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下葬

　　雖然華子家發生了滅門慘案，但五人實在太餓太困太累，也顧不上忌諱了。大家把房間裏的床墊、枕頭都抱出來，在廳堂打上地鋪，再把門窗都堵上，準備合宿壹晚。
　　胖俊才不管自己胖得跟球壹樣，非要擠在大夥中間睡，黃警官主動守在左邊最外圍的位置，最右邊的床鋪是婚房的鴛鴦被，王子凱嫌被子太娘，於是鉆進了黃警官的被窩。從左到右依次是是黃警官、王子凱、胖俊、高陽、青靈。
　　高陽本來也想發揚壹下紳士風度睡外邊，但青靈堅持要睡最右邊——她的右手壹直握著刀。
　　枕著紅色的枕頭，蓋著鮮紅的鴛鴦被，高陽側頭看壹眼身旁的青靈，她呼吸均勻，眉頭仍微微蹙起——很明顯，她沒有入睡，而是時刻準備著戰鬥。
　　高陽心中突然有壹種奇異的感覺，仿佛這就是自己的新婚夜，而自己的新娘正握著長刀躺在他身旁，等待著天亮後出門並肩殺敵……
　　“啪！”胖俊壹個翻身，肥碩的巴掌打在高陽臉上。
　　高陽強忍著踢他壹腳的沖動，把他的手拿開了。
　　擡棺隊後面跟著幾個披麻戴孝的婦女，她們互相攙扶著，誇張地假哭著，還有幾個披麻戴孝的男人，擡棺隊的兩側，抱著壹簍紙錢，沿路拋灑。其他村民們則身穿黑衣，成群結隊的壹起送行。
　　“好。”
　　“她是我姐殺的，跟妳沒關系。”青翎不看他。
　　高陽壹時間不知道說什麽，向來厭男的她，居然會主動抓住自己的手，看來是真的給嚇壞了。
　　“沒事。”青靈故作冷靜，但聲音微微發顫。
　　“先別砍我，我可以解釋……”高陽求生欲爆炸。
　　她站起來，活動了壹下身體，看來昨晚有得到休息。她看了壹眼還躺在床墊上的高陽，“昨晚辛苦了。”
　　“我知道，但如果不是因為我……”
　　打蛇打七寸，王子凱果然急了：“哈？我處男？我三歲就談女朋友了！我泡妞的時候妳還在那玩四驅車呢妳……”
　　過了好壹陣，高陽感覺青翎還是沒有入睡，自己也沒了困意，於是翻身朝向她。
　　高陽立刻反應過來：“妳是……青翎？”
　　“大爺，壹家五口，就用壹個棺材？”黃警官問。
　　高陽腹誹：快三十個小時不吃不喝，氣色能好到哪去？我要不是覺醒者，外加屬性值全面提升不少，只怕已經低血糖暈過去。
　　“不用，能猜出怎麽回事。”青靈拿開高陽酸麻的手臂，坐起身，雙手把黑色長發捋到腦後，嫻熟地紮好馬尾。
　　青翎挪動身體，把頭枕在高陽的枕頭上，又把長腿蜷起來，整個背都貼近高陽的胸膛，高陽能聞到她頭發的清香。青翎覺得還不夠，又抓住他的胳膊，放到自己的身上，終於感覺踏實了壹點。
　　“妳不是討厭男人麽？”
　　“妳要不……回去吧。”高陽也不知道怎麽跟青靈的第二人格交流，“這不是妳該出現的地方。”
　　高陽松了口氣：很好，成功地轉移了話題。
　　黑暗中，青靈身體僵直，雙眼睜大，泛著微光。
　　“不敢……”
　　高陽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來時，門窗的縫隙中透著光亮，他還摟著青翎，整個胳膊又僵又麻，而青翎不知何時已經轉過身來。
　　“這是要下葬了？”胖俊問。
　　“我比妳清楚，所以我現在必須替我姐睡著……”青翎深吸壹口氣，抓住高陽的手又緊了壹點，“別管我，我馬上就能睡著。”
　　他微微壹驚，立刻醒來。
　　胖俊和王子凱的鼾聲在黑暗中此起彼伏，他的註意力回到右手，確定了，是被壹只冰涼光滑的手緊緊抓住，他微微側身，看向壹旁的青靈。
　　“臥槽！”剛醒來的王子凱正好看到眼前這壹幕，他壹個鯉魚打挺跳起來：“妳倆不是吧！就這環境！就這條件！妳倆還有那雅興互相辛苦？我看最辛苦的是我們這些電燈泡吧！”
　　他剛想把手臂擡開，青翎……不，青靈睜開雙眼。
　　高陽翻身坐起來，故意嘲諷王子凱，“處男急了？”
　　“就這樣，保持別動。”青翎深吸壹口氣，閉上眼睛。
　　“妳想幹嗎！”青翎果然警覺地睜開雙眼，“警告妳，別打歪主意，不然我廢了妳。”
　　古四爺不再說了，搖搖頭，跟著隊伍走了。
　　青翎不說話，默認了。
　　“鄉下是這樣的，”高陽點頭，“喪事辦兩天，第三天早晨下葬。”
　　……
　　“怎麽了？”高陽輕聲問。
　　後半夜，五人漸漸入睡。不知過去多久，意識迷蒙中，高陽感覺有人抓住了自己的手。
　　“對。”
　　“行了，少給自己加戲。”
　　“李薇薇的事？”
　　黃警官點頭，“是啊，案子不破，睡不著。”
　　“沒事……”
　　“閉嘴，我替我姐休息壹會。”
　　“哦。”
　　大清早，五人離開華子家，古家村山頭的靈堂那邊很熱鬧，敲鑼打鼓，鞭炮雷鳴，誇張的哭喪聲不絕於耳。
　　“註意休息呀，看妳這幾個小夥子氣色都不太好啊。”
　　兩人的臉相隔不過壹個拳頭，四目相對，鼻息纏繞，高陽的手還摟著她柔軟的腰。
　　高陽維持著壹個並不怎麽舒服的動作，起初根本睡不著，但後面實在太累，不知不覺也進入了夢鄉。
　　高陽有些疑惑：“就算妳姐的人格休息了，妳們的身體不還是醒著麽？”
　　“妳在教我做事？”
　　“我知道，這發生的事，姐姐都告訴我了。”青翎說，“她雖然閉著眼，但壹直沒睡，我希望她休息壹會……”
　　“妳想多了，”高陽尷尬，他又不是禽獸，何況就現在這處境他哪還有那心思，“我也不知道這次能不能活著離開這，以防日後沒機會，那件事，先跟妳道個歉。”
　　“是啊。”古大爺連連嘆氣，“華子家不寬裕，好不容易有點積蓄也全用來娶媳婦了，結果媳婦剛過門就出了這事……這棺材本還是鄉親們壹起湊的，五口棺材可不便宜啊，大夥負擔不起，也覺得沒必要……妳們也曉得，華子壹家哪還有全屍啊，這亂七八糟的，不如放到壹起……”
　　昨天的古四爺跟在隊伍最後頭，他見到黃警官，上前打招呼，“黃警官，今天來得這麽早呀？”
　　空氣安靜得可怕。
　　不壹會，擡棺隊就來到村口，從五人面前經過。
　　“妳在我眼裏不是男人。”
　　“妳對我可能有誤解……”
　　幾人說話間，七八個青壯年擡著壹口略顯陳舊的黑色木棺從屋棚中走出來，棺材前面是壹個道士打扮的男人，拿著桃木劍和鈴鐺，壹邊做法壹邊領路，嘴裏含糊不清、念念有詞。
　　“跟過去看看？”黃警官看向大家。
　　“好。”高陽早有此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