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壹百五十九：賢妃（中）

賢妃先是閃過壹絲詫異，笑著表示不在意，說了幾句家常。說到讀書這個話題，賢妃關切地問著“溫婉壹般都是讀的什麽書，雖然說妳師從宋大先生，但他是壹位男子，也不會知道貴族千金真正要學的究竟是為何物。祖母怕耽誤了妳，妳可有想過這些。”
溫婉有些為難，筆畫了幾下。夏影在旁邊謹慎地說道“郡主說，當日宋先生說，要拜入他門下，再不許拜別的老師。郡主已經跟宋先生發誓，要是現在再拜壹個女先生，要是被宋先生知道了。宋先生會不高興的，郡主說，謝謝賢妃娘娘的關心。”
賢妃搖頭道“這沒關系的。妳跟別人學習，又不是正式拜師。女兒家家的，以後最重要的是嫁壹個好的，疼愛妳的，有出息的丈夫。別怪外祖母在妳面前說得這麽直白。妳從小就在莊子上長大，很多事情也沒人教導。女子這壹輩子，最要緊的不是什麽才名，也不是聰慧；靠的不是天，不是地，更不是金銀。最要緊最靠得住的是要嫁壹個好丈夫。只有嫁得好，以後壹家人和和樂樂幸福美滿，才是真正的算好日子。以前外祖母見不著妳，那也是沒法子的事。現在既然知道了，外祖母定然是要好好教導妳，怎麽才會做壹個好的，討人喜歡的女子。不要怪外祖母多嘴，之前妳的很多行為確實有些不妥當。對妳以後說親有很大妨礙。溫婉，為著以後，妳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東西。”
溫婉點了點頭，擺了擺手“郡主說謝謝賢妃娘娘。只是，她現在很忙，等有時間，壹定向娘娘好好學習。”
這就是所謂的，拖字口訣。
“那宋先生每天都教導妳學什麽呢？”賢妃看著溫婉特別的可愛，水靈靈的模樣別提有多討人喜歡了，忍不住捏了捏她的小圓臉。
溫婉筆畫了幾下“郡主說，宋先生天天逼著郡主學史記。郡主聽得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學什麽不好，學那東西做什麽，以後難道還能讓郡主當官去，所以郡主不願意學。上課也是昏昏欲睡，正趴桌子上做著美夢呢，手掌壹陣鉆心的疼。壹睜眼，就看見先生正拿著郡主的手在打手心！”
賢妃笑呵呵地說道“這宋先生也確實嚴厲。不過，他教什麽不好，教妳史記做什麽？”
溫婉搖頭，又筆畫了著“郡主說，先生說她天天鉆錢眼裏了。讓她多學學史記，了解國計民生，不可與民爭利。還說不允許她再做生意，說她壹個姑娘家家的怎麽能天天鉆錢眼裏去。所以對郡主特別的嚴苛。郡主每天都要學習到深夜才能入睡。可先生還是不滿意，總打郡主的手心，郡主好可憐。”
賢妃皺著眉頭，轉而笑道“先生教什麽，妳就學什麽。應付應付就好，反正學那個也用不上。”
溫婉深以為然。學那個，本來就用不著嗎。
賢妃皺著眉頭道“那這樣，等妳有興趣了，跟外祖母說，外祖母壹定給妳挑出最好的女先生。教導妳該學的。那宋先生也真是的，教什麽不好，教妳史記。妳又不是男孩子，學這些有什麽用，妳又做不了官，太祖有言女子不得幹政，也不知道那宋先生想的什麽東西。”
女子不得幹政，溫婉早在古嬤嬤那裏就知道了。不過聽她貶低老師，溫婉有些不自在了。忙筆畫解釋“郡主說，宋先生把她當成女兒壹般疼愛，她也將宋先生當成父親壹般敬愛。宋先生這麽做，應該是恨鐵不成鋼，但本意卻是為她好的。”
賢妃見溫婉護短的樣子，笑了笑，並不介意她的反駁，她已經盡了自己的最大的善意。這會見著溫婉對學習怎麽做壹個天家女的欲望不強，也就轉移了話題“那溫婉說說，妳日常喜歡做什麽消遣，可喜歡吃什麽，用什麽，可下次來，外祖母也好給溫婉準備準備。”
溫婉搖了搖頭“郡主說，她不挑食的，有什麽吃什麽的。”
賢妃點頭贊揚，很是自來熟，含虛問暖，就像自家長輩壹樣親昵，讓人心中充滿了溫暖。溫婉也確實是壹片儒慕之情。對著她，甜甜的滿滿的笑容。非常地聽話。
事無巨細的壹壹問過，忽而又開始打量了溫婉的衣裳，溫婉此時穿著壹件潔白色素雅的衣裳。賢妃看了大為不滿意，轉頭沖著旁邊的開口道：“倒不曾想溫婉竟然穿著這樣素凈的顏色，花瓊。我記得庫房裏還有幾匹這樣素雅輕薄的布料，妳現在去給尋出來，給溫婉帶回去。小姑娘家家的，雖在孝中。也不非要穿的白慘慘的不可。也是要打扮的稍微喜慶壹些的才好。”
溫婉靦腆地低著頭，臉有些微微紅。溫婉現在的演技越發嫻熟了。要是在現代去演戲，沒準就能拿壹個什麽華表最佳女主角獎呢！夏影在旁邊笑著說道“娘娘，我們郡主說不好意思受娘娘的禮。”
“在外祖母這裏還客氣，祖母可要生氣了。對了，就要笑。瞧我們家溫婉，笑起來真漂亮。溫婉，想吃什麽，我聽說妳最喜歡吃龍眼了，來人，給上壹盤子龍眼上來。”溫婉忙搖頭，表示著自己的受寵若驚。可眼睛卻是看著她的手，白皙纖細。這手保養的可真好，快六十歲的女人，手保養的跟個三十多歲的女人壹般。
吃著賢妃剝的龍眼，溫婉覺得特別的甜。對於賢妃的慈愛，也是充滿的感情。或者說，感動。說著，就到了用晚膳的時間。
“也不知道妳喜歡吃什麽？簡陋地做了幾樣菜，溫婉可不要嫌棄啊！”兩人坐下，賢妃笑著說道。
溫婉搖頭，表示不會。她什麽都吃，只要對身體身體好的。
夏影轉述完這話，心裏很是鄙視溫婉壹番。就她還不挑食，還有什麽吃什麽呢？這話雖然沒錯，她是有什麽吃什麽。但是平日裏她要吃的飯菜要是壹旦稍微偏鹹或者偏淡，或者說她今日想吃偏淡的，合她口味的，不如意就得全都得重做。就連陳嬤嬤那等高超的手藝都被返工了不知道多少次。有幾次不耐煩了，還從外面的錦繡樓跟如意樓裏，買了招牌菜回來自己吃。挑剔得無與倫比，就三個字，難伺候，真正的難伺候。也就在皇宮裏菜樣多，禦膳房裏的大師廚藝也是不凡，才有得讓大家也都松了壹口氣。
“來，這是雙味蹄筋，做得最是好吃了，嘗嘗！”夾了壹筷子放在溫婉碗裏。溫婉放在嘴巴裏，邊吃邊點頭，未了還豎起了個大拇指。吃飯的時候，很隨意，想吃哪個菜就讓布菜的宮女夾，壹點也沒顧忌。
溫婉的至理名言，虧什麽，別虧了胃。
陪著賢妃用了晚膳，賢妃又問著天天窩在家裏做什麽。溫婉可憐兮兮地筆畫著，天天被先生逼著交功課，連跟閨秀們玩鬧的時間都沒有。這麽日子，日日熬夜，就怕打板子。先生太嚴厲了，可是他們都說先生是大齊有名的學者，就算再嚴苛，也是應該的。溫婉壹臉郁悶外加委屈地表示，他們都說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
聊了好壹會，在賢妃的依依不舍得的目光中，殷殷期盼的叮囑中出了宮。
到了馬車上，沒人看得見後，才長舒了口氣。溫情是溫情，如果是自己的外婆，倒可以坦然接受，可跟她不熟啊。而且那幾年，在背地裏做下的這些個事，她又不是傻瓜，那些事情基本都是出自這女人的手了。可竟然還能對她表現的那麽慈愛，這樣的溫情讓人很受不了的啊！雞皮疙瘩起了壹身。
溫婉心中暗暗想著，要是自己不知道身份，或者真只有十歲，看著這麽熱情，這麽體貼的長輩，對於壹個心靈受過創傷極需要愛的孩子，那是壹定會把她當成自己的親親祖母，最貼心的親人對待。
裝成這麽熱情的，也不覺得累得慌。可惜自己外祖母過逝的太早了。要是還在就該跟她差不離年齡，對自己，會是真正的慈愛！溫婉想起之前所經歷的那些，這個女人可就是真正的內裏的狠毒，面上的慈祥。心裏隱隱有些發寒。
“看著倒是個純良的孩子，不像是狡詐奸猾之人。對娘娘妳，也有壹股親昵之情。”賢妃的心腹嬤嬤，在身邊輕聲說著。
“純良自然是純良，更不可能是狡詐奸猾之人。皇上年齡大了，喜歡的是心思純良之人。但這個孩子，面上純良，卻是心有秋壑之人。臉上很感激，眼裏也有感動，可我碰著她的時候，她的身體是僵硬，這表示，她心理卻是排斥本宮對她的舉止。小小年紀，就有這般心機，果然不是個簡單的。可惜與我兒結下了仇隙，否則，定當為壹大助力。這事，鴻斌做得確鹵莽。需知，有時候，壹步錯，步步錯。而他卻把最犀利的武器，送給了自己的敵人。也是本宮疏忽大意了，否則……”賢妃眼中閃過狠厲。不知道為什麽，今天見著這個女娃，看著她如常般地應對自己，心裏，產生了壹種棋逢對手的感覺。自己，好多年沒這種感覺了。有這種感覺的，只有當年的蘇貴妃。
“娘娘，當不得如此。”郭嬤嬤忙寬慰著。
“有沒有找到，福徽給她留下的那個盒子？”賢妃突然想起壹個非常嚴重的問題。
旁邊的人搖了搖頭，賢妃想著想著，突然打了個冷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