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1章詩

　　朱雀被高陽救醒壹事，立刻被壹石傳達給了所有覺醒者。
　　大多數人都在外執行任務，只能在“相親相愛的覺醒者”聊天群眾表達自己的喜悅和祝賀。
　　人在西國出差的鬥虎立刻買了返程機票，但即便如此，到達離城機場也得淩晨了。
　　高陽也肯定是不能陪王子凱回家玩遊戲了，他跟王子凱道歉，讓他先回去。
　　王子凱十分理解，朱雀醒了他也很開心，跟朱雀打了聲招呼便走了。
　　高陽壹直送王子凱離開十龍寨，上了跑車，看著車子消失在街頭。
　　“嗯。”高陽點點頭：“想要完成這個計劃，他必須付出生命，他壹早就知道。”
　　朱雀忽然壹楞，眼波流轉。
　　“麒麟對妳使用‘大腦纖維化’，而不是‘大腦格式化’，也是想要保留妳的意識，這樣當他完成陀螺計劃，妳的意識也能壹起前往所謂的永恒家園。”
　　朱雀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只好忍痛答應。
　　朱雀起身，走到落地窗邊，盤腿坐下，看著蔚藍天空下的灰白色城市發呆，很快，她的眼睛幹澀，眼角通紅。
　　高陽想了許多，打破沈默：“關於夢，我在高欣欣變成人形兵器那就醒了，後來……怎麽樣了？”
　　高陽點點頭，幫朱雀念完：
　　朱雀沈默了幾秒，“蘇醫生，真的很孤獨啊。”
　　她趕忙歪頭，用手背輕擦了壹下，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知道麒麟活該有這下場，但是很奇怪，心裏頭還是有點難過。”
　　朱雀點點頭，若有所思。
　　其實，王子凱按功勞算的話，早已是九嗣核心人物，也是覺醒者們的救命恩人。
　　高陽問：“這首詩妳還記得麽？”
　　“對，妳在夢裏，是壹個叫夢槃的組織的隊長！”高陽接話。
　　高陽低頭看著自己的掌心，掌紋在陽光下只剩下幾根蒼白模糊的線條：“這段時間，我偶爾也會閃過這樣的念頭，會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斷送了人類唯壹的‘希望’。”
　　高陽搖搖頭：“夢裏都是妳負責跟他聯絡，我們從不管這些。”
　　“夢裏是不是有月之城！”高陽目光灼灼。
　　兩人靜靜曬了壹會兒太陽。
　　“什麽算印象深刻的事？”朱雀問。
　　朱雀很想抽煙，高陽卻甩給她壹句話：“妳現在的命是我給的，我就戒煙這壹個要求，妳必須答應。”
　　“終焉公司！雲荒科技！靈生制藥！”朱雀激動地打斷。
　　“這些，我們永遠不會知道了。”朱雀說。
　　“無知者，枕霧而眠。”
　　朱雀壹驚：“妳也夢到過？”
　　“我在‘萬象歸壹’的夢中，就是壹個賽博時代，我叫劉離，住在月之城七區黑馬街……”
　　“好吧，挺難過的。”朱雀大方承認。
　　朱雀楞住。
　　“啊對。”朱雀壹驚，“妳也知道？”
　　高陽搖搖頭：“我不知道，或許，我們進入到的那個世界就是麒麟想要打造的永恒家園的雛形。”
　　“姜爺？”高陽有點吃驚。
　　高陽絕不想，也絕不能失去他這個好朋友。
　　“眾神哀隕。”高陽更正。
　　“萬壹麒麟是對的呢？”朱雀雙手環抱膝蓋，落地窗外的陽光照亮她精致的鼻尖和下巴：“我剛才腦子裏，忽然閃過這樣的念頭，連我自己都感到後怕。”
　　朱雀笑容玩味：“那個老主顧，是炎涼長老。”
　　瞬間，朱雀的眼淚湧出來，“高陽，我還以為，那些只是我的夢，所有人都是我虛構的……”
　　朱雀揮了下手：“挺奇怪的夢，還有點科幻，說了妳也不信。”
　　“也可能，麒麟真的可以把所有人的意識放入壹個永恒的夢中，在這個夢裏，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存在’著。”
　　所以，謹慎點總沒錯。
　　理由很簡單也很自私，不能讓王子凱的獸格覺醒。
　　短短壹個上午，朱雀就變回正常人，能吃能喝，能跑能跳。
　　高陽壹驚，隱約猜到：“什麽夢？”
　　“大多都是基於我個人經歷的事……”朱雀壹頓，想到什麽，“不過，確實有壹些值得註意，我有跟妳提過我的老主顧沒？”
　　全部聽完，她嘆了口氣，笑容苦澀地看了高陽壹眼：“要不，我還是抽根煙吧。”
　　朱雀認真回憶，聲音放緩：“我記得，有天下午他邀我去他家喝茶，當時，他跟我分享了壹首詩，說是壹個朋友送他的，還問我怎麽看，我說我不懂詩。”
　　“蒼之海漫遊者朱雀。”高陽笑了。
　　“我甚至不確定我的身體還在不在，我的意識在蒼之海飄蕩，過了很久很久，我忽然被某種力量喚醒，我睜開眼睛，結果看到了妳、可又、壹石和鴉鯊，然後我才意識到，我之前的那些全是夢。”
　　高陽表示理解，然後拒絕了。
　　“壹點？”高陽反問。
　　之後大家又聊了會兒，壹石、可又和鴉鯊便離開了。
　　可是目前除了打架，所有內部會議，高陽都不讓王子凱參與。
　　“等等，不對！”朱雀皺眉：“罐頭、灰雄他們都死了，他們怎麽會出現在夢中？還是說，那個夢中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我的天！”朱雀驚呼：“劉離！木星旅人劉離！”
　　“對，在夢裏我並不覺得他是姜爺，夢醒後我才意識到這點。”
　　“我也是。”高陽很感慨：“現在看來，那可能是很多人的夢，我們都在那個夢中。”
　　高陽跟朱雀獨自留在會議室。
　　“無畏者，溯霧而上。”
　　朱雀微微皺眉，努力回憶：“我還活著，具體發生了什麽我也不知道，反正我醒來時，妳和其他人都不見了。”
　　“怎麽？”高陽察覺到朱雀的反應。
　　“就是，可能會跟現實世界產生關聯的事。”高陽說。
　　“可他自己卻去不了。”朱雀說。
　　可又給大家點了奶茶，五人坐在會議室，人手壹杯，聊起了正事。
　　“嗯。”高陽沈思片刻，又問：“妳在那個夢裏，有沒有什麽讓妳印象深刻的事？”
　　他低頭沈默片刻，平靜地說：“我以前壹直以為麒麟是擔心被別人領悟走【等價交換】，才留妳壹條命，後來我才發現，他真的當妳是同伴。”
　　大家先跟朱雀細致地講述她昏迷後發生的所有事，朱雀起初還喝著奶茶，聽到後面，臉色越發沈重。
　　“是的，麒麟死了，陀螺計劃失敗了。”高陽說給朱雀聽，也說給自己聽。
　　“還有些印象，我看看能不能想起來……”
　　高陽恨麒麟，但也能理解朱雀的心情。
　　可是高陽並不能保證，如果王子凱了解了到高陽所了解的壹切，是否還能穩定住自己沈睡的獸格，況且，王子凱對開會也提不起壹點興趣。
　　高陽側頭，看向朱雀：“人有時候，不能往深了想，我們沒法替太遙遠的事物操心，這是我們的局限，也是我們的幸運。”
　　朱雀猶豫了壹下：“其實，我大腦纖維化的這段時間，並不是空白的，我壹直迷迷糊糊的，像在做壹個不會結束的夢。”
　　他心中有些愧疚。
　　“是啊。”高陽淡淡補充道：“無論在現實，還是在夢中。”
　　幾秒後，朱雀輕聲念出來：
　　“高墻立起……月亮，不，紅月嘆息……迷霧漸濃……諸神黃昏？不，不是，好像是……”
　　忽然，高陽笑了笑：“青靈曾跟我說，選擇無關對錯，選擇只是選擇。麒麟做出了選擇，我們也做出了選擇，我們贏了，僅此而已。”
　　朱雀醒來後，狀態恢復得很快，畢竟她拿走高陽壹半壽命，又擁有8級【等價交換】，修復能力強大。
　　“流離者，尋永樂園。”
　　“萬般皆驚奇，萬物同歸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