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壹十五章 憂愁

　　“對於至高議會的議員來說，冥想法是最不用擔心的問題。”
　　諾伊斯帶著科林離開了高天議會廳，回到諾伊斯塔特城中的會堂深處。
　　趁著拓印錫聖冥想法副本水晶的同時，他繼續為科林介紹著成為議員的好處：
　　“妳是諾伊斯塔特城的至高議會議員，嚴格來說，除開九大學派的冥想法無法直接查閱外，其余學派的冥想法都可以憑徽章直接來此查閱，如果要拓印副本水晶，則需要提前申請。”
　　“當然，四階之上的內容需要妳成為四階巫師之後才可以查看。”
　　“如果想要查看九大學派的冥想法也很簡單，只要選擇某個學派加入即可。”
　　“至於別的奇跡之城內學派的冥想法，大抵也是如此，除開最頂尖的幾個學派之外，四階及以下的內容，都可以任意查看。就是跨城申請起來有些麻煩。”
　　科林點頭，雖然對成為議員之後獲得的好處已經有所預料，但這份至高的待遇，還是讓他有些感慨。
　　自此，自己未來恐怕再也不用擔心冥想法的問題！
　　“給妳。”
　　這時，諾伊斯也終於將錫聖冥想法拓印完畢，遞給了科林。
　　“三階和四階的內容都在裏面了，記得妥善保管，不可外傳。”
　　“好的。”科林接過水晶。
　　“最近這幾天暫時待在諾伊斯塔特，授徽儀式最多壹周之內便會進行。”
　　“好。”
　　諾伊斯註視著科林的身影漸漸遠去，也轉身朝著會堂深處的某個房間走去。
　　他要去通知其他的大議員新增議員壹事，同時討論給科林授徽的相關事宜。
　　當然……還有應對家族那些位高權重的族老。
　　想到這裏諾伊斯的眉宇中生出些煩悶，但終歸還是喜悅居多。
　　為議會引入新的天才，就像是為壹汪死水註入了新的活力。
　　會帶來什麽，諾伊斯也不知道，但總比壹成不變的好。
　　諾伊斯通過傳訊環塔，將科林通過至高議員審核成為議員的事情傳遞了出去。
　　二階高級的巫師成為議員，本就十分罕見。
　　更不用說諾伊斯還使用了諾伊斯家族百年壹次的獨立推舉權！
　　這樣的消息如同壹塊鵝卵石砸入水潭，在上層的巫師中激起壹圈圈漣漪。
　　沒過多久，便有人氣勢洶洶的找了上來。
　　“諾伊斯，妳怎麽能擅自將家族百年壹次的獨立推舉權力用在壹個外人身上？！”
　　來者壹共三人，都是塔特家族的族老，為首的是德高望重的尼克勒，身旁分別是瓦格納以及伯特。
　　“尼克勒族老、瓦格納族老、伯特族老……下午好。”諾伊斯掃視三人，嘴角微笑著打了個招呼。
　　“下午好。”雖然心中已經是怒極，但尼克勒自認為身為純血家族成員，不能不顧禮儀，還是帶頭冷淡的回了個招呼。
　　但緊接著便又出聲質問：
　　“諾伊斯，為什麽要擅自將家族百年壹次的獨立推舉權用在壹個雜血巫師身上？這是壹種浪費！”
　　塔特家族每兩百年都會換壹次族長，每次都是由兩百年中綜合考量最為出類拔萃的家族成員擔任。
　　而這名成員也會被冠上新的名字——諾伊斯塔特。
　　和族長不同，族老到死都是族老。
　　面前三人中為首的尼克勒，在上壹任諾伊斯還在位的時候便已經是族老，同時也是至高議會的議員。
　　數百年過去，尼克勒在塔特家族中的影響力十分強大，很多時候諾伊斯在決定的時候，都需要考慮其意見。
　　但諾伊斯笑了笑，沒有回答，反而問道：
　　“尼克勒族老，妳叫我什麽？”
　　“諾伊斯……”尼克勒怔了壹怔，下意識出聲。
　　“沒錯，我是諾伊斯——”諾伊斯臉上的笑意漸漸收斂，“是塔特家族的族長，我使用獨立推舉權，莫非還要征得妳們的同意？”
　　強大的氣勢隨著他的話語如潮水般朝著面前的尼克勒幾人湧去，後者面色紛紛壹白。
　　不管怎樣，能當得起諾伊斯這個稱呼的巫師，那就是當今塔特家族兩百年間綜合考量最強的壹人。
　　即使面前的族老普遍年歲都比諾伊斯大不少，但若是論實力，卻不壹定能比的上他！
　　“獨立推舉權本就是家族所有，至少要和我們商量商量。”
　　尼克勒見諾伊斯態度如此堅決，絲毫不給他面子，心中暗恨至極，但臉上卻換成壹幅溫和的面容。
　　“至高議員已經審核通過，眼下只差壹場正式的授徽儀式，沒有再改變的可能。”諾伊斯淡淡道。
　　這也是為什麽他毫不猶豫使用了獨立推舉權的原因。
　　只有隱而不傳，直接讓科林面對至高議員的審核，才能百分百保證科林能夠成為至高議會的議員。
　　其它任何的方法，都會出現不必要的變故。
　　面對著油鹽不進的諾伊斯，尼克勒心裏轉了又轉，最後笑著道：
　　“獨立推舉權用了就用了，至少那位科林通過了至高議員的審核。”
　　“恭喜家族又新添壹名議員！”
　　說完，尼克勒笑了起來。
　　“我並未讓科林加入家族。”諾伊斯繼續說道。
　　他讓推舉科林成為議員，是希望他能夠憑借著至高議會的資源奮力向前，在未來能帶來巫師新的希望，而不是讓他陷入無休止的勾心鬥角中。
　　家族中的身不由己，諾伊斯深有體會，他並不希望科林也如此。
　　尼克勒楞住了，皺著眉思索了壹會，問道：“那位巫師，據妳說只有二階高級，是他的天賦不夠好，沒有跨越雜血與純血的界限，進階高階巫師希望渺茫？”
　　“不，他的天賦很好，比大多數出身純血的巫師都要好，而且也沒有大部分雜血巫師都有的後天劣化的問題，進階高階巫師，對於他來說，並沒有障礙。”
　　諾伊斯搖頭。
　　絕大部分的雜血巫師都天賦低劣，除開天生的因素之外，後天修煉的上不當也會導致他們的天賦再次劣化。
　　這種不當壹般是冥想法的殘缺，修煉環境的汙濁囈語過多，基礎打得不牢靠，天賦之種培育失誤等等情況。
　　而它們或多或少都會影響巫師未來每次進階的概率，尤其是進階高階巫師，也就是三階及以上巫師的概率。
　　所以巫師們也將其成為天賦的後天劣化。
　　與之對比，從小修煉高級冥想法，受到完善的精英教育的純血巫師普遍不會有這樣的後天劣化。
　　這同樣也是純血巫師優越感的來源之壹。
　　比起普通雜血巫師，他們從小便贏在了起跑線上，而這種優勢還會隨著時間的推移越拉越大。
　　當然，即便如此，雜血巫師當中還是會出現壹些能夠打破規律的存在。
　　純血巫師們將其稱為打破了雜血與純血的界限。
　　也即是意味著能夠吸納進家族，勉強能當半個純血巫師看待。
　　雖然諾伊斯並不認同這樣的看法。
　　那些出身微末，卻可與出生優渥的純血巫師抗衡的天才，哪裏是打破了雜血與純血的界限，明明是已經超越了大部分普通的純血。
　　房間中陷入了安靜。
　　尼克勒註視著諾伊斯，似乎要分辨出他是否是在開玩笑。
　　既然科林的天賦如此好，那為何不吸納進家族？
　　倘若不吸納進家族，那寶貴的、百年壹次的獨立推舉權豈不是白白浪費了？！
　　“我會向家族議會如實反應這個情況。”
　　良久後，尼克勒不冷不熱的丟下壹句，隨後帶著兩個跟班轉身離去。
　　諾伊斯站在傳訊環塔旁，面色平靜，註視著尼克勒幾人離去後，他繼續開啟傳訊環塔，與其余驚愕的四階大議員協商科林授徽儀式的事情。
　　……
　　……
　　……
　　另壹邊，離開議會會堂之後，科林則是攔下了壹輛馬車。
　　沒過多久，他來到了莉莉安的住處。
　　這棟白色的別墅此刻大門緊閉，門口娜多支配的植物也陷入了半休眠的狀態。
　　雖然和平常看起來沒有太大的區別，但科林已經不是第壹次來這裏，壹眼便看出其中異常。
　　‘莉莉安學姐……果然不在家。’
　　在門口駐足了壹會，科林又來到錫聖學派駐地。
　　不出意外，阿特博爾德導師也沒有在學派。
　　站在導師住所外，科林眉頭微蹙，環顧了四周壹圈，忽然眼睛微亮，大步朝壹名路過的巫師走去。
　　“伯尼閣下。”
　　“科林？”雖然許久未見過，但棕發的巫師還是壹眼認出了面前變化不大的巫師。
　　“是我。”科林點了點頭。
　　伯尼臉上的神色有些復雜，他可沒有忘記這個天賦過人，在課後提供知識交換和壹對壹講解服務的金羽。
　　雖然每次聽科林講解的時候，都有些嫉妒他的天賦，但總的來說，也多虧了科林，才讓那時候他能夠節省了許多本來計劃用於重復聽課的貢獻點。
　　以至於在後來他們聽聞科林被學派分配去魯恩王國執行駐守任務的時候還有些惋惜。
　　“妳……做完駐守任務回來了？”伯尼頓了頓問道，打量著面前的科林。
　　“算是吧……學派最近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嗎，我剛回來，發現導師他們都不在……”
　　“學派內倒是沒有發生什麽事情，至於妳的導師……應該是被征召去前線戰場了，總務城堡有具體的征召名單，妳可以去看看。”
　　伯尼的視線在科林胸口的代表壹階巫師的徽章上停頓了片刻，回答道。
　　科林感受到了他的目光，也才終於察覺兩年前還是壹階巫師的伯尼，此刻胸口的徽章卻已經換成代表二階巫師的徽章。
　　他有些感慨。
　　“還有別的事嗎，科林？”伯尼看著科林，目光也有些復雜，心中莫名為他感到惋惜。
　　“沒有了。”科林搖頭，有些想祝賀伯尼進階二階巫師，但又擔心後面自己顯露真實實力，會像是在嘲諷。
　　若是現在直接對伯尼說自己已經是二階了，妳不用替我惋惜，好像也有點奇怪。
　　所以科林最終還是選擇跳過了這個話題。
　　“那就我就先走了，嗯……恭喜妳結束駐守任務。”伯尼祝賀道，頓了頓，又意味深長道：“其實有的時候，暫且彎腰，是為了更好的挺胸擡頭……”
　　科林壹怔，點頭道：“謝謝閣下的建議，我會的。”
　　他沒想到能從並不熟悉的伯尼口中聽到這樣的勸告。
　　看來……也並非是每個巫師都那麽壞。
　　科林笑笑，註視著伯尼遠去。
　　來到總務大樓，在壹樓張貼出的名單中，科林果然發現了阿特博爾德與莉莉安的名字。
　　這讓他有些煩惱。
　　戰爭的最前線無疑是危險的，雖然導師身上的傷已經好的七七八八，莉莉安學姐也已經是二階巫師，但科林還是有些擔憂。
　　‘也不知道成為議員之後能否將導師他們調回來。’科林默默想到。
　　這樣的考慮倒也並非完全的以權謀私。
　　如今成為了議員，未來肯定需要處理許多零七八碎的事情，他需要壹些幫手。
　　‘接下來去哪呢？’
　　從錫聖學派走出，看著面前車水馬龍的街道，科林壹時竟有些茫然。
　　兩年多前搬離諾伊斯塔特之後，他在這裏便沒有了固定的家。
　　平常假日過來也大多是住在導師或者莉莉安的家裏。
　　可現在莉莉安和導師都去了前線……
　　思索片刻後，科林忽然想到了壹個去處。
　　攔下壹輛公共馬車。
　　不多時，科林在壹處偏僻的街道下了馬車。
　　眼前是壹個冷清且略顯破敗的城堡。
　　黑色的鐵柵欄門後，是壹個幹涸的圓形噴泉上方略顯殘破的書籍雕像表明著此處的名字——真知會城堡。
　　掏出真知會徽章，科林準備前去熟悉的實驗室研究三階的錫聖冥想法。
　　卻沒曾想剛剛推開門，便看見通往地下壹層的樓梯走上來了壹個熟悉的身影。
　　“雪萊，妳也回諾伊斯塔特城了？”科林停住腳步驚訝道。
　　“妳已經接受完至高議會的召見了？”雪萊也有些驚訝，反問道。
　　“是的。”科林點頭。
　　“至高議會沒有把妳怎麽樣吧？”雪萊上下打量科林壹番，有些關切道。
　　“沒有。”科林搖頭，又笑著道：“諾伊斯城主推舉我為議員，我也通過了。”
　　“妳的意思是，妳現在已經成為了至高議會的議員？”雪萊明顯楞了壹下。
　　“如果過幾天的授徽儀式不出現什麽意外的話，是的。”
　　雪萊張了張嘴，眼裏還是有著震驚，議員不是至少三階巫師才能擔任嗎？
　　“妳呢，妳為什麽突然回到諾伊斯塔特？”科林又問道。
　　壹提到返回的原因，雪萊臉上的驚訝便頓時被深深的憂愁所取代，頓了頓說道：
　　“因為那些被汙染的農田，我回來查壹些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