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九章 五天之內

　　“城內的情況，我已知曉。”
　　空蕩的大廳中，諾伊斯斜坐在黑色華貴城主座椅上，漫不經心地對著面前的法波勒擺了擺手。
　　法波勒恭敬站立，微微擡頭瞥了他壹眼，猶豫了下，又低著頭繼續強調道：
　　“諾伊斯大人，近期因為研究巫術而導致的巫師失控事件，數量比以往翻了數倍，造成的損失不容小覷……”
　　“我會將妳的建議傳達給他們。”諾伊斯淡淡道，打斷了法波勒的話語。
　　‘當然，也僅僅只是傳達……’諾伊斯微擡眉眼，望著面前認真諫言的法波勒，心裏卻提不起勁。
　　若是換做以往，他恐怕還會親自去城內實際調研壹番。
　　若是確定法波勒所言屬實並且有用，之後或許還會主動幫忙。
　　然而現在……諾伊斯只是看著法波勒繼續淡淡說道：
　　“如果沒有別的事，就先退下吧。”
　　區區幾個失控的巫師而已。
　　“好的，諾伊斯大人。”
　　法波勒再次擡頭看了諾伊斯壹眼，沈默了片刻點頭回應道，便轉身離開了。
　　身後的諾伊斯靜靜的望著他離去的背影，眼中古井無波。
　　……
　　亞南歷五月十二日，清晨。
　　距離買下寒荊之花已經過去五天。
　　科林找來來到書房，閱讀著今日的至高議會公告與城中的報紙。
　　“巫師研究管理條例……至高議會頒布的新法令？”剛拿起公告，科林便挑了挑眉。
　　要知道自從前線戰場的戰爭陷入停滯之後，至高議會的公告便主要是壹些小事，有時甚至不會發行。
　　沒像到今日竟然出了這樣壹個重磅的公告……雖然還未仔細看內容，但無論是什麽法令，只要是法令，那麽對於整個社會無疑是重要的。
　　科林再掃了壹眼桌面上其余的報紙，果不其然，上面的頭條有壹半都是與這次至高議會頒布的新法令有關。
　　從標題看來，這壹次至高議會看起來似乎是想要將所有的巫師研究納入管控。
　　‘這可不是壹件容易的事情。’科林首先便想到。
　　要知道巫師世界，在個人隱私方面可比前世要敏感得多，很多地方譬如拍賣行，傳送總署之類的地方，都還沒有實現實名制。
　　現在想要將更加隱私的巫師研究納入管理，其中的難度可見壹斑。
　　不過巫師世界可沒有什麽人權，像這樣通過暴力維持的社會結構，在某種意義上，也算得上格外的穩固。
　　若是至高議會想要推行什麽東西，只要肯下決心，也沒有什麽做不到的。
　　科林搖了搖頭，拿起公告，開始仔細的閱讀起來。
　　“即日起，諾伊斯塔特城中的巫師進行知識研究時應當主動報備……”
　　片刻後，閱讀完至高議會的公告，又看了幾份相關的報紙，他的心裏有了壹番了解。
　　至高議會此次雖然頒布的是研究管理條例，但實際上整個條例並不嚴格，只是要求報備基本的信息。
　　與此同時，對於報備的知識研究，如果巫師願意的話，在通過壹些審查判斷並簽訂使用契約之後，可以申請壹些魔石或者知識上的補助。
　　此外，此次管理條例，主要針對三階以下巫師，三階以上的並未做要求。
　　而且對於學派巫師來說，並不是需要像至高議會報備，而是向學派報備，納入學派管理。
　　……或許學派會統壹向至高議會報備？科林推測，但公告上並沒有說明。
　　至於流浪巫師，則是需要向執法隊報備。
　　倘若流浪巫師拒不執行，又被發現的，輕則處以罰金，重則驅逐出諾伊斯塔特城，更甚至可能面臨監禁。
　　至於學派巫師的處罰，則是由各學派自行設立。
　　最後還有壹條，也是最重要的壹條——對於研究地點的確定化。
　　此後巫師若是想要開展知識研究，必須在專門的研究地點。
　　在其它地方開展的研究壹律視為非法。
　　雖然是專門的地點，但這個地點也可以是自己原本的家中，或者別的實驗地，不過需要提前向學派或執法隊申請。
　　若是前面要求的報備研究的基本信息——基本就只是能級，壹階二階之類，還有自估危險性，它們只是壹些無關緊要的規定。
　　那麽這條對於研究地點的確定，才是真正能保證議會將巫術研究納入壹定管理，又不至於引起太多巫師反感的核心。
　　放下報紙，科林深深皺起眉頭。
　　這條新法令的頒布，多少為他的研究帶來了不便。
　　……也不知道至高議會是得到了什麽信息，才會做出如此決定。
　　科林微微嘆息。
　　主要與其它巫師不同，很多時候，即使是沒有進行巫術研究，他也需要前往真知會實驗室進行巫術練習。
　　普通的巫師遠不需要這樣大量的巫術練習，若是被人知曉，很容易被發現異常，更不用說現在的他還進階了二階。
　　至少在學派當中還是二階，此前諾伊斯雖然識破了他的偽裝，但看起來似乎是並沒有興趣告知別人。
　　科林也就當做什麽也沒有發生，反正現目前公布二階的身份對於他來說，無疑是弊大於利。
　　那些純血家族現在安排的絆子之所以能被他壹次次輕松解決，都是因為這樣的信息差。
　　這不俗話說得好，穩健，才是王道！
　　想到這裏，科林莫名又有些懷念前幾日待過的那片偏僻的山林。
　　人煙稀少，但主要是因為密林危險，實際離城市的距離並不遠，汙濁囈語也不多。
　　魔能雖沒有諾伊斯塔特城充沛，但也還可以支持二階的修煉，在他強大的天賦作用下，彼此之間的差距頂多壹兩成，還可以用魔石彌補。
　　而且現在法令頒布了，還額外多了壹個好處——不用報備研究。
　　‘也許……的確是應該像此前壹樣，去城外找個地方閉關。’
　　科林默默想到，起身準備前往真知會。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人生就像是圍城，有的人想進來，有的人想出去……嗯，好像原話也不是說的人生。
　　但人的壹生，總有些境遇會讓人如此所想，至少現在的科林便是如此。
　　戰爭暫且陷入僵持，大陸迎來了短暫的和平，但眼前這座巫師之城，卻似乎又漸漸泛起波瀾。
　　至於現在就去學派報備……不急，科林還打算再權衡權衡。
　　而且他現在也很疑惑，執法隊到底會通過什麽樣的方式來監管那些不願報備的巫師。
　　畢竟把門壹關，躲在地下室中研究知識，誰又能知道呢？
　　攔下壹輛棕色的公共馬車。
　　半刻鐘後。
　　“籲——！”隨著車夫的命令。
　　前面拉車的黑馬腳步漸漸停了下來，打了個響鼻，科林緩步下車。
　　然而當他看清面前的場景時卻怔了壹怔。
　　原本蕭條，幾乎可以稱得上門可羅雀的真知會城堡，此時門口石板路，那破損的噴泉旁，卻圍滿了巫師。
　　當然，從他們身上執法隊的標誌很容易便能知曉，他們並非是真知會的巫師。
　　仔細算算，加入真知會也已經快半年了，但科林還從未在此處見到過如此多的巫師。
　　甚至可以說，他在真知會這半年，也就認識了雪萊這壹個成員，其余的成員都只是很偶爾從實驗室出來的時候碰巧遇到過。
　　但卻都默契的保持了距離，沒有過多的交談。
　　說到這裏，科林擡頭望了眼不遠處的城堡。
　　‘如今都快要六月，雪萊卻還是沒有回到諾伊斯塔特城，也不知是因為什麽原因。’
　　他的心裏莫名有些不爽，但很快又將其驅散，佩戴好學派徽章與金羽銘牌，繼續朝前走去。
　　雖然當初離開的時候，雪萊說過在寒夜結束之後，便會返回諾伊斯塔特城，但這終究算不上什麽正兒八經的承諾……
　　“閣下是真知會的成員？”壹名執法隊巫師見他走近，開口問道。
　　“是的。”科林平靜點頭，又好奇問道：“執法隊來到這裏……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看到科林胸前錫聖學派的徽章，與腰間的金羽銘牌，那名執法隊成員臉上的強硬稍微緩和了些，繼續說道：
　　“閣下看了今日的至高議會的公告了嗎？”
　　“我知道，巫師研究管理條例。”
　　“我們正是為此而來。”執法隊巫師點了點頭，壹板正經的繼續說道：
　　“根據管理條例，真知會作為專門研究知識的組織，是需要重點關註的存在之壹。”
　　科林面色微微壹楞，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可沒有看到今日的公告上有說過這個內容。
　　面對著科林疑惑的神色，執法隊巫師雖然還是面不改色，但科林已經敏銳的從他的眼中察覺到壹絲異常。
　　心中的思緒飛速轉動，科林明悟。
　　看來……這所謂的重點關註，恐怕是別有內情。
　　說是根據管理條例，但眼下看起來，卻更像是有人在借此法令對著真知會發難。
　　執法隊巫師故意咳嗽了壹聲，繼續對著他說道：
　　“閣下是來這裏研究巫術的嗎？如果是的話，可能需要妳向我們執法隊進行報備……嗯，由於此地的特殊性，報備可能會更加嚴格壹些，可能需要問壹些額外的問題。”
　　“不過閣下放心，額外的問題也都很簡單，並沒有什麽太敏感的。”執法隊巫師又補充。
　　說到這裏，執法隊巫師看著科林身上的金羽銘牌，想了想又暗示道：“當然，閣下的研究地點若並不是在此處真知會城堡當中，那麽按照規定，也可以向所屬學派進行報備。”
　　科林緩緩點頭，他明白執法隊巫師的意思。
　　若是向學派報備，那麽很多東西便有著商量的余地，並不會如在真知會報備這般嚴苛。
　　執法巫師就是在暗示他如果不太願意透露太多信息的話，便換個地方進行研究。
　　但科林沈吟片刻，還是開口說道：“我的研究的確是在這裏進行。”
　　比起真知會可能會額外多問的幾個無關緊要的問題，他更擔心在學派報備會被那些純血家族借此發難。
　　執法隊巫師楞了壹下，接著沒有再多說什麽，拿出壹個特殊的巫具，公事公辦的問道：
　　“那麽請閣下提供有效的身份憑證，現在開始登記。”
　　“好的。”科林將學派徽章遞了過去。
　　“首先是研究能級？”接過徽章後，執法隊巫師將其放到手中巫具的凹槽中開始詢問。
　　“二階下位。”科林平靜道。
　　如果只按召喚出的元素強度來說的話，的確是的。
　　執法隊巫師擡頭瞥了眼在他眼中只是壹階巫師的科林，心裏有些驚訝。
　　但看著科林腰間的金羽銘牌，這縷驚訝也只存在了片刻便消散。
　　“危險程度？從十分危險、重度危險、普通、輕度、到無危險。”他繼續問道。
　　“輕度危險。”
　　“研究地點就是真知會城堡是嗎？”
　　“是的。”
　　執法隊巫師點點頭，看著他繼續說道：
　　“接下來便是在真知會城堡進行研究，所需要詢問的額外問題。”
　　“請描述研究大體方向。”
　　“元素方面。”
　　執法隊巫師手中的動作頓了壹下，卻也沒說什麽。
　　法令才剛剛下達，現在所問的又是額外的、法令規定之外的問題，所以對於答案的要求自然也並沒有詳細的要求。
　　事實上，他們來到這裏，也並非是因為什麽法令規定。
　　執法隊巫師繼續開口問著，主要都是壹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也不考究其真實性，但的確有些煩人。
　　大約五分鐘後，問話終於到了尾聲，執法隊巫師最後問道：
　　“閣下預計完成研究所需要的時間還有多久呢？”
　　科林想了想，平靜開口說道，“五天之內。”
　　是的，現在雖距離買下寒荊之花只是過去短短五天，但組合巫術的研究卻有了突破性的進展！
　　冰霜天賦的提升如他所想，的確帶來了關鍵的契機，讓他在組合巫術研究上順利的突破了此前壹直困擾的難關。
　　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五天之內，至少能取得階段性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