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五章 柳暗花明又壹村

　　聽到科林的話語，康芒斯微微壹怔，停頓了片刻才緩緩說道：
　　“閣下有所不知，當年魔潮戰場的範圍極大。
　　嚴格來說，我們現在所站立的地方，包括整個因托城，乃至城外的部分農田，在當年都是屬於戰場的範圍。”
　　“那就帶我去當年的湧出魔潮的地底洞窟。”
　　科林倒也沒有太失望。
　　畢竟三百多年的時間過去了，戰場就算存在，留下的痕跡又能有多少呢。他只不過是在做最後的調查嘗試。
　　地下洞窟，是最後壹站。
　　如果康芒斯所說是真的，亞力克也沒有在他的自傳中亂寫，那麽在怪物身上獲得的巨山呼吸法——它的來源也很有可能是在地下洞窟。
　　“可是大人，現在還沒有天黑，而且家族中並未準備有消魔藥水……”康芒斯為難的說道。
　　他的話語觸動了科林塵封的記憶，他霍然想起——以前似乎也聽過地下洞窟和消魔藥水。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那是在當初剛剛加入錫聖學派，開始著手改換冥想法的時候。
　　那時候為了改換冥想法，在莉莉安的介紹下，他從壹位商人手中獲得了壹批用於消除魔力的藥水，似乎名字就叫做消魔藥水。
　　而消魔藥水，當初也有提到說，是專門供前往地底洞窟的巫師使用的特殊魔法藥水。
　　目的是為了抵禦地下洞窟會帶來的某種特有的魔能汙染。
　　可是……為何還需要等到天黑？
　　“為何白天不可以前往地底洞窟？”科林開口問道。
　　“因為地窟病，大人。”康芒斯回答，“白天的地底洞窟就如地上的黑夜，不僅危機四伏，而且也會更容易患上地窟病。”
　　“即使是大騎士，如果沒有消魔藥水便在白天貿然深入地底洞窟，不出壹小時，便會患上初步的地窟病，皮膚潰爛，血氣消散，至少要休養兩個月才能恢復。
　　而超過兩個小時，基本上就可以宣告死亡。”
　　“嗯。”科林點頭，這所謂地窟病，顯然就是那特別的地窟汙染。
　　“消魔藥水我會準備，等天黑便出發。”他頓了頓又簡短道。
　　也不知康芒斯是否是誤會了什麽。
　　科林敏銳的註意到前者的臉色微不可查的壹僵，但很快又換做笑容點了點頭。
　　“好的……”
　　康芒斯轉頭環視壹圈，最終將視線放到奧尼恩斯身上，說道：“奧尼恩斯，今夜就由妳陪同大人前去地底洞窟，知道了嗎？”
　　奧尼恩斯沈默的點了點頭。
　　康芒斯滿意的收回目光，轉頭對著科林解釋：
　　“大人，奧尼恩斯從小便在地窟附近長大，論對那裏的熟悉程度，我們都不如他。”
　　“嗯。”科林點頭，心中略有些猜想。
　　康芒斯也許是誤會了他的要求。
　　但他其實只是順便找壹個向導，只要能帶他到地下洞窟附近，並且介紹壹番洞窟的基本情況即可。
　　到時候就算要下去，也不會讓向導跟著……但看康芒斯和奧尼恩斯這幅樣子，恐怕是以為自己在找探路的炮灰。
　　不過科林沒有打算解釋，這種事情只會越描越黑。
　　‘到時候等奧尼恩斯帶完路，給他壹些魔石作為報酬吧。’
　　科林在心裏默默想到，他不喜歡欠別人。
　　哪怕只是為了自己心裏舒服，他也多少會給壹些報酬。
　　當然，這壹次只是帶路，倒是用不著再給出像長矛那樣的報酬。
　　“傍晚時分，我過來找妳們。”
　　科林最後簡短說了句，便離開了伍德家族，他要去準備消魔藥水以防萬壹。
　　走在因托城街道上，沿路逛了壹會，不多時，科林便看到壹個熟悉的商會標識。
　　那是壹點迸濺的火星，也是雪萊所在查賽商會的標誌。
　　“歡迎來到查賽商會，請問有什麽需要幫助您的嗎？”店長熱情的迎了上來。
　　科林掃視壹圈門店內部，裏面的裝潢低調而精致，壹側的墻壁和面前的櫃臺中，擺放著查賽商會大部分產品的模型。
　　這還是他第壹次來到查賽商會的門店，看著櫃臺中模樣古怪不知用途的產品，心裏倒是升起幾分好奇。
　　但科林頓了頓，還是按捺住了好奇，恪守與雪萊之間的默契，沒有再多看，只是從身上取出壹枚徽章。
　　徽章金色，模樣正是和查賽商會標誌相同的迸濺的火星。
　　這是雪萊贈送給他的徽章。
　　店長看到這枚徽章，微微壹怔，接著語氣更恭敬道：“查賽商會尊貴的客人，請問我能幫您什麽嗎？”
　　“這裏有消魔藥水嗎？”科林問道。
　　“有的，請問閣下需要多少？”店主點頭。
　　由於因托城外有著大量的地下洞窟入口，所以時常有冒險者前來此處探索。
　　消魔藥水自然是在這裏做生意的商會必備之物。
　　“壹般前往地下洞窟壹夜，對於普通人來說，至少需要兩瓶消魔藥水。但隨著服用者實力的提升，消耗也會減少。”店主回答道。
　　“嗯。”沈吟片刻，科林說道：“先給我來兩瓶吧。”
　　今晚他不打算親自下地窟，買消魔藥水，只是以備不時之需，兩瓶足夠了。
　　“好的，壹共三百魔石。”店主說道，而後又補充，“您是我們查賽商會的貴客，這是給您的成本價。”
　　“嗯。”科林爽快的給了魔石。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當初通過莉莉安學姐介紹的商人購買的消魔藥水，價格可是兩百魔石壹瓶。
　　不過這樣的價格仍舊可以稱得上不菲，也難怪伍德家族並沒有儲備。
　　科林感慨壹句，走出店外。
　　外面此刻才剛到中午，科林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在壹處小巷悄然隱沒身形，又重新回到伍德家族。
　　雖然伍德家族到現在為止還沒有什麽異常的地方，但他可沒有天真到完全相信康芒斯。
　　巨山呼吸法，關乎著騎士道路的未來，只要有壹絲可能性，科林都不願意放過。
　　他要趁現在自己去仔細探查壹遍整個伍德家族！
　　科林在擺放著巨山呼吸法的密室站定，冰霜之影沈默著四散而開。
　　當然他也沒有閑著，正在用精神力掃描著整間密室。
　　不多時，壹頭冰霜之影傳來報告了異樣。
　　科林快步朝密室東南的角落走去。
　　探索壹番後，他在這處角落的墻面找出了壹處暗格。
　　打開暗格，檢查著內部的東西，科林臉上隱隱有著期待。
　　但片刻後，期待消散，科林壹臉失望。
　　裏面只是壹些貴重的寶物，魔石之類。
　　‘……這是？’
　　但很快，科林又在暗格的最下層，發現了幾個熟悉的東西——
　　透明的玻璃長瓶裏盛著獨特的晶瑩液體……這是，消魔藥水？
　　科林翻手從自己的儲物指環中取出消魔藥水。
　　仔細比對壹番，科林確定了面前的這幾管魔藥的確就是消魔藥水！
　　可是這又有什麽用呢？
　　科林皺眉思索了片刻，想不出什麽異常。
　　頂多只是今天康芒斯欺騙了他沒有消魔藥水而已。
　　但面前的暗格，應該是伍德家族以防萬壹，給家族留下的最後的底蘊。
　　康芒斯不願意隨意拿出來用也很正常……人之常情。
　　輕輕吐出壹口濁氣，科林失望的將暗格復原，隨後指揮著冰霜之影，以目前的密室為中心，朝著四周探查而去。
　　就這樣，壹直到傍晚，科林將整個伍德家族翻了個底朝天。
　　然而唯壹的收獲，卻也只是得知了些亂七八糟的八卦。
　　當夕陽最後壹抹余暉收斂，科林準時來到伍德家族門口。
　　奧尼恩斯已經在此等候許久，他的旁邊還站著康芒斯。
　　“閣下來了。”康芒斯見他出現，壹臉熱情的迎了過來。
　　科林輕輕點頭，看著旁邊的奧尼恩斯問道：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小山般高大的奧尼恩斯，卻是略顯拘謹的點了點頭。
　　沒有再耽擱，科林帶著奧尼恩斯便朝城南飛去。
　　門口處的康芒斯望著二人遠去，收回目光，沈默地走回家族。
　　只是康芒斯沒有察覺到的是，他那在月光照耀印在地面的影子，似乎微不可查的晃動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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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往前飛壹點就到了，科林大人。”
　　天空中，奧尼恩斯已經取下了頭盔，正在望著地面仔細分辨。
　　下方是壹望無際的金黃麥田，在銀白月光照耀下，如沈默的陸地海洋，肉眼可見都是相似的模樣。
　　但對於奧尼恩斯來說，這處麥海，每壹片都不壹樣。
　　他熟悉這裏。
　　在沒被伍德家族接回去之前，他生活在壹處農戶家。
　　每年幾乎有壹大半的時間都是在這裏度過，隨著養父母壹同勞作，看守麥田。
　　偶爾有難得的空閑，還會去到大人們絕不允許靠近的地窟入口附近探險。
　　“到了，大人。”心中的思緒雖多，但奧尼恩斯並沒有忘記自己指路的職責。
　　科林望向前方。
　　視野陡然從彩色的麥海忽然變為黑灰，眼前出現了壹片極為特別的地帶，他從未在其它地方有見過這樣地形。
　　就像是……荒廢的露天煤礦。
　　只是這片“煤礦”所占的面積堪稱龐大，即使位於百米的高空，科林甚至也無法壹窺其全貌。
　　而且也有著復雜地形變化，山丘峭壁，盆地深淵，都能看到。
　　無數或大或小的黑色洞口遍布整個黑灰區域，它們的形狀並不規整，或橢圓，或菱形，但看起來都格外的深邃。
　　在整片地窟區域前，聚集著壹小片建築。
　　這裏是依托地窟發展起來的小鎮，主要是為前來洞窟冒險的巫師提供各種服務。
　　當然，同時也充當著地窟魔潮來襲時預警的第壹個哨塔。
　　如果是更早之前，他們這些來到魯恩王國的駐紮巫師，說不定還會被分配到這裏。
　　但現在這裏已經只剩下商人和外來探險的巫師。
　　“大人，整個地窟區域的入口數量雖極多，但它們當中大約八九成，最終在以普通騎士步行速度，行進三小時到八小時之後，都會分別匯向五個不同的節點。”奧尼恩斯繼續介紹道：
　　“距離壹號節點最近的洞窟入口，就在您面前的那座三角形的山峰上。”
　　科林微微挑眉，“康芒斯說的沒錯，妳對地窟的確很了解。”
　　奧尼恩斯微不可查的頓了頓：“或許是因為童年總是向往來這裏冒險。所以成為大騎士之後，我收集了許多關於地窟的情報。”
　　科林輕輕點頭，不得不說，奧尼恩斯對地窟的了解，的確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康芒斯意外的還推薦了壹個相當不錯的向導。
　　“那就從壹號節點的洞窟開始探查。”科林說道。
　　調查進行到這壹步，其實希望已經變得十分渺茫。
　　面前的洞窟入口數量何止上千，它們雖然會經過幾個固定的節點，但更多的地方還是並不重合。
　　若是真的要調查地窟的話。
　　他起碼得花上以年，甚至數十年計算的時間，才能真正將整個地窟通道探查壹遍，而且還只是淺層。
　　在地窟中，越往下走，地窟中獨有的汙染氣息也會愈發濃厚。
　　在那個時候，消魔藥水之類根本沒有用。事實上，這也是阻礙巫師探索整個地窟的根本原因。
　　那些來地窟的冒險者，也大多是在淺層通道活動，希望能發現壹些前人留下的遺跡，或者壹些只有地窟產出的珍稀寶物，亦或者斬殺壹些獨特地下生物換取魔石。
　　不過，來都來了……科林在地窟區域邊緣降落。
　　“需要我和大人您壹同前去嗎？”奧尼恩斯平靜問道。
　　他接受了伍德家族的安排，也知道家族承擔不起壹名正式巫師的怒火，所以為了家族，他心甘情願當做炮灰。
　　——哪怕奧尼恩斯其實並不是很喜歡伍德家族，但那卻也是他唯壹的家了。
　　“不用，妳就在這裏，等我出來之後再給我指離下壹處節點最近的地窟入口即可。”
　　科林的話語輕飄飄傳來，奧尼恩斯怔了壹怔，緩緩擡起頭。
　　但面前科林的身影卻早已經消失不見。
　　莫名的，奧尼恩斯忽然又想到科林當初慷慨贈與他的長矛……不由得心緒復雜。
　　科林作為壹名正式巫師，當初想要家族的呼吸法，完全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但最終卻還是贈與給自己壹柄昂貴的長矛。
　　而且，現在探索地窟，他也明明可以帶上自己作為炮灰——康芒斯長老，他們估計也以為是這樣，才會毫不猶豫的派我過來……
　　堅硬的面甲下面，奧尼恩斯的表情有些動搖……
　　他不知道科林前來地窟是打算尋找什麽。
　　但若是與巨山呼吸法有關……
　　“奧尼恩斯，帶我去下壹個地窟入口。”
　　正當奧尼恩斯心中搖擺不定時，科林的聲音卻忽然傳來。
　　他擡起頭，卻驚訝的發現科林竟然已經返回。
　　“好的……”不敢多問，奧尼恩斯點頭，指著不遠處的壹個菱形的洞穴說道：“那裏便是距離二號節點最近的地窟入口。”
　　“嗯。”科林點頭，再次飛身而去。
　　在進入地窟片刻後，他放出了冰霜之影，隨後再次返回。
　　像探索地窟這種事情，顯然還是交給冰霜之影最為方便。
　　就這樣，不到壹個小時，科林便將剩下的五頭冰霜之影分別投入地窟。
　　“走吧。”科林招呼著奧尼恩斯往回走。
　　他計劃在地窟附近住上壹段時間，在此期間，便任由冰霜之影前往地窟中探索，希望能瞎貓碰上死耗子，發現壹些可疑之處。
　　畢竟來這裏地窟探險的巫師大多都是學徒或者壹階巫師，相比之下，二階高級的冰霜之影顯然能探索的更加深入，或許便能在那些還未有人踏足的地方發現壹些東西。
　　而且據他測試，冰霜之影受到汙染的影響程度遠比巫師小——這或許是因為冰霜之影並沒有獨立靈魂存在的原因。
　　這也就意味著冰霜之影能夠探索得更深入。
　　當然，只是小壹些，時間久了，仍舊會被汙染崩解。
　　但是沒有關系，現在的冰霜之影威力得到提升的同時，施術素材的要求反而卻降低了。
　　就算是冰霜之影有所折損，但科林也只需要付出壹些時間和魔力，便能很快獲得新的冰霜之影。
　　“對了，這個給妳。”
　　似乎是想到什麽，科林忽然掏出壹百魔石，遞給奧尼恩斯。
　　“今晚的報酬。”
　　奧尼恩斯腳步停頓了下來，側身望著科林，冷硬的面甲擋住了他的表情。
　　“拿著吧，妳對地窟的了解幫我節省了許多時間，這是妳應得的。”
　　科林笑了笑，平淡道。
　　奧尼恩斯沈默著接過魔石，小心的收起。
　　隨科林走了片刻後，他終於做出了決定，忽然開口道：
　　“科林閣下，有關巨山呼吸法，其實我有壹個從未告訴過別人的發現。”
　　“哦？”科林腳步稍頓，挑起眉頭，望著奧尼恩斯。
　　他本以為奧尼恩斯想說的只是壹些修煉上的經驗，但奧尼恩斯的下壹句話，卻讓他微微壹楞。
　　“我發現地窟中有些植物，對巨山呼吸法大騎士階段的修煉很有幫助。
　　它們不僅能加快修煉速度，而且還能在不影響肉體力量增長的同時減緩巨大化進程……就像是為身體加上了壹層限制，和之前相比，肌肉、骨骼密度增長的幅度會變得更加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