意陳誠可以讓開位置。
　　“解剖繼續，朱星星準備手術刀和電鋸。”
　　陳誠已經跑出去，劉雨菲瞥了壹眼，也跟著出去，大趙砸吧砸吧嘴，將屁話咽回去，畢竟這邊開著錄制設備，不然他非得說兩句風涼話。
　　打開三腔，取出胸骨肋骨，消化道內臟的補水效果不算好，全都幹癟成枯枝壹樣，貼合在胸腔腹腔盆腔的後壁上，將這些臟器全部取出。
　　周寧仔細分析了壹下，壹個結論，在周寧腦海中出現，之前也做過幹屍的解剖，補水效果不好，也能看到消化道內有殘留物，但這個仿佛徹底清理過壹樣，全部是幹癟的，什麽殘留物都沒有。
　　周寧眉頭緊蹙，再度仔細檢查了死者的四肢，這才發現手鐲下方各有兩道割痕，剛剛提標檢查的時候，並沒有發現，畢竟幹癟後，割開的痕跡也完全密閉，估計這裏進行了放血，不過是防腐措施之壹。
　　示意朱星星取樣，朱星星切開胃和小腸，周寧看了壹眼，雖然幹癟，可上面的出血痕跡殘留，斑駁的潰瘍面星星點點，周寧摘下口罩和手套。
　　“孫高鐵縫合，朱星星記錄，幹屍在死亡前，長時間禁食水，甚至做了藥物排泄或者是灌腸之類的過程，兩個手腕內側，有割痕，割痕傷及動靜脈，這是放血，為了屍體防腐做準備。
　　我們整理壹下，幹屍全身除了頭部電鉆的痕跡，以及手腕懸吊損傷，沒有骨折，祭祀前長時間禁食水，經過灌腸或者是瀉藥排泄。
　　最初我認為死者被麻醉，無法反抗掙紮，看到手腕的深度割口，他應該先被放血，達到壹定量昏迷的時候，被割蛋、剜眼、割舌、拔牙、開顱、灌水銀。
　　做完這些，被塗抹特制藥粉，擺成需要的姿勢裹上外殼的這種布料懸吊風幹，祭祀的手法專業與否我們不知道，但所有切割的手法，縫線的選擇非常專業，應該是從醫或者是經過專業培訓的人員。
　　死者的死因是失血性休克，屍體不腐與上述的各項操作均有關聯，至於死亡時間，初步判斷在二十年左右，具體時間要等待縫線和包裹材料的鑒定結果而定。”
　　周寧壹揮手，大趙關閉錄制設備，孫高鐵也已經完成縫合，幹屍被擦拭幹凈，蓋著白布推出去，所有門窗都打開，畢竟死者體內被灌入大量水銀，即便開了通風系統，他們也是切割開死者實體，還是會揮發壹部分。
　　陳誠此時探頭進來，見這邊已經結束，小跑著走過來。
　　“我查了壹下，根據妳們所說的這個開顱孔徑尺寸，普通的電鉆M5的鉆頭，就可以適配，不是特異性的工具。
　　另外，我想到壹點，如果按照妳們的分析，這是二十年前的祭祀活動，那麽這個水銀怎麽搞到的？雖然這是個不大的孩子，可八個孩子壹個人即便是灌入水銀的量也是可觀的。
　　正常七八歲的孩子，大腦重量在1350克，質地跟水豆腐差不多，如果按照妳們的分析，這個孩子腦子被攪碎抽吸出來，填充進去水銀，重量差別就大了。
　　畢竟大腦的比重跟水差不了太多，壹立方厘米按照1克左右，水銀的比重卻是壹立方厘米13.59克，這差別我算不明白了，不過差很多倍吧？”
　　說到這裏，陳誠幹嘔壹聲，這是將自己說的惡心了，周寧聽明白了，拍拍他的肩膀。
　　“我懂妳的意思了，壹個人就需要幾斤水銀，八個人需要的量更大，壹下子搞幾十斤甚至壹百多斤水銀，這不是小數目，可以從這個角度進行查詢，對嗎？”
　　陳誠壹拍手。
　　“就是這個意思，還是妳明白我的意思，劉雨菲非得不讓我說。”
　　劉雨菲給他壹個警告的眼神，周寧擺擺手說道：
　　“菲姐別攔著陳誠，這次多虧他了，這邊解剖也已經結束，另壹個幹屍在盧飛爾溶液裏面泡著，是不是要問問方大，那位德高望重的老太太是否帶來了？
　　還有棺木不是說今天能運下來，裏面我們也要看看，如果沒有發現，我們還是要去現場二次勘察壹下，畢竟上次任何工具都沒帶，那裏是否是第壹現場，需要仔細查看。”
　　劉雨菲點點頭，顯然非常認可周寧的判斷。
　　“說是老太太馬上到，我們去前面等著吧，隔壁辦公室剛剛送來了白板，我發現跟妳辦公室的壹樣，都是雙面的，留人整理壹下解剖的內容，至於下壹步怎麽辦，我們談完再說。”
　　周寧點點頭，看了壹眼眾人。
　　“朱星星帶人整理壹下解剖記錄，妳們幾個看壹下盧飛爾溶液的溫度，幫著朱星星完善壹下這幾天的發現，看看我們還有什麽疏漏的地方，方大不是派過來幾個人，要跟著學習痕檢的，老楊妳教壹下基礎的知識，之後可以跟我們出現場。”
　　朱星星叫著大家離開，此時臉色發白的方東升回來了，歉意地朝著劉雨菲和周寧點頭。
　　“不好意我這實在是沒忍住，我們這裏年輩兒出壹個死人的刑事案件，壹出還都是大事兒，法醫老張也弄不過來，就直接聯系省廳，過來幫忙，我還真沒跟著看過解剖。”
　　周寧搖搖頭。
　　“沒事，這種專業的也受不了，我們也強撐著額，對了方大，那個老太太來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