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3章唯壹的弱點

　　1月5號淩晨，北穗。
　　飄著小雪的街頭清冷寂靜，行人寥寥，只有少數幾家二十四小時營業的店還開著，成為黑暗的森林中為數不多的幾抹溫暖的光亮。
　　黃拱門澄亮的玻璃窗內，坐著壹個少女，裹著不合身的寬大黑色羽絨服，帽子蓋住了頭發和額頭，脖子上裹著壹條溫暖厚實的羊毛圍巾，擋住下巴和嘴，整張臉只露出了鼻子和眼睛。
　　她微微側目，清澈的雙眸望著玻璃窗外的街道，似乎在發呆。
　　不壹會，壹個高大的年輕人端著壹盆食物走過來，他戴咖啡色冬帽和口罩，穿著壹件單薄的黑白條紋毛衣和牛仔褲，看上去壹點都不怕冷。
　　年輕人在少女對面坐下，摘下口罩，是王子凱。
　　高欣欣剛想笑，又忍不住先嘆了口氣。
　　“沒……沒有……”鴉鯊滿臉通紅，還是喘不過氣。
　　“救人……救人。”鴉鯊說。
　　高欣欣慢慢解開圍巾，小心地疊好，放在雙腿上。
　　“唔……唔……”黑影想發聲，但什麽話都說不出。
　　“是妳？”王子凱壹眼認出了眼前的可疑人物，他稍微松開了壹些手指上的力氣：“妳是叫鴉什麽來著？”
　　高欣欣沈默。
　　兩人不再說話，安靜等待。
　　“妳千萬不能出事。”
　　……
　　“是什麽？”高欣欣很好奇。
　　深夜，王子凱帶高欣欣出來透透氣，順便吃點東西，用她自己的話說，她悶在地下室都快長蘑菇了。
　　王子凱已經知道九嗣被重創的事，陳螢組的人只剩下三個，曼蛇、灰雄也犧牲了。
　　“行行行，妳說是就是。”
　　“別玩了，趕緊趁熱吃。”王子凱隨手打開壹個零食盒，咧嘴壹笑，露出壹口大白牙，“哎喲，這不是星星薯餅麽，快吃快吃，欣欣吃星星，哈哈哈……”
　　“我怕他會……”
　　任務完成，王子凱松了口氣。
　　“妳放屁！”高欣欣兇巴巴地瞪壹眼王子凱：“哪來的嫂子，青靈跟我哥只是戰友，他們之前是在演戲，我已經知道了！”
　　“鯊……”鴉鯊艱難地回答道。
　　他最擔心的，還是高陽。
　　“不壹樣好吧，我哥對初雪怎麽說呢，更像是親人，妳別瞎吃醋。”
　　王子凱沒有回答高欣欣的問題，催促道：“快吃吧，吃完我們就回去。”
　　“總之，妳別仗著自己有點本事就到處浪，壹定要小心。”高欣欣拉回話題。
　　在王子凱的無情鐵手中，他的脖骨脆弱得像壹根泡沫棒。
　　吃了幾口後，她忽然想到什麽，猛地擡起頭：“凱哥，妳也是，千萬不能出事，妳是我哥最重要的朋友，妳要出事，我怕他會撐不下去……”
　　“放心吧。”王子凱自信地拍了拍胸，“哥是神，神是不會死的，我唯壹的弱點就是……”
　　王子凱壹手摟住高欣欣，壹手捂住她的嘴巴，迅速壹閃身，躲進了墻角下的陰影處。
　　“妳可絕不能有事，聽見沒？”王子凱鄭重其事道：“要是妳有什麽三長兩短，高陽那小子真的沒法活了。”
　　王子凱幹脆松開鴉鯊的脖子，他量這小子也沒本事對他和高欣欣造成威脅，“說！妳在這狗狗祟祟地幹什麽？”
　　王子凱忽然伸手，壹把抓住高欣欣的手腕。
　　“啊？”高欣欣有點蒙。
　　這個人影右手提著壹袋食物，左手提著壹個家用醫療箱，正好背對著藏在陰影中的王子凱和高欣欣。
　　果然，不壹會，壹個人影從二樓跳下。
　　“這不明擺著麽？”高欣欣嫌棄地看他壹眼。
　　“不對！中間那句。”
　　1月2號下午，王子凱打傷鴉鯊，扛著高欣欣找到壹處廢棄地下室躲起來，白天休息，晚上偷摸著出去弄吃的。
　　鴉鯊緩上壹口氣，張了張嘴，壹時卻不知從何說起，發生了太多事，他腦子亂得很，語言組織能力又差，他又想起朱雀長老教過他的技巧，找出想表達的內容中的重點，直接說關鍵詞。
　　高欣欣冷冷翻了個白眼：“妳覺得自己很幽默？”
　　“前面那句。”
　　“就是……沒有弱點哈哈哈！”王子凱說著，拿起壹只炸雞塊，扔進了嘴裏。
　　高欣欣不急著吃東西，拿起套餐送的小玩具，壹只雙翅抱頭的黃色鴨子，壹副頭疼的要命的模樣，看起來既可憐又好笑，更多的還是可愛。
　　“把剛才的話再說壹遍。”王子凱冷著臉。
　　“吃。”
　　他迅速轉身，王子凱“刷”壹聲逼近過去，壹手掐住他的脖子。
　　高欣欣有點嫌棄，但還是後退兩步，加快腳步跳向王子凱的背。
　　接下來，王子凱將背著高欣欣飛檐走壁，在屋頂穿梭，避開攝像頭，回到藏身處。
　　“話是沒錯。”王子凱撓撓頭，“麒麟不在，但保不準還有其他人在北穗找我們，要是真打起來，我可能顧不上妳。”
　　王子凱壹邊喝可樂，壹邊從褲袋掏出只能接收短信的老式手機看了壹眼，還是沒新消息過來。
　　高欣欣壹怔，胸口壹陣柔軟，很快化為鼻尖的酸楚。
　　高欣欣措不及防，直接撞進了王子凱的懷中。
　　高欣欣動了動唇，沒發出聲音：怎麽了？
　　王子凱輕輕放下高欣欣，眼睛往頭上挪了下：上面有動靜。
　　“高陽說過。”王子凱不以為意，拿起壹杯冰可樂，吸上壹大口。
　　“不要。”高欣欣有點不開心：“不是已經脫離危險了麽，我不想睡地下室了。”
　　王子凱壹只腳踩在凳子上，雙手激動地抱著膝蓋，腦袋探過來：“可是，我感覺初雪對妳哥也很重要啊。”
　　淩晨1點，兩人吃飽喝足，心滿意足地走出黃拱門，走在雪白又昏暗的街頭。
　　高欣欣這才反應過來，她趕忙閉嘴，任由王子凱抱著自己，兩人鼻息纏繞。
　　本以為這樣的日子還得過很久，沒想到只過了兩天，九寒就給王子凱發來短信，告訴他們，已經確認麒麟不在北穗了，再過兩天九嗣會派人來接他們回離城。
　　高欣欣懶得吐槽他，輕聲問道：“妳老實告訴我，我哥那邊，是不是出事了。”
　　“呀……”
　　她看壹眼盆中的食物，微微壹楞：“妳怎麽知道我喜歡兒童套餐？”
　　王子凱壹臉嚴肅，目光炯亮：“妳剛說什麽？再說壹遍。”
　　很快，兩人拐進壹條小巷內，王子凱半彎腰，拍拍後背：“上車！”
　　高欣欣也認出鴉鯊，正是她之前幫助過的“流浪少年”，她已經知道他是麒麟工會的人，不敢靠近，眼神防備：“妳在跟蹤我們？”
　　他剛要走，忽然察覺到背後似乎有人註視自己。
　　上次，哥哥請她吃兒童套餐還是去年四月份的事，怎麽感覺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哥唯壹的弱點就是妳們兩兄妹啊。
　　“妳找死唔……”
　　“呀！”高欣欣壹驚：“妳幹什麽……”
　　——就算是神，也有保護不到妳們的時候。
　　“哈？”王子凱指著自己的鼻子，十分激動，“我，我吃個屁的醋啊！我看妳才吃醋吧，有事沒事就說妳嫂子的壞話。”
　　“妳是我哥最重要的朋友。”
　　王子凱嚴肅的神色壹秒收回，他嘴角抖動，強忍住喜悅的微笑，“真的？”
　　王子凱的笑容壹秒僵住，他用食指揉揉鼻頭：“我這人是沒什麽幽默細胞，畢竟帥氣的人不適合搞笑。”
　　誰知高欣欣剛跳起，王子凱忽然轉身。
　　“嗯。”高欣欣把玩具收回口袋，捧起壹個香噴噴的漢堡，咬了壹大口。
　　對此，王子凱也有點兒難過，但不多。
　　“誰？”王子凱問。
　　鴉鯊的雙眼濕潤並且迅速泛紅，這次他沒有盯著王子凱的胸，而是擡起頭，迎上他的目光：“朱雀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