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調查結果確認

　　“問題……”
　　車頭高婷聽了陸辛的話，也微微有些迷茫。
　　她不是擔心會被陸辛問到什麽秘密，而是因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有什麽好問的……
　　有什麽問題能比自己願意付給他的報酬更貴重呢？
　　這個人明明把自己的身體都看過壹個遍了……
　　……
　　“之前在這個城裏，妳表現的真的很不錯，但其實我有個問題不了解……”
　　陸辛慢慢的，學著當初那位心理學醫生跟自己談話時的態度，盡量語調柔和，輕聲的詢問道：“妳之前的有些做法，很不合理，比如說，剛看到了那只大腦怪物時，妳都沒和我商量壹聲，就拿著兩顆炸彈沖上去了，與其說是解決掉怪物，怎麽感覺……妳更像是自殺？”
　　高婷微微揚起了頭，看了陸辛壹眼。
　　不遠處的火光照在了她的臉上，使得她看起來壹半明亮，壹半陰暗。
　　陸辛迎著她的眼睛，輕輕點了下頭，以示鼓勵。
　　高婷微微低下了頭，過了壹會，才輕聲回答：“我確實有這個打算。”
　　陸辛微微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這……”
　　她輕聲的回答：“既能幫到兄弟們最後壹把，又可以把我這討人厭的身體毀掉，不好嗎？”
　　“果然。”
　　陸辛心裏輕輕嘆了壹聲，之前救下她時，看到了她眼底的釋然，就猜到了和這有關。
　　然後他疑惑的擡頭：“為什麽？”
　　高婷過了好久，都沒有回答，然後她忽然起身，大步離開了。正當陸辛覺得有些古怪時，就見她又走了回來，手裏拿著壹瓶液體金黃的酒，上面外國字的標簽已經汙了。
　　她試圖擰開酒瓶，但纏著繃帶的十指，卻根本使不上勁。
　　於是擡頭看了陸辛壹眼，把酒瓶遞了回來。
　　“嗯……”
　　陸辛看了壹眼她受傷的手指，道：“妳手怎麽了？”
　　高婷只是看著他，不說話。
　　陸辛也不好勸她受傷了不能喝酒的話，默默的給她拔出了木頭塞子。
　　高婷灌了壹口酒，才幹咳了壹聲，忽然看向了陸辛，道：“妳覺得我這個人怎麽樣？”
　　“嗯？”
　　陸辛頓時有些警惕，過了壹會，才道：“……挺好的。”
　　“呵……”
　　高婷冷笑了壹聲，道：“我不是在勾搭妳，而是想問妳，我做人怎麽樣？”
　　“這個……”
　　陸辛沈默了壹下，道：“挺好的。”
　　“我也覺得自己挺不錯。”
　　高婷笑了笑，道：“老娘是個女人，但打架不會輸給男人，打槍也打的比大部分男人都好……妳例外……當年爺們死了，死的很不值，那麽條漢子，犯個痢疾就死了，他死的時候跟我說，讓我照顧好兄弟們，還說讓我趁著年輕，再找個男人搭夥過日子，省得累……”
　　說到這裏，她微微壹頓，道：“但我不想找，這有沒有問題？”
　　陸辛怔了壹下，忙道：“當然沒問題。”
　　“是吧，我也覺得沒問題……”
　　高婷慢慢說了下去：“爺們剛死那陣，確實很多人不服我，但我壹個個的都給收拾了，也有很多不長眼的，惦記我的身子，我也全都修理了壹遍……我是個女人，我也想找個男人疼著，但是，除了我那個英雄了半輩子，拉肚子拉死的男人之外，我不想要別人……”
　　“妳明白這種感覺嗎？”
　　“……”
　　陸辛被她突如其來的詢問問得有些亂，撒謊道：“明白的。”
　　“其實妳明不明白，都不重要。”
　　高婷低低的嘆了口氣，又灌了壹大口酒，道：“總之我就是覺得，我那個爺們真不錯，他死的早，也沒留個孩子什麽的，但我替他虧的慌，我不想讓人碰我的身子，因為別人都不是他。其實我也知道，他讓我再找個男人，是擔心我壹個女人，在這個世道，不好混。”
　　“可是我覺得自己本事還挺大的，帶著這麽支車隊來回的跑，事情處理的還湊合，能吃上飯，兄弟們也信我，這麽幾年跑下來了，真的，有時候我都覺得自己挺了不起的了……”
　　“……”
　　她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過了壹會，才又重新想起：“直到兩個月前那壹趟。”
　　“我還是像以前壹樣，帶著兄弟們去中心城拉貨，交接的時候很仔細，該塞的好處也都塞了，我本來以為會和以前壹樣，結果卻被他們的壹個主管給攔住了，他說我有壹車貨出了問題，照規矩他不能收，讓我再拉回去，我當然不能答應，就想辦法要打通他的關系……”
　　“於是……”
　　她微微抿了下嘴角，道：“他指給了我壹條路，那是壹個酒店的門牌號。”
　　“啊這……”
　　陸辛有些驚訝：“那妳？”
　　“呵呵，我當然不可能答應他……”
　　高婷嘴角露出了壹絲冷笑，不屑道：“我壹點面子也沒給他，直接把那門牌號扔了。”
　　陸辛聽到了這裏，微微松了口氣：“然後呢？”
　　高婷沈默了壹會，道：“然後他就生氣了，我所有的貨都進不了倉庫，只能等著。”
　　“當時的天氣，還比較熱，東西放久了，會變質。”
　　“每多放壹天，就會壞掉壹部分。”
　　她的聲音，變得有些異樣，慢慢道：“所以，我開始慌了，就到處找關系，這才知道，那個新調過去的主管，居然很有背景，他父親是在研究院裏任職的，據說比行政廳權力還大……反正，是我們在外面跑大貨的絕對惹不起的，他放了話，那就沒人敢接我們的貨！”
　　“於是，求來求去，最終，我還是只能跑過去求他。”
　　“我放下了所有尊嚴，求他放過我們壹馬，給這些車隊裏的兄弟留碗飯吃……”
　　“……”
　　說到了這裏之後，她自嘲的壹笑，道：“妳知道結果是什麽嗎？”
　　陸辛認真想了壹下，輕聲道：“大體明白了。”
　　高婷臉上露出了壹抹詭異的笑容，像是有些興奮，呼吸都微微急促了起來，眼睛發亮，道：“他把我帶到了酒店裏，贊美我，他說我長的只算壹般，不如城裏的幹凈，但我的身子是他見過的最好看的，從他見我的第壹面開始，就已經迷上了我的身子，他要定了我……”
　　“然後……”
　　“他像玩弄豬狗壹樣玩弄我，他在我身上留下了記號，他還在我忍不住掉了眼淚的時候，給了我幾個巴掌，掐著我的脖子告訴我，讓我不要端著，這個身子，以後就屬於他了……”
　　“他，還說我其實也是喜歡的，不然身體為什麽會出現反應呢？”
　　“……”
　　高婷壹點點的講述著，表情越來越豐富，但聲音卻越來越平淡。
　　陸辛的記錄停了下來，感覺這些不該落在紙上。
　　“然後，從那次開始，每次去送貨，他都得要我……”
　　“我很不服氣。”
　　高婷輕聲道：“我特別的討厭他贊美我身子的話，我也特別受不了他像是看寶貝壹樣看著我的眼神，於是，我就開始想著，憑什麽我要這麽便宜了妳呢，既然妳覺得我的身子這麽好，覺得我的身子是妳的，那我幹脆就不要了好了，反正是好東西，大家壹起分享嘛……”
　　“畢竟，平時我們車隊裏，也確實有不少人總是偷偷看我的。”
　　“……”
　　不知她自己有沒有察覺，她的臉上，這時候已經露出了壹種詭異的笑容：“我是個沒骨氣的女人，在荒野裏橫得很，壹進了城裏，就成了人家的玩物，我也沒有勇氣，真的偷偷帶把槍進去崩了他，畢竟車隊裏的兄弟們都要吃飯，要活命……所以，我就毀了她呀……”
　　“妳想要好東西，我偏偏要給妳壹個垃圾！”
　　“妳覺得自己獨霸了這個身子，我偏偏把她給任何人……”
　　“哈哈……”
　　她掩口笑了起來，臉上有些幸災樂禍：“妳都不知道，他上壹次看到我身上出現了這麽多的傷疤時，有多麽的氣急敗壞，他瘋狂咒罵我的樣子，真是我這幾年最開心的事情了……”
　　“……”
　　陸辛看著她笑，沈默著沒有說話。
　　等到她笑過了，開心過了，沈默了下來的時候，才微微皺起眉頭。
　　“車隊裏的人都不知道嗎？”
　　“……”
　　高婷冷漠的看了他壹眼，道：“我怎麽告訴他們？”
　　“就說我們送的每壹批貨，其實都是靠我用身子去換來的？”
　　“……”
　　見陸辛若有所思的沈默了下來，高婷輕輕嘆了口氣，捧住了瓶酒，道：“我不知道妳天天偷偷的看我，不是因為饞我，而是因為好奇這件事，呵呵，這個誤會鬧的有點大……”
　　“我也能看出來，妳是有本事的人，但很明顯，我遇到的問題，不是妳能解決的。”
　　說著，輕輕搖了下頭，道：“也不知道這個回答，有沒有解開妳的疑惑，但是，事情真的就只是這麽回事，用這個來償還妳的救命之恩，或許還不太夠，只是可惜了……”
　　“我的身子畢竟是臟的，不然倒也可以用這種方法來感謝壹下妳……”
　　“……”
　　看著她提著酒瓶，轉過要走，陸辛沈默了壹會。
　　“等下。”
　　他忽然道。
　　高婷遲疑的轉過身來，表情似乎有些疑惑。
　　陸辛先翻開了自己的小本本，在上面唰唰寫下了“調查結果已確認”幾個字。
　　然後他才合上了小本本，若有所思的擡起了頭來，道：
　　“調查已經結束了，但我還有兩個問題。”
　　“第壹個。”
　　他認真的看向了高婷，道：“妳的身子並不臟，之所以有這種想法，是因為妳有病。”
　　高婷的表情明顯有些錯愕，不知道該怎麽理解這句話。
　　似乎是在罵人，但這個人說出這句話時的樣子，又莫名讓她有種得到了安慰的感覺。
　　“第二個……”
　　陸辛思索了壹下，才坦然說了出來：“請我過來的，就是老周和小周，他們很擔心妳。”
　　高婷沒有說什麽，即使陸辛不告訴她，她當然也能猜得出來。
　　陸辛笑了笑，接著道：“他們請我過來，是為了治好妳，而不僅僅是調查問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