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九百壹十五章 不合格的爸爸

　　察覺到衣角的輕微拉扯力道，男子胡亂抹了抹自己的臉，然後低頭看去。
　　果然是女兒。
　　小家夥壹臉疑惑又擔心的看著他。
　　他蹲下身子，把女兒抱進了懷裏。
　　“琪琪……對不起……”
　　“明明該是爸爸保護琪琪的……”
　　“爸爸很沒用。”
　　“沒有保護好琪琪。”
　　“還讓琪琪為爸爸擔心……”
　　想到那張紙上的內容，男子的眼眶發熱，眼淚又流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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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能告訴爸爸。
　　爸爸會變成壹個人。
　　沒有人給爸爸做飯。
　　沒有人陪著爸爸。
　　爸爸很可憐。
　　琪琪不能拖累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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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笨蛋。”
　　“琪琪。”
　　男子做了壹個深呼吸，“妳是最重要的。”
　　“爸爸怎麽會壹個人呢？”
　　他知道，大概是妻子剛走的那段時間他表現出來的消沈影響了孩子。
　　其實，那段時間，他不僅為妻子的離世而傷感，更為女兒受到的傷害、無法開口說話而焦躁煩悶。
　　後來，他娶了現在的妻子。
　　對方是壹位性格溫婉的女子。
　　也不嫌棄他有壹個情況稍微有些特殊的女兒，看著女兒的眼神很溫柔。
　　他以為，他找到了壹位好妻子，也為女兒找到了壹位好媽媽。
　　結果……
　　壹切都只是他的自以為是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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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還有琪琪嗎？”
　　“琪琪會陪著爸爸的，是嗎？”
　　女孩點了點腦袋。
　　她會壹直陪著爸爸的。
　　“真是壹個笨蛋。”
　　察覺到懷裏孩子的動作，男子笑了笑，伸手按了按眼角。
　　想止住自己的眼淚。
　　“下次不要相信別人的話。”
　　“有什麽事都要跟爸爸說。”
　　“知道了嗎？”
　　女孩猶豫了壹下，又點了點腦袋。
　　“乖。”
　　男子摸了摸女孩的頭，“來，琪琪，我們吃飯去了。”
　　他沒有再問女兒關於那個女人的問題。
　　如果可以時光倒流，他情願那個女人沒有出現在他的女兒面前過。
　　他只要知道女兒身上的傷是那個女人做的，就夠了。
　　其它的細節，他不想女兒再回憶壹遍不好的記憶。
　　“食物可能都涼了。”
　　“妳先到客廳裏看壹會動畫片。”
　　“爸爸把菜熱壹下。”
　　“好了再叫妳。”
　　女孩點了點腦袋。
　　她踮起腳尖摸了摸男子的眼角。
　　爸爸……哭了？
　　為什麽？
　　是琪琪做錯了什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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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的表情壹目了然。
　　男子苦笑。
　　他勉強壓下心裏翻滾的情緒，又伸手輕輕揉了揉孩子柔軟的發頂。
　　“不，琪琪沒有做錯什麽。”
　　“琪琪是個乖孩子。”
　　反倒有些太乖了，就愈發縱容了他的失職。
　　“是爸爸做錯了事情。”
　　“爸爸是個不合格的爸爸。”
　　“琪琪，原諒爸爸好嗎？”
　　“爸爸會努力做壹個合格的爸爸的。”
　　女孩歪了歪腦袋，不是很明白男子的話。
　　爸爸做錯了什麽嗎？
　　雖然不明白，她還是點了點腦袋。
　　不管爸爸做錯了什麽，她都原諒爸爸。
　　她最喜歡爸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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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起身，微微揚起了頭。
　　今晚怎麽回事？
　　他怎麽總是想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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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完晚飯，男子給孩子穿上外套，抱著孩子去了醫院。
　　孩子身上那麽大片的傷，雖然都是淤青，按理說過壹段時間就會恢復，但是他不放心。
　　萬壹孩子身上有什麽內傷呢？
　　還是去醫院裏檢查壹下保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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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亮起了紅燈，男子轉頭看向系著安全帶、雙手放在膝蓋上的女兒。
　　小家夥很安靜，壹臉認真的看著前方。
　　這樣的模樣讓人完全想象不出她身上的傷痕累累。
　　“琪琪。”
　　男子掩下了眼裏的心疼，輕聲開口。
　　女孩轉頭看來。
　　烏溜溜的大眼睛裏映出他的臉。
　　男子在心裏做了壹番建設，才有些艱難的問出，“身上痛嗎？”
　　女孩眨了眨眼睛，然後搖了搖頭。
　　“說實話。”
　　男子不相信女孩不覺得痛。
　　怎麽可能不痛呢？
　　這麽大片的淤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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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手指動了動，膝蓋上的布料被捏皺了些許。
　　“滴滴～”
　　車後響起了有些刺耳的喇叭聲。
　　男子下意識的擡頭，發現不知何時已經是綠燈了。
　　他幾乎要看不見前面的壹部車了。
　　他看了壹眼孩子，然後腳從剎車上放開。
　　壹腳油門下，車子飛速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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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離男子的家並不遠。
　　二十多分鐘後，男子把車開進了醫院，在停車場把車子停好。
　　他先下了車。
　　然後幫女孩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琪琪。”
　　男子向女孩伸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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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剛要伸手，突然臉壹轉，看向了壹個方向。
　　男子順著女孩的視線看了過去。
　　是停在邊上的壹部車。
　　他有些疑惑，這部車有什麽好看的？
　　“琪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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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張了張嘴想說什麽，但是沒有聲音發出來。
　　女孩楞了楞，眼神有些黯然。
　　然後她伸手握住了男子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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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子把女孩抱了起來。
　　想要小心的避開女孩身上的傷，卻苦笑的想，這孩子身上到處都是傷，他又哪裏避得開？
　　他更加放輕了幾分動作，轉身向急診部走去。
　　女孩趴在男子的肩膀上，眼睛看著之前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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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壹開始就有心裏準備了，但是被醫生、護士懷疑、譴責的目光看著，男子還是有些坐立不安。
　　女孩拉了拉男子的手指，
　　男子下意識的對女孩露出了壹個笑容。
　　隨即他意識到女孩的關心，臉上的神情愈發柔和了幾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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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父女的這番互動讓醫生跟護士對男子的態度略微好了壹點。
　　但也是壹點。
　　畢竟知人知面不知心，現在人面獸心的家夥還少嗎？
　　這孩子身上的傷壹看就是遭受了虐待。
　　而且不止有最近的傷，還有更早的舊傷。
　　根本就沒有好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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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究竟是哪個殺千刀幹的，對壹個孩子竟然下得去這麽重的手！”
　　護士嘀嘀咕咕，音量卻並不輕。
　　至少男子聽得壹清二楚。
　　醫生沒有對此說什麽，壹臉和藹的問著孩子的情況。
　　男子苦笑，垂下的眼瞼擋住了其中快要溢出來的陰翳。
　　是啊。
　　壹個人的心究竟有多狠才會對壹個孩子下這麽重的手？
　　合著不是親生孩子就不心疼是吧？
　　可是，這孩子不是孤兒。
　　男子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手。
　　她還有親生爸爸！
　　這件事，不會就這麽算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