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九十六章 他的“家人”

　　“不具備能力？”
　　蘇先生與沈部長，都微微皺眉，下意識擡起了頭來。
　　就連陳菁，嘴巴也微微張開，成了壹個“O”形。
　　這樣荒誕的話，從白教授這樣的頂尖學者口中說出來，讓人感覺有些匪夷所思，如果連單兵這樣強大的能力者，都算是沒有能力的話，那麽，其他的C與B級能力者，又算什麽？
　　“不錯。但我說的不具備能力，和妳們理解的並不壹樣。”
　　白教授沈聲道：“我們可以看壹眼最早的時候，單兵作為二號衛星城第十三號被觀察者監視時留下的資料。”
　　“當時，青港精神汙染防禦系統，判斷出了二號衛星城有潛在能力者存在，因此我們照例觀察了很久，後來陳菁都親自趕了過去，只為判斷他的能力與風險……”
　　“但是，在我們觀察到他的精神力量已經強大到足以產生念力，掀翻桌椅的情況下，我們都不知道他自身究竟產生了什麽樣的能力。”
　　“直到後來在街角咖啡館精神汙染事件中，他扭曲了自己，並且通過蜘蛛系的能力，解決掉了那只精神怪物，我們才確定了他的體系。”
　　“但確定了之後，我們又發現，他有很多表現，不符合蜘蛛系的特征……”
　　“包括他自己在內，也說這種能力，是他從壹個別人看不見的妹妹的身上借來的。”
　　“……”
　　“這件事讓我們難以理解，甚至認為他有多重人格障礙，並調高了他的失控風險。”
　　白教授說著，皺起了眉頭：“但如果他說的是實話呢？”
　　沈部長與蘇先生，還有陳菁，都在認真的聽著他的話，但卻越聽越糊塗。
　　沈部長已經忍不住壹拍資料，道：“妳剛剛說過，酒鬼確定了他並沒有什麽‘家人’！”
　　“他的家人存在方式，或說概念，可能與我們想的，都不壹樣。”
　　白教授深深籲了口氣，聲音重了壹些，說出自己的解釋：
　　“現有的能力體系，無法解釋壹件事的時候，很有可能便說明是因為我們的視野因為經驗與認知等極限，變得狹窄了。畢竟，所有的能力的體系，是我們先發現，然後歸納出來的。換句話說，這屬於已有的經驗，而已有的經驗，成了框架，則很容易會限制我們新的認知。”
　　“所以，在這時候，試著打開視野，對壹些事情就變得更容易理解壹些。”
　　“……”
　　“對於單兵能力的推測，我就是基於這個理念進行的。”
　　白教授說出了自己的答案：“我發現換種思路之後，單兵的能力並不復雜。”
　　“甚至說，非常簡單。”
　　頓了壹下，他輕聲說了出來：
　　“他只是擁有了異常強大的精神量級，而沒有誕生具體的能力方向。”
　　“……”
　　聽白教授說到了這裏，陳菁還勉強能跟得上，沈部長看不出來能否跟得上。
　　蘇先生則明顯是壹臉懵。
　　白教授說到了這裏，則笑著看向了其他人，道：
　　“這個猜測，可以解釋當時在南墻之下，單兵為什麽可以解決那顆精神汙染炸彈。”
　　“當精神汙染炸彈塑造出了那樣壹個隨時可能自毀，並且扭曲周圍壹切事物的精神怪物時，便只有高於它的精神力量……至少要雙倍於它……才可以覆蓋，並且化解它的力量。”
　　“同樣，也可以解釋單兵為什麽可以借這兩只精神怪物，鎖定它們身後指使者的存在。”
　　“因為這兩只精神怪物，既然受到指使，過來襲擊酒鬼與單兵，那麽它們身上，必然會有關於幕後主使的信息，也會有幕後主使給予的，襲擊酒鬼與單兵的真正指令。”
　　“那麽，倘若精神量級夠強，可以覆蓋這兩只精神怪物……這兩只精神怪物的精神量級，都在壹千以上，但初步推測，尚沒有達到兩千，所以能夠覆蓋那顆精神炸彈，便完全可以覆蓋它們……單兵便可以從它們身上，得到這些指令，然後給出我們看到的那些答案！”
　　“……”
　　“這……”
　　當白教授說出了這答案時，陳菁都不由楞了壹下。
　　她甚至顧不得去思索這裏面的邏輯，只是下意識問道：
　　“如果他真能做到，那……他的精神量級得有多高？”
　　沈部長沈著臉：
　　“從我當時接到的匯報來看，二號衛星城南墻之下出現的那只精神怪物，起碼有四千以上的量級，如果妳想說單兵的精神量級足以直接覆蓋這顆炸彈，那麽他的精神量級……”
　　“……”
　　後面的數字，他沒有說出來，陳菁也沒有說出來。
　　倒是蘇先生，心裏計算了壹下，慢慢道：“以倍數論，接近了壹萬？”
　　這個數字讓沈部長與陳菁，心裏都顫了壹下。
　　白教授倒是笑著搖了搖頭，道：
　　“目前還沒有哪個人形生物可以承受壹萬，甚至是接近壹萬的精神量級。”
　　“單兵也不能。”
　　“所以，妳們也不必這麽擔憂，從當時的報告來看，當時在他處理那只精神怪物之前，經過了壹番激烈的爭鬥，所以，他很有可能是先削弱了那只精神怪物，然後才將它覆蓋。”
　　“這麽算的話，我認為預估在四千至六千之間，比較合適。”
　　“……”
　　會議室裏靜悄悄的，壹時沒有人反駁或是回答白教授的話。
　　而白教授則是笑了笑，繼續說著自己的推論：
　　“當妳們接受了他擁有強大精神量級的事實後，我就可以給妳們解釋下面的推論了。”
　　“為了便於理解，妳們可以將單兵視作壹個汙染源。”
　　“壹個強大的汙染源。”
　　“但是，他是壹個沒有汙染性的汙染源……就像純水並不導電。”
　　“……”
　　沈部長、陳菁、蘇先生三個人，都滿肚子的疑問，但都耐心的聽著，沒有試圖打斷。
　　白教授則繼續道：
　　“因為他沒有能力，所以他只具有精神力量本身所具備的扭曲、感知、模仿等特性。”
　　“而這，可以在他需要的時候，借助於強大的精神量級，去解析，重構壹些能力。”
　　“當然，這需要他對那種能力非常熟悉才行。”
　　“……”
　　聲音還在會議室裏飄蕩，陳菁與沈部長、蘇先生三人都已經插不上話。
　　白教授則微松了壹口氣：“而這，也就可以解釋他為什麽會有三個‘家人’。”
　　“他並非多重人格障礙，但也不是真的存在三個家人。”
　　“……”
　　迎著辦公室裏的人，他笑了笑，慢慢說出了自己的推測：
　　“我懷疑，在當初他的能力覺醒階段，他確實見過三個這樣的人，或說能力。”
　　“我們都知道他與逃走的實驗室有關系，但又不知道他經歷了什麽。”
　　“如果讓我猜測的話，便是在實驗裏，他見到了三個這樣的人，並且因為某種原因，他便使用自身的強大的精神力量，去模仿，並解構出了三種能力，而這樣留存下來的能力，與他本身的精神力量性質不同，但又同源，所以他會感覺到，親近，但又不屬於自身……”
　　“這就像是壹個演員，扮演了另外壹個角色。”
　　“這是對於他本身而言，印象很深的角色，賦予了很多的心血。”
　　“這個角色是他，又不是他，只是他基於自己的理解重構出來的。”
　　“……”
　　白教授拿起寫字筆，在白板上畫了壹個大圈，上面又畫了三個小圈，其中最左邊的壹個小圈上，還往上勾了兩筆，變成了壹個有著兩只小辮的頭像，表示這是妹妹，然後道：
　　“對於單兵而言，當他解構出了這三種能力時，必然會生出壹定的困惑與不解，精神量級強到了他那種程度，也必然會生出壹定異於常人的邏輯，所以，在他容忍與接受這三種能力的過程中，他必然會照著自己的理解，去給予這三種能力壹個定位，能理解的定位。”
　　“當時的他，只是壹個失去了孤兒院，身處混亂時代的壹個十二三歲的小孩。”
　　“所以，他給予這三個角色的定位，便是家人。”
　　“他將這三種能力，當成了是別人看不見的家人來接受，並允許他們陪著自己。”
　　“……”
　　壹口氣說到了這裏，他才輕輕放下了文件，並且摘下了眼鏡，揉著眉心。
　　輕聲道：“這，就是我基於目前所有的資料，對單兵自身狀態的推測！”
　　“精神量級達到了六至七千，就已經屬於危險級別的範疇。”
　　“如果再有相應的能力，就往往可以達到壹種無解的狀態，將其歸類於S級。”
　　“但實際上，單兵只有相應的精神量級，卻沒有真正能被自己控制的能力，他的力量都是他模仿並重構而來，無法真正發揮出他的精神量級，所以他天生比真正的S級差了壹階。”
　　“所以，對他的能力評級，這時候也可以給出壹個答案了！”
　　重新戴上眼鏡，他在身後的寫字板上寫下了陸辛的資料補充：
　　代號：單兵
　　能力：無（或者，未覺醒）
　　等級：A級
　　失控風險：6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