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四十五章 最初的秘密與最終的計劃

　　這壹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站在了空蕩蕩的午夜法庭裏，陸辛和家人很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頭頂之上，穿著法官袍子的人被吊死在了大殿裏，還隨著外面刮進來的風輕輕的晃動。
　　四下裏壹片寂靜，很多黑的看不見的角落，都有種鬼鬼祟祟的感覺。
　　似乎有人躲在了那些角落裏，偷偷的看著自己。
　　但若是調動了自己的註意力去觀察，又會發現這只是自己的幻覺，整個法庭都空空蕩蕩。
　　執劍人，可是十三終極之壹。
　　終極，已經代表著人類對精神力量的認知中，最高層次的生物，食物鏈最頂端。
　　但是，作為終極，居然早就已經被殺死在自己的精神宮殿裏，還被人控制了它的軀殼？
　　如果說終極早就已經死亡。
　　那麽，午夜法庭這壹場幾乎影響到了整個世界的汙染，是怎麽回事？
　　剛剛是什麽意誌在控制著執劍人對青港進行進攻？
　　陸辛想著這些復雜的問題，忽然意識到：
　　執劍人的表現，和三十年前，遍布了整個世界的瘋子，或者說，失智人很像。
　　他們都像是人壹樣擁有著完整的外觀與身體，擁有著奔跑與行走的能力。
　　但是，他們的內核已經消失了，外表是人，實際上只是行屍走肉罷了……
　　剛剛的執劍人，又何嘗不是終極層次的行屍走肉？
　　第壹次，當陸辛與家人都在壹起的時候，居然隱隱感覺到了恐懼。
　　……
　　……
　　“呼……”
　　過了好壹會，才有人輕輕嘆惜了壹聲，是媽媽。
　　她像是調整了心情，慢慢的在午夜法庭之中轉了壹圈，有意無意的掃過了這裏的壹切布置，然後便輕輕的走到了大門外面，擡頭向著空中看去，天上的那雙眼睛已經消失了。
　　壹只眼睛被青港轟碎，另外壹只也帶著滿意的表情消失。
　　空中只剩了壹輪紅月，以及星星點點，藏在了紅色月光之中的星辰。
　　“確實很怪。”
　　媽媽轉過頭來，迎向了同樣帶著壹臉好奇的父親，還有妹妹。
　　微微笑了笑，她輕聲道：“現在，我也看不明白怎麽回事，有些事情超出我的認知。”
　　“不過，這樣更有意思了不是嗎？”
　　她輕輕笑著，點了下頭，似乎是在讓家人安心：“答案慢慢找就是了。”
　　“是的。”
　　陸辛也有些忍受不住這種壓抑的感覺，輕輕點了下頭，道：“現在有什麽線索嗎？”
　　“有的。”
　　媽媽看了壹眼天上，那是那雙眼睛消失的位置，輕聲道：“我壹開始，以為那雙眼睛，就是我那位代號黑皇後的好妹妹留在那裏，用來偷窺妳的秘密的。但現在，我仍然可以確定，那雙眼睛是為了窺視妳的秘密，卻不敢保證是不是真是我那個妹妹留在了天上的了……”
　　“這些事情，似乎不是她能做到的。”
　　“但可以確定，這必然與她的鏡子有關，所以她壹定了解些什麽。”
　　“去找她問問，不就知道了嗎？”
　　“……”
　　媽媽說的很輕松，但陸辛卻忽然擡頭看向了媽媽，認真道：
　　“妳不要自己去。”
　　雖然還不確定這是什麽，但從執劍人的下場來看，這裏面有壹種很可怕的力量參與其中。
　　這種力量，甚至可以殺死終極，又把終極做成失智人。
　　所以，陸辛也很擔心以前喜歡動不動就離開的媽媽，不小心惹了大禍。
　　上壹次她離開，便受了傷，這壹次如果再冒然去探索那些力量，誰知道會不會面臨……
　　……更可怕的事情？
　　媽媽了解陸辛的想法，微微有些意外，然後笑著點了點頭。
　　“那就壹起去好了……”
　　家人都緩緩點了點頭，這件事便算是達成了初步的共識，陸辛也松了口氣。
　　然後他回頭，看向了像是被不明當量的炸彈，徹底翻過了壹遍的荒野，以及這個座落在了荒裏上，像是真實，又似乎是虛幻，與紅月下的夜色交融在了壹起的午夜法庭，輕聲道：
　　“無論如何，這次的威脅算是解決了，所以我們現在需要考慮的是……”
　　頓了頓，他看向了午夜法庭：“……該怎麽把它搬回青港了吧？”
　　雖然開了輛卡車過來，但好像那輛卡車還裝不下這麽大的東西……
　　有點難處理。
　　畢竟這也是個兇案現場，就這麽留在荒野上可不好。
　　……
　　……
　　也就在陸辛和家人們商量著怎麽處理執劍人的時候，此時距離青港幾百裏的地方。
　　平坦的荒野上，紅月之下。
　　吉普車旁邊的老院長與七號，正好奇的打量著這個從荒草之中走了出來的人。
　　同樣的，那個人在寬大的帽沿下的眼睛，也正帶了些審視與好奇，看著老院長。
　　“妳怎麽認出我的身份來的？”
　　那個人手裏端著槍，仍是直直的指在了老院長的臉上，有點好奇的問了壹句。
　　“妳手上的腕表。”
　　老院長被槍指著，表情倒是挺輕松，笑道：“那是研究院制作的第壹批特殊汙染防具。”
　　“我曾經在研究院看到過圖樣介紹。”
　　“後來，因為各種各樣的特殊汙染防具壹直在更新換代，早就沒有人戴這種老物件了。”
　　“……”
　　“哦？”
　　那個人側目，看了壹眼自己的黑色腕表，然後也笑著點了下頭，道：“是的。”
　　“這東西其實已經沒有實際用處了，更多的只是壹種紀念意義。”
　　“不過我很好奇，看到了我出現，妳壹點也不意外？”
　　“……”
　　“多少有點意外的，只是還不至於讓我表現在臉上。”
　　老院長看著他的眼睛，坦然道：“事實上，我壹直在等著妳們出現。”
　　“當年紅月亮事件出現，研究院裏的第壹代研究員集體消失，本身就讓人難以理解。”
　　“有人說妳們是死在了紅月初臨時的那場大亂裏，這個解釋倒也合理。”
　　“畢竟，紅月降臨初期的那場大亂，因為沒有人做好準備，確實死了很多人。”
　　“混亂之中大家都是平等的，更何況最靠近汙染的研究員？”
　　“只是，後來我接過了妳們留下的資料進行研究，越研究，越覺得不可思議……”
　　“雖然大部分關鍵資料都已經被妳們銷毀，但還是可以偶爾發現壹些蛛絲馬跡……”
　　“……”
　　他慢慢說著，臉上的笑容，逐漸消失，聲音也加重了力度。
　　“妳們，早就預料到了紅月會降臨，或者說……”
　　“紅月的降臨，就是妳們操控的？”
　　“……”
　　“轟隆……”
　　旁邊的七號，聽著他們兩個人的對話，心裏忽然微微發沈。
　　她愕然擡頭，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但是腦海裏，卻像是傾刻之間，響起了驚雷。
　　紅月亮事件是如何發生的，最初的源頭是什麽……
　　每壹個人都想過這種問題。
　　但是，如今她忽然聽到了，這兩個人真的說起了這壹塊，心裏又忍不住恐懼。
　　明明自己才是能力者。
　　但是她在這兩個人面前，卻總有種控制不住命運無力感。
　　而另壹邊，舉槍對準了老院長的人，在沈默了好壹會後，慢慢地說道：
　　“從現在來看，尤其是在妳們這些二代研究員的眼中，這其實也不能算是壹個秘密了。”
　　“妳能發現，很正常。”
　　“當年那個從樓上跳下來的孩子，大概也是發現了這個，所以才做出了這個選擇……”
　　“只是，有點可惜了，他真的很不錯……”
　　“……”
　　“……”
　　聽著對方承認，老院長的瞳孔，也微微壹縮。
　　在他有些古板的面孔下面，似乎也湧動著壹些異樣的情緒，很多問題便要脫口而出。
　　但強大的意誌，讓他忍住了這種無謂的情緒波動，在心裏快速的進行了幾秒鐘的梳理，找到了自己最應該關心的幾個問題，慢慢的開口道：“對九號進行實驗的，是妳們？”
　　拿著槍的人沒有回答。
　　頓了數秒，才輕聲道：“我們確實會在壹些關鍵的人身上，做出壹些布置，與調整。”
　　老院長的臉色，變得異常陰冷，忽然道：“為了什麽？”
　　哪怕已經刻意的控制了情緒，他在問出這個問題時，口吻還是隱隱有些重。
　　“當然……”
　　對方慢慢的擡頭，坦然與老院長目光對視，道：“是為了最初的那個計劃了……”
　　老院長忍不住身體動了壹下，旁邊的七號頓時微微緊張。
　　握著槍的人，也立刻更用力的握緊了槍柄，而且像是既然開了頭，便不再有任何隱瞞的說了出來：“無論是妳，還是現在的研究院，或其他的研究員，應該都已經發現了壹些問題。”
　　“很多事情的出現，確實是有原因的。”
　　“紅月亮不會就這麽突然的出現在空中，精神汙染也不會忽然襲卷世界。”
　　“壹切的壹切，總是會有個源頭……”
　　“……”
　　說到了這裏，他微微停頓，然後輕聲道：“我能告訴妳的是，確實是這樣的。”
　　“最初的秘密與最終的計劃，確實都是存在的。”
　　“妳們的猜測，都沒有錯……”
　　“……”
　　“唰……”
　　老院長聽著他平靜的話，也猛得擡頭向他看了過去，瞳孔微微縮緊。
　　荒野上，幽蕩的風吹了過來，從他們之間嗚咽的吹過。
　　老院長似乎想說什麽，但又忍住，只是望著對方黑洞洞的槍口，緊緊皺起了眉頭。
　　“這也是我過來找妳的原因。”
　　看著老院長已經微微抽搐的眼角，持槍的人微微頓了壹下，低聲道：“我們離開後，世界上很多失去了束縛的研究員，都在瘋狂的嘗試著自己的想法。但是，做出了成績來的人不多，樓上跳下來的那個孩子是壹個讓人意外的，妳也是壹個讓人感覺到了意外的人。”
　　“尤其是現在，妳已經達到了如果我們不來招覽妳，就會對我們計劃造成威脅的程度。”
　　“所以，我過來問問妳，有沒有興趣去和我們談談？”
　　說到了這裏時，他的手臂似乎因為擡的時間太久，而微微的顫了壹下，輕嘆道：
　　“拿槍威脅人其實是不好的，壹直舉著槍我也很累。”
　　“但如果妳拒絕我的邀請，我也只能……”
　　“……”
　　他的手指，勾在了扳擊上，似乎隨時會用力。
　　而老院長，臉長陰沈的厲害，他只是沈默的站在了那裏，便像是給了人極大的威脅。
　　七號更是沈默不語，微微轉頭，看向了老院長。
　　哪怕，剛剛從老院長那裏聽到的壹些話，讓她心裏異常的不舒服，她還是會聽老院長的。
　　甚至，她內心裏期待著，老院長會忽然向自己發出命令。
　　如果是帶了壹點請求，就更好了。
　　哪怕這個人給自己的感覺很危險，她也會毫不猶豫的向他出手，助老院長脫困。
　　但沒想到的是，老院長沈默了很久之後，卻忽然點了下頭，露出了笑容：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