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人心/欲望

　　銅鑼灣。
　　老舊出租樓。
　　“噠噠噠。”
　　莊世楷輕輕叩門。
　　自從得知關力情緒不對以後，他派人去外面收風，根據收回的消息看，可能是有些人的死影響到關力了。
　　如果說抓捕“林昆”是打擊罪惡，那麽壹個他為之動心的女人，卻因為“毒品”死亡，而且還死的很慘。
　　關力壹時間難免陷入迷惘。
　　這種迷惘不是內疚、也不是慚愧。
　　而是壹種對人心的探知。
　　他在探知壹個漩渦。
　　……
　　“噠噠噠。”
　　門內沒有傳來聲音。
　　莊世楷再度敲門。
　　“不開門？”
　　莊世楷微微楞神。
　　“嘭！”隨後他揚起皮鞋，壹腳把房門踹爛，整整西裝，大步走進出租屋內。
　　只見這棟本舊老舊的出租屋，外墻已經斑駁發黃，而屋子裏則是布滿蜘蛛網，拉著窗簾壹片黑暗。
　　房子呈現出兩室壹廳的布局，還有廚房、衛生間，隱隱散發著壹股臭味，壹只老鼠在腳邊躥過。
　　“老鼠好肥。”莊世楷皺皺眉頭，壹看就看出老鼠吃的很飽。
　　何況從動靜上聽廚房裏更多老鼠。
　　起碼有壹大窩肥鼠。
　　而房間裏的臭味，則是屍臭、毒臭、腐臭互相混雜，極度刺鼻。
　　房間客廳出則擺著壹張沙發，壹個穿著藍色警服的高級督察，正用警帽蓋在臉上，靜靜的躺在沙發上宛如死人。
　　莊世楷看見關力耷拉著手臂，以帽掩面的模樣，壹瞬間真以為他死了。
　　可隨後又看見他略微起伏的胸膛，這才放下顆心走到關力面前，擡手摘下關力臉上蓋著點黑色警帽。
　　“沒吸毒吸死吧？”
　　“嗯？”關力睜開疲憊的眼睛，迷迷糊糊地講道：“莊Sir？妳怎麽來了？”
　　“妳的車就停在樓下。”
　　“我先踹妳家的門，發現房間裏沒人，便找到對面了。”莊世楷想要判斷這些信息非常容易，幾乎是目光壹掃便分析出答案。
　　他很快就找到關力的位子，決定來救關力壹把。
　　世間八萬字，情字最傷人。
　　莊世楷記得那壹幕。
　　想必關力看見時是很崩潰的。
　　沒辦法，試問哪個男人看見和自己有關系的女人，吸毒過量死在沙發上，混身爬滿著老鼠，散發著腐臭，還能淡定？
　　如果莊世楷不來的話，按照現在情況發展，關力很可能抱著試圖理解的想法，去嘗試欲望，步入深淵。
　　幸好莊世楷略作觀察，發現事情還沒進展到那壹步。
　　否則關力的警途便將結束！
　　“Sorry，Sir。”此刻，關力起身坐在沙發上，低下頭道歉道。
　　而莊世楷卻只是目光平靜的看著他。
　　不過莊Sir平靜的眼眸異常深邃。
　　帶給人很強的威懾力，直接把迷惘已久的關力拉回現實。
　　讓關力重新恢復神智，坐起身和長官答話。
　　“怎麽？”
　　“是不是高級督察不想做了？”
　　“還是對掃毒組小組長的位置不滿意？”
　　莊世楷看見關力回魂後，冷聲詢問兩句，隨後馬上收起和煦的表情，大聲質問道：“妳TM想要壹步登天當處長啊！”
　　“NO！Sir！”關力混身壹激靈，連忙站起身吼道。
　　“No，Sir？呵呵，我看妳是Yes，Sir！”莊世楷指著關力鼻子，語氣平淡，不用罵人就把關力的氣勢全部壓下。
　　其實，關力前幾天在掃毒組適應的確實不錯，掃毒組底下的夥計，上面的長官，都非常欣賞他的為人與思維。
　　不然掃毒組負責人怎麽會親自給莊Sir打電話？
　　往往長官對待不喜歡的人。
　　那是理都不想理。
　　莊Sir也正是因為關力不錯的表現，才舍不得浪費人才。
　　要知道，不是每個撲街仔，都值得他親自走壹趟。
　　“對不起長官！我只想是知道人為什麽會吸毒！”關力此刻擡手敬禮，肅聲回答，眼神雖然清晰，但卻仍舊迷惘。
　　他不搞懂這個問題，恐怕壹輩子都放下。
　　要是能夠搞懂的話或許會煥然壹新，成為更厲害的掃毒警官，替警隊打擊更多的毒品販子。
　　“好！妳想知道是吧？跟我來！我帶妳知道！”莊世楷目光瞥過關力雙眼，轉身過身走向大門，關力深吸口氣，緊跟著長官的步伐走出房間。
　　十分鐘後，兩人來到附近街道壹個水果檔前。
　　莊世楷按著關力蹲下身，湊到壹個男人身旁問道：“要貨嗎？”
　　青面獠牙，猙獰不堪的男人回過頭看向莊世楷，滿臉激動的連連點頭道：“要要要！”
　　他壹邊說話還壹邊抽著鼻子。
　　活脫脫就是壹個死道友（癮君子）。
　　關力蹲在旁邊則認出男人的身份。
　　正是“阿芬”曾經的毒鬼老公。
　　這時道友也看向關力，神色迷茫地問道：“妳和他壹夥的？”
　　“咦？怎麽穿上警服了？”
　　“難道穿警服更好賣貨？”
　　道友的腦子都不清楚。
　　思維更是亂七八糟。
　　這時莊世楷懷裏掏出壹包白粉，輕輕搖了搖，露出壹點味道。
　　頓時道友眼睛大亮，抽抽鼻子，拍著關力肩膀：“早說妳是賣這個的嘛！我把老婆送給妳啊！”
　　“我就說阿芬沒那麽啥，原來找到壹個長期飯票啊……”
　　關力沈下表情。
　　莊世楷則掏出壹套紙筆，放在桌上：“把這份監護協議簽了。”
　　“妳女兒歸我。”
　　“這包粉歸妳。”
　　這時阿芬的女兒“晶晶”正站在男人旁邊，男人聽見能拿壹包白粉，眼神頓時放光，迅速拿起黑筆就把《監護權轉讓協議》給簽好。
　　隨後他欣喜若狂的包住白粉，深吸口氣，面露陶醉地講道：“好爽！好爽！”
　　“這個臭女仔歸妳了！反正看她那貨色長大以後，也是根她媽壹樣的婊子！妳隨便拿去用！”
　　男人甚至推了身旁女兒壹把，把女兒推到關力身邊。而女孩則是緊緊抱著關力的大腿，眼神中毫無留念之色。
　　因為在女孩記憶當中，關力是對她最好的壹個人。
　　“妳還是不是人啊！畜生！”關力抱起晶晶破口大罵：“為壹包毒品就把自己女兒賣了！毒品有這麽好吸嗎！”
　　男人聽見這句話面露委屈，聲淚俱下的抽鼻道：“我也不想的啊！都怪阿芬，是阿芬先吸毒的。”
　　“我當時和阿芬在壹起就想勸阿芬戒掉，可阿芬戒不掉啊……我想試試，證明給阿芬看是能戒的……最後我也沒戒掉……”
　　“這東西真的很難戒啊……”
　　男人喪氣哭嚎道。
　　關力蹲在旁邊如遭雷擊。
　　因為阿芬也和他說過壹樣的話。
　　這壹刻關力徹底悟了。
　　“呵呵。”
　　莊世楷輕笑兩聲，拍拍道友的肩膀接著問道：“妳以後還想不想要更多？”
　　“要要要！”
　　“這兒東西誰會嫌多？”
　　道友連連點頭。
　　莊世楷便講道：“幫我帶貨吧。”
　　“不是吧？”
　　“運貨很危險的？”
　　道友縮回頭拒絕道。
　　“那妳下次別找我了！”
　　“這包……”
　　“幹幹幹！”
　　莊世楷剛伸手去拿。
　　道友便連忙縮手答應。
　　“好！”
　　“行價十萬。”
　　“我給十五。”
　　莊世楷撩起衣袖，看向手表道：“過兩天有批貨，到時候安排妳送。”
　　“嗯嗯嗯。”
　　道友頻頻點頭。
　　他現在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吸食了。
　　莊世楷也沒有再逗留，拍拍關力的肩膀，便與關力站起身離開檔口，走向前面的街邊。
　　關力還帶著壹個小女孩。
　　莊世楷忽然出聲問道：“妳懂了嗎？”
　　“懂了。”關力點點頭。
　　莊世楷壹把將張紙拍在他胸口，大聲講道：“妳懂個屁！”
　　“虛頭巴腦的東西少想！真舍不得就照顧好她女兒！”
　　關力攤開紙張只見《監護協議》上寫著他的名字。
　　只要辦理好手續。
　　他就會是“晶晶”的法定監護人。
　　這讓關力非常激動，拉起晶晶的手：“Thankyou，Sir！”
　　與關力先前的無病呻吟相比，莊世楷這招做實顯然得人心，更有意義。
　　畢竟，給晶晶找所好的學校，培養成人，怎麽也比跟著毒鬼親爹好。
　　何況，關力還是位警隊新星？
　　晶晶也緊緊拽著關力的手。
　　壹大壹小兩個人。
　　好像還不錯。
　　“對了！妳過兩天安排毒鬼送壹次貨，記得給他壹把槍，到時候我要做事。”街邊壹輛轎車旁，莊世楷臨上車前轉身說道。
　　關力楞了壹下，馬上點頭：“是，長官。”
　　他還以為長官僅是怕毒鬼將來騷擾“晶晶”，想布壹個局把毒鬼送進赤柱。
　　殊不知，莊世楷布的這個局針對兩人。
　　這是兩個人的殺劫。
　　卻並不是死劫。
　　兩個人都有脫身的機會。
　　莊世楷也有除掉兩個人的理由。
　　就看他們當時怎麽選了。
　　“晶晶！我們走嘍！”莊世楷驅車離開以後，關力抱起晶晶，面露笑容回家。
　　關力第二天便正常上班，而且辦好監護權手續，成為晶晶的法定監護人，並且替晶晶報名讀書。
　　兩天後。
　　離岸出口。
　　幾名海關人員手持警棍巡邏。
　　關力穿著黑T，雙手插袋走過海關。
　　道友背著壹個挎包，神色緊張的跟在後頭。
　　只見道友頭次送貨東張西望，壹手插在包裏，時不時還抽抽鼻子。
　　他這幅樣子簡直是漏洞百出，可關力並未提醒他，而是裝作兩人無關的壹樣走在前頭。
　　突然，壹個女海關小跑到旁邊，對兩名海關講道：“剛剛有人舉報。”
　　“有人藏毒過關。”
　　“看見人沒？”女海關掏出壹張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