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六十三章 學派底蘊與消魔藥水

　　次日。
　　天光熹微。
　　太陽才剛剛升起的時候，科林便來到了學派。
　　按照昨日馬喬裏所說，周三莉莉安應該在學派中心區域的錫聖主教學樓上課。
　　他輕車熟路的來到教學樓，這裏是壹棟巨大的古堡，古樸莊重，斑駁的外墻述說著其悠久的歷史。
　　裏面的道路錯綜復雜，稍有不慎便會迷路。
　　不過好在他已經不是第壹次來這裏……
　　在前些時候，為了進壹步利用起此前在黑石島埃莉卡交給他的知識水晶，他報名聽了幾節免費的公開課。
　　主要是關於魔藥方面的。
　　不多時，沿著古堡內復雜的樓道，他來到了位於三層的巨大階梯教室。
　　值得壹提的是，這裏正是他前幾天聽免費魔藥公開課的地方。
　　科林站在門口朝裏望了壹眼，階梯教室雖大，但裏面此刻卻只稀稀拉拉坐了二十多個巫師。
　　‘這樣的情況，要麽是課冷門，要麽就應當是什麽昂貴的收費課程。’他在心裏暗自沈吟。
　　仔細搜尋壹圈，莉莉安顯眼的嬌小身影就在教室的第壹排中間。
　　而現在應當還沒有上課……否則以巫師世界對知識的保護程度，他不可能看清教室內的場景，也不可能聽到聲音。
　　另壹方面……講臺上現在沒有看到教員，
　　科林沈吟片刻，還是邁步走了進去。
　　現在不進去找莉莉安，恐怕就要等到中午下課的時候了。
　　教室內人少的時候，走進就會變得明顯，巫師們紛紛朝他投來註視的目光。
　　科林面色不變，心裏卻猛地壹緊。
　　巫師們投來的目光仿若實質，變作無形的壓力落到他的肩上，讓他莫名感覺身體壹沈，內心更是瘋狂傳來緊兆。
　　這並不是教室內的巫師有意為之，而只是無意識散發出的威勢匯聚而產生的特殊氣場。
　　他們……竟然都是正式巫師！！
　　“科林，妳是來找我的麽？”
　　莉莉安清脆軟糯的聲音忽的傳來。
　　“莉莉安學姐。”科林連忙問候道，莉莉安的話語壹落，他便感覺周身的壓力忽的壹松。
　　他繼續朝莉莉安走去，看著坐在座椅上腳都無法踩到地面的嬌小身影，心裏有些意外。
　　他本以為莉莉安和他壹樣只是壹位高級巫師學徒……畢竟上次見到莉莉安時她並沒有佩戴徽章，又有身為二階巫師的阿特博爾德在壹旁。
　　再加上莉莉安人畜無害的嬌小身影……的確難以看出具體的實力。
　　但現在看來，莉莉安竟然也是壹位貨真價實的正式巫師。
　　“嗯，我大概知道妳來找我有什麽事……馬喬裏說的那個事對麽？”
　　莉莉安開口問道，特意的含糊了言語，沒有透露科林的信息。
　　她右手握著鎏金花紋的鋼筆，坐姿筆直嚴肅。
　　只是那寬大的灰色巫袍上稚嫩的面容，以及那座椅下懸空的纖細小腿……是在讓人提不起嚴肅之意。
　　“是的，莉莉安學姐。”科林點頭回應道。
　　“嗯。”莉莉安看了看課室前方的貓頭鷹掛鐘，正準備開口。
　　“莉莉安，這是魯道夫巫師新收的學徒麽？”
　　壹個磁性的男聲從壹旁傳來。
　　“西萊爾閣下，請稱呼我為魯道夫女士。”
　　莉莉面對科林的臉上毫不掩飾的蹙了蹙眉，頭也不回地冷聲道。
　　科林循聲望去，壹位發型考究的成熟男巫師正楞在原地。
　　哚哚。
　　“科林，妳先去忙妳的事。”
　　莉莉安用鋼筆敲了敲桌面，看著轉過頭來的科林輕聲說道：
　　“壹會中午課程結束，我再來導師那裏找妳，帶妳過去。”
　　“好的，莉莉安學姐，我沒有什麽事，就在外面等妳吧。”科林簡短回道，秉持著少說話少犯錯的原則。
　　“也可以。”莉莉安點了點頭，又看了眼前面的貓頭鷹掛鐘催促道：“馬上要上課了，妳趕緊出去吧。”
　　待會授課的埃布爾教員脾氣並不好，科林壹個學徒，若是繼續逗留……
　　“好的。”科林也沒有猶豫，幹脆利落的離開。
　　而那位出聲的西萊爾巫師，早就冷哼壹聲，自討沒趣的坐回自己的位置。
　　不過，說來也奇怪……其余巫師大多三三兩兩的聚團，也只有莉莉安周圍空無壹人。
　　科林壹步壹步朝外走去，腦中胡亂想著。
　　剛走到門口時，壹陣令人窒息的威壓忽的襲來！
　　仿佛忽的被凜冬寒風吹拂，原本溫暖的身軀頓時傳來壹陣陣涼意。
　　連忙往教室外邁了兩步，來到走廊，他才敢回頭瞥了壹眼。
　　不知何時，壹團冰藍色的結晶突兀的出現在講臺之上，接著壹點壹點從上往下凝聚出壹尊身穿巫袍的窈窕冰雕。
　　柔順的栗色長發紮成馬尾，知性的鏡框架在小巧卻不失挺拔的鼻梁上，寬大巫袍也無法掩蓋的好身材……
　　冰雕細節清晰，宛若真人。
　　不，就是真人！
　　在冰藍色的結晶向下蔓延至地面，將最後的腿部勾勒而出後……
　　冰雕仿佛黑白畫面變作彩色，忽然生動起來。
　　壹個面色冰冷的美麗女教員出現在講臺上。
　　科林連忙移開視線，走到壹旁，直到脫離了教室視線，直到教室門口關閉，被壹層暗色的光芒籠罩後，他才松了口氣。
　　那樣的威勢……連此前見過的身為二階巫師的阿特博爾德都遠遠不如！
　　這要麽是壹個三階巫師，要麽至少也是二階高級接近三階！
　　……
　　時間很快便來到中午時分。
　　教室外的光芒漸漸消退……看來是下課了。
　　科林靜靜的站在走廊等待著，巫師們三三兩兩結伴走出。
　　壹直等到最後，莉莉安的身影才姍姍來遲。
　　她蹙著眉似乎在思索著什麽東西。
　　“走吧。”看到科林後，她開口道，而後帶頭朝前走去。
　　科林緊隨其後。
　　似乎還在被什麽難題困擾，莉莉安沒有說話。
　　兩人沈默的走著。
　　不多時，直到走出了古堡，莉莉安才緩緩開口道：
　　“馬喬裏應該和妳說過，我知道的能消除魔力的東西是壹種魔藥。”
　　“但其實準確來說，我知道的是壹位名叫貝蒂的商人，她能弄來壹種消魔藥水。”
　　說到這裏，莉莉安頓了下，仰頭問道：“妳知道富能病嗎？”
　　她兩側的頭發因為仰頭而緩緩往後腦勺滑落，露出了小巧玲瓏的雙耳……並不是尖耳朵，而是普通的人類雙耳模樣。
　　科林微不可查的收回目光，回答道：“知道壹些。”
　　所謂富能病，其實是壹個大類，所有因為能量過多導致的病癥都被囊括其中。
　　此前在黑石島的時候……他曾聽說學派內負責挖魔石礦的普通人會得上壹種關於魔能的奇特富能病。
　　“那消魔藥水就是用於預防某種發生在地底洞窟的富能病。”莉莉安說道道。
　　“大量服用的話，便能達到妳想要的暫時消除自身魔力的效果，而且並沒有太大的後遺癥。”
　　說完，她頓了壹下，又補充道：
　　“但更具體的效果，我也不太清楚，到時候需要妳自己詢問。”
　　“好的。”科林點頭，心裏翻湧著期待。
　　莉莉安點了點頭，此時他們已經走到學派外，她四處打量壹圈，揮手攔下壹輛公共馬車。
　　“走吧。”莉莉安示意他跟上，同時對馬夫說道：“利厄聖街道。”
　　科林上車的動作微微壹怔。
　　‘利厄聖街道……這不就是自己的院子所在的街道嗎？’
　　“怎麽了？”莉莉安疑惑問道。
　　“沒什麽，學姐。”科林搖頭，坐上了馬車。
　　莉莉安點了點頭，也沒有深究……就像她沒有詢問科林為何需要消除魔力的魔藥壹樣。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十幾分鐘後。
　　馬車在壹扇黑色大門前停下。
　　敲門，壹位女仆迎接了她們。
　　莉莉安帶著他輕車熟路的踏上小徑，穿梭在充滿奇異植物的花園中，最後來到壹處被鮮花圍繞的圓頂涼亭處坐下。
　　不多時，在女仆的通知下。
　　壹位身穿華麗黑紅洛麗塔長裙的成熟女人款款而來。
　　她的紅唇如玫瑰般鮮艷。
　　“莉莉安，今天怎麽有空來找我。”她註視著坐在涼亭中的莉莉安，眼底充滿了驚喜。
　　“貝蒂，我來找妳是有事……”莉莉安準備直接說明來意。
　　“他是誰？！”
　　卻被貝蒂蹙眉指著科林的質問而打斷。
　　“我是魯道夫導師新收下的學徒，科林·倫納德。”科林連忙回答道。
　　“他是我的學弟。”莉莉安也補充道。
　　“原來是學弟。”貝蒂的臉上如同撥雲見月，瞬間又浮現出笑容。
　　“貝蒂，我來找妳是想讓妳出售壹些消魔藥劑給他。”莉莉安繼續開口道。
　　“消魔藥劑？”貝蒂微微壹怔，“這可不太好辦……那些份額早就被瓜分好了，要分出來壹些，就意味著有人會少壹些……”
　　“壹個人情。”莉莉安淡淡補充道。
　　“妳確定？”
　　貝蒂來到莉莉安身邊坐下，瞥了科林壹眼，有些恨鐵不成鋼的說道：
　　“我欠妳的人情可只剩下兩次，妳確定要用掉壹次在這上面？”
　　莉莉安沒有說話，但態度顯而易見。
　　貝蒂眉頭緊皺，柳眉幾乎都要碰到壹塊，聲音揚了起來。
　　“學弟！又是學弟？！”
　　“莉莉安！之前鮑德溫的事妳忘了……”
　　似乎是察覺失言，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看著面色不變，但眼中卻清晰閃過壹絲低落的莉莉安，貝蒂嘆息壹聲：
　　“拗不過妳……我答應了。”
　　似乎是有些氣不過，貝蒂又補充道：
　　“莉莉安，妳什麽時候才能改得掉妳這個性格……
　　即使是同壹個導師也不是每個學徒都值得妳這樣不辭辛苦的幫忙！”
　　“妳們只是同壹個導師，又不是同壹個父親！”
　　“鮑德溫只是個例。”莉莉安緊抿著櫻唇。
　　貝蒂搖了搖頭，知道莉莉安性格的她沒有再勸。
　　“雖然我的人情對妳來說不算什麽，但換成魔石，至少也是五位數起步……
　　況且這些消魔藥水雖然不貴，但受限於原材料，向來都是供不應求，那些前往地底洞窟的瘋子為了它能打得頭破血流！除開地底洞窟外的其它地方想要弄到它……”
　　“貝蒂。”
　　貝蒂壹頓，嘆道：
　　“好吧好吧……拗不過妳。”
　　說著，她順勢想要摸壹摸莉莉安的頭。
　　可下壹秒，卻被莉莉安如有實質般的目光阻擋了下來。
　　似乎是為了掩飾尷尬，貝蒂輕咳壹聲，轉頭朝科林道：
　　“妳需要多少消魔藥水？”
　　“我想先了解壹下消魔藥水完全消除魔力的具體使用量。”
　　科林沈吟片刻，開口問道。
　　“妳是高級巫師學徒？”
　　“是的。”科林點了點頭。
　　“最低品質的半瓶，持續時間24小時左右，在這個期間內，體內產生的魔力只要不超過……嗯，大概十個妳的魔力量，就會壹直保持消魔狀態。”
　　這消魔藥劑的受眾本就不是學徒巫師，設計的效果其實也並不是為了完全消除魔力……
　　但用在科林身上，算是降維打擊，只需半瓶就可消除全部魔力。
　　“明白了。”科林點了點頭，思索片刻開口道：“我可能需要四十五瓶。”
　　如果貝蒂所言不虛，那四十五瓶大概夠他用上三個月。
　　三個月，按照此前修煉圓環冥想法的速度，再加上後來他發現的復雜練習法，應當是差不多足夠讓他將錫聖冥想法進度推到金色了。
　　“可以。”貝蒂微微蹙眉，四十五瓶還在她的承受範圍內。
　　她頓了下繼續說道：“看在莉莉安的面子上，我給妳打個折扣，四十五瓶壹共算妳九千魔石。”
　　‘九千魔石？！’
　　雖然心裏早就有所準備，但他仍舊對這樣的價格微微壹怔。
　　“可以。”科林輕輕吸了口氣說道，“感謝您，貝蒂大人。”
　　科林說完，這次輪到貝蒂驚訝了。
　　九千魔石雖然對於正式巫師並不算多，但對於學徒期巫師卻絕對算得上是壹筆不小的數量。
　　沒想到科林竟然如此幹脆。
　　壹旁的莉莉安也有些驚訝，她還想問科林是否需要在她這裏借魔石。
　　回過神來，貝蒂淡淡開口道：
　　“我需要時間調貨……三天之後帶上魔石，來這裏找我拿。”
　　“好的。”科林沈聲道。
　　“既然都談好了，那也是時候離開了。”莉莉安開口道。
　　“莉莉安——”壹旁的貝蒂不滿道：“好不容易來壹次，這麽快就走了？”
　　“貝蒂，妳知道的，我還有其它的事。”莉莉安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語氣稍微軟化的解釋道。
　　“好吧。”見此，貝蒂也沒有再繼續挽留，嘆了口氣便和莉莉安告別。
　　走出院門。
　　莉莉安停下腳步開口道：“我要繼續返回學派，妳要回學派嗎？”
　　科林搖了搖頭。
　　“那就這樣，再見。”
　　“莉莉安學姐。”科林卻開口叫住了她。
　　“怎麽了。”莉莉安疑惑道。
　　科林頓了下，右手按胸壹邊俯身壹邊誠摯說道：
　　“謝謝妳，莉莉安學姐。消魔藥水對我幫助很大，我會記住這份恩情。”
　　莉莉安微微壹怔，精致的小臉上有些意外，似乎是沒有預料到科林的舉動。
　　“不用謝，科林學弟。”她淡淡回道，“那我就先走了。”
　　“好的，再見，莉莉安學姐。”
　　科林目送著她轉身上了壹輛公共馬車。
　　微風吹拂起車窗簾幕，驚鴻壹瞥下，他似乎看到，莉莉安臉上平日壹直保持著的冷漠嚴肅的神情，似乎稍稍融化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