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2章 九十壹：拒絕的理由

夏瑤對白世年倒沒埋怨，她埋怨嗔怪的是溫婉。這麽好的人選，這麽好的男人，為什麽郡主就是不要。這樣打著燈籠都難找的男人不要，郡主到底想要什麽樣的。原本以為相通了，可是這兩年郡主又平靜下來。夏瑤很憂慮，她怕按照溫婉的要求去找，按照溫婉的性子，壹輩子都別想嫁出去了。
溫婉正在畫畫。此時正是大雪融化之季。很寒冷。每天早上起來，山上都起了壹層白茫茫的霧。溫婉連畫了幾天，都沒畫出滿意的景色。剛調整好畫板。準備繼續開工。就看見夏瑤面色難看之極地走進來。
溫婉心裏壹個咯噔。條件反射壹般地從桌子上彈了起來：“京城裏出什麽事了？”說溫婉現在成為驚弓之鳥，那是壹點都不為過。看見夏瑤得神情，溫婉就擔心著京城裏出了什麽變故。
夏瑤見著溫婉的這壹表情，先是壹楞。轉而想到肯定是自己這副神情嚇著了溫婉。對於溫婉的敏感很無奈。神醫都說了皇上的已經痊愈了。至於這麽大驚小怪，真的是。夏瑤平生第壹次對溫婉生出了不滿：“郡主，妳自己看吧！”
溫婉忙接過來看，看完後心裏極度不舒服，這家夥，早不納晚不納，正在自己猶豫著，甚至還在考慮著接納的時候。他卻納妾了。還真是會挑時間啊！
不過很快，溫婉也釋然了。有什麽好郁悶的，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何苦為了這樣的男人心情不爽快。這個德性，現在不納妾將來也把持不住，找別的女人尋歡。幸好自己穩住了，真跟他表明了身份，表明態度，還不知道怎麽收場呢！這樣也好。
溫婉很快收拾好了心情，擡頭望著夏瑤道：“不就是白世年要納妾嗎？而且納的還是邊關第壹美人。天造地設的壹對，妳至於這麽大反應，嚇我壹跳。我還以為，京城裏又出什麽變故了。”說完自我嘆氣壹番“咳，我現在就成了驚弓之鳥。真是壹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妳以後能不能不要壹驚壹乍，嚇得我魂都沒了。”想必剛才陡然壹驚，與現在知道的事情，小巫見大巫。
夏瑤見著溫婉渾然不在意，微微壹嘆氣：“郡主，妳對白將軍就壹點感覺都沒有。他都為妳做到這壹步。為什麽妳就不退壹步。其實，冬青說得是對了。也就白世年能配得上郡主了。”
溫婉輕笑：“妳還認為我嫁他很好嗎？那妳有沒有想過。我壹旦嫁她，又跟不去邊關。必須在京城裏等著。嫁等於沒嫁，可得守活寡，而且這壹受就得守壹輩子。妳讓我守壹輩子活寡？”這確實是溫婉考慮的壹個重點問題。夫妻分離，還可能是壹輩子難見幾次。這家嫁人。還不如不嫁。
夏瑤壹怔。這個，她確實壹下沒想到。不說別人，就是戚元帥的結發妻子關氏。從十八歲，壹直守到四十五歲過逝。死的時候都沒見上壹面。要不是關氏命好，生了壹兒壹女，還都撫養長大。還不知道是什麽樣的年景。可以想象，自己在京城裏苦熬。丈夫卻在邊關另娶，嬌妻（邊關的戚夫人是平妻）在懷，自己卻要苦苦守著。
夏瑤沈默。不過很快就想起她嫁郡主人都沒嫁，都想著要守活寡，想得真的是很長遠。估計這幾天，都再想這個了。
溫婉繼續說道：“我知道妳所想。但是白世年真不是良配。若我嫁了他，他也不可能為了我不當這個將軍，就算皇帝舅舅也不會答應。我自己守壹輩子活寡，孩子。沒有孩子我就得如壹活人墓，受著墓碑上的白夫人名號過壹輩子。若是有孩子，對孩子來說也是不公平的。”
溫婉停頓了壹下說道：“打仗犧牲，在所難免。我還得日夜提心吊膽，擔心他的性命。有了孩子，擔心可能孩子壹輩子都見不到父親。就算僥幸不死，也得成年後才能見著他們爹。而且，有了孩子，就得我壹個人帶著孩子，撫養孩子。沒有父親在壹邊陪著，就是缺少了壹份父愛。我就要給孩子雙份的愛。夏瑤，我是壹個自私的人。雖然我知道妳所想所慮，但我還是想擁有壹個和和美美完完整整的家，我想過著老公孩子熱炕頭的日子。我不想當望夫石。我沒有那麽偉大，沒有甘願犧牲的精神。”
夏瑤長了幾次嘴，到底是壹句都沒說。他不知道怎麽這麽說了。因為溫婉說得句句再理。
溫婉在此事之前，沒想過要嫁給白世年。雖然她知道白世年是很好，但是這個男人太強勢。鐵定是以女人為附屬品的大男人。壹開始她就不願意。就算守個十年八年，僥幸他回京城了。那時候她也老了，男人誰不愛漂亮美貌的。以她的性子絕對容忍不了，到適合也和離不了，火星裝地球似的，天天家裏硝煙彌漫。沒孩子倒還好。有了孩子，孩子也會受影響。之前猶豫，是因為她心裏有著愧疚。現在他都好了，還能納沒妾，也沒啥內疚的。
夏瑤輕輕地說道：“說來說去，郡主還是不願意下嫁白將軍。說著這些，都只是借口。”因為心底沒這個男人，所以這些都是阻礙。如果心裏又這個男人。刀山火海都會踏。就好比當初與燕祈軒壹樣。當初，明知道先皇不會答應，可是仍然想盡辦法，最後拿到賜婚的旨意。只是結果，徒留壹場傷心。
溫婉輕笑道“妳說對了，這些確實都是借口。不想嫁得借口。那妳告訴我，我為什麽要嫁？不嫁得理由很多，要嫁得理由，卻沒壹個。”
夏瑤有些不能理解溫婉的思維：“嫁得理由也很簡單啊，妳跟白將軍，已經是夫妻了。”
溫婉壹下被問住了，如果她是個正宗的古代女人，可能還會遵守從壹而終，入了洞房就是夫妻的念頭。可惜她不是：“我沒跟他成親，都是他自己瞎囔囔的。”就只是壹個遊戲而已，何必當真呢！
夏瑤啊了壹聲。
溫婉低著頭，繼續畫著未完成的畫，還是不滿意，總覺得少了那麽點東西。總是不能找到感覺，畫不出那股味道出來。
夏瑤忍耐不住問道：“郡主，妳心裏，真的就沒有將軍嗎？”
溫婉放下畫筆，望著夏瑤，很肯定地說道：“沒有。我對他有欣賞，沒有其他。”她又不是花癡，哪裏見過兩次面，就芳心暗許。
夏瑤郁悶地問道：“那妳前幾天……”那糾結的模樣，看得她都內疚不已。
溫婉想到這裏，手壹滯。放下畫筆，望向天空。
夏瑤看不明白，為什麽郡主的眼神會如此的悲傷。那股悲傷，好像要把人席卷而去。
溫婉那幾天，是在猶豫，糾結，是因為她在想著白世年臨去邊關時候對她說的那句話：“我跟青兒彼此有著諾言。這輩子，我只愛她壹人，壹生壹世永不會變，她也會愛我壹生壹世，壹輩子對我好。我們夫妻要恩恩愛愛，白頭到老。”
溫婉壹直相信，只有信守諾言的人才是真正靠得住的。對自己的誓言都能背棄，這樣的人，她不屑壹顧。她對燕祈軒的誓言，做到了。是燕祈軒自己背棄了曾經的誓言。
白世年說的話，她並不記得。但是她相信，白世年沒有騙她，也不需要騙她。她那幾天在糾結，當時甚至有想過，等她身體痊愈了，他還在堅持，她想著之前兩人的相處，想著他的話，想著他的堅持。也因為如此，所以她甚至有過粘土，若是這個男人能堅持，她可以將之前所顧忌的事情拋卻，她願意嫁給他。因為，能碰上這樣壹個男人，是福氣，也是運氣。
可惜，男人的話，終究是說得好聽。做不到。以往的糾結自然也就不復存在了。
夏瑤最後還是沒有再多勸了。
溫婉對夏瑤不放心：“我告訴妳，不準將消息外泄。如果命裏是我的姻緣，也逃脫不了。不是，也強求不來。所以，妳不要去做那些無謂的事。守好妳的本職。妳是護衛，不是媒婆。”
夏瑤語結。
皇帝也壹樣得了白世年要納妾的消息，不過，皇帝的消息可比溫婉的更全面。皇帝看著暗消息，琢磨著白世年說的他媳婦到底是什麽人。怎麽就會消失了，還找不到骸骨。如果這個女人沒死，能找到這個女人，以白世年對這個女人的深情，控制這個女人也相當與鉗制住了白世年了。皇帝吩咐人，去查這事到底真相如何。
先皇帝讓人將壹切尾巴掃幹凈（溫婉不知道）。白世年也不可能再上壹次折子。所以皇帝，是註定什麽都查不到的。
這事，就如壹顆石頭，落入池水之中。
還在溫泉狀子上的溫婉，知道思涵公主要嫁人，因為是在遠地，所以要提前出京城。溫婉讓人送了厚禮。人卻並沒到。
溫婉已經成了京城裏貴族圈子裏的異類。京城裏只要有什麽大事，八成都與她有份。京城有什麽大型的宴會或者什麽好事，能聽到名字，卻見不著人。不由地讓人想起壹句話：神龍見首不見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