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3章戰士

　　“挖可又這事雖然成功了，但我和青蛇差點死了，妳覺得是妳的錯，所以妳現在不敢做決定了，妳怕再犯錯，怕承擔責任，幹脆把決定權交給我們，這樣妳就可以逃避責任和罪惡感了，是不是？”
　　高陽無言。
　　“可恥的懦夫！”曼蛇大喊。
　　“曼蛇，這話有些過分了……”灰雄聽不下去了。
　　“妳閉嘴！別打斷我講話！”
　　曼蛇盯著高陽，目光咄咄逼人：“拉可又入夥，詐出塵埃，就是妳當時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出意外是因為我們太弱，不代表妳錯了。即使妳真錯了，我跟青蛇死了，更多人死了那又怎麽樣？！”
　　“高陽，妳以為就妳壹個人在賭？大家脫離原組織跟著妳在這玩命，難道不是壹場豪賭？”
　　“沙姐，妳在說什麽啊？別開這種玩笑，我跟著李夫人多少年了妳又不是不知道，我怎麽可能背叛她……”
　　陳螢表面鎮靜，腦內已經炸了。
　　“戰士可以死！但絕不能輸！”
　　所有人都被今晚壹反常態的曼蛇，被他胸腔中那股最深沈、堅定的怒火給灼傷，以至於不得不花時間消化這灼疼感。
　　“鐺——鐺——”
　　小天只比王蔚洇大兩歲，組織裏就兩個小朋友，平時也會串串門，關系還不錯。
　　曼蛇，就是高陽頭頂的達摩利克斯之劍。
　　“該行的路還在行。”高陽平靜地開口。
　　“該守的道仍要守！”罐頭立刻接了下壹句。
　　“生於黑暗……”曼蛇收回染血的匕首，嘴角再次浮現那個滿意的冷笑。
　　“妳唯壹的使命就是帶領九嗣見到曙光。”
　　“妳說過，我們不是羔羊，我們不是世界的孤兒，我們是神嗣，是為命運而戰的戰士！”
　　“高陽，聽好了，這話我只說壹次。”曼蛇松開高陽的衣領，壹拳打在他的胸口，迫使他後退兩步，直視曼蛇的眼睛。
　　——張偉！我怎麽跟妳千叮萬囑的，妳轉背就把我賣了！
　　小天跟王蔚洇正在書房玩樂走積木，兩人趴在地上，拿著玩具，不時模仿著各種玩具的聲音，笑得很開心。
　　不知道過去多久，高陽擡頭，目光再次清醒、堅定、炙熱。
　　“張偉全告訴我了，麒麟工會打算強行吞並百川團。”沙葉語氣急切，“所以，我帶洇洇來找妳了。”
　　長久的寂靜。
　　洗沙場內，鴉雀無聲。
　　“可妳現在卻害怕了，退縮了，逃避了，甚至連決策都不敢做。”
　　“聽懂了嗎？！”
　　“即是加冕。”可又跟上，在奈奈的洗腦下她也記住了這段話。
　　“流幹最後壹滴鮮血！”灰雄也燃起來了，大吼壹嗓子。
　　曼蛇冷笑壹聲，再次大吼：“妳他媽搞清楚！妳才是老大！是妳創立了九嗣！是妳發誓要帶我們追逐黎明！”
　　“那妳就必須想盡壹切辦去贏！即便不斷犯錯，遭萬人唾罵，最後要下十八層地獄，妳也絕不能有半點退縮！”
　　“當初我跟著班森幹，哪次任務沒有兄弟犧牲？哪次任務完美無缺？可大家從沒壹句怨言！因為他是我們選出來的老大，他最強大，最冷靜，最堅定，他總是沖在最前頭，撤在最後頭，他想著的永遠是最終的勝利，而不是當下的仁慈！”
　　鐘聲響起，十二點整。
　　“別管誰會在中途倒下，別管最後是誰給誰掃墓。”
　　陳螢看著沙葉，還是不說話。
　　“高陽，看看妳現在這副窩囊樣，妳難道以為就這麽茍活著，保護大家不受傷，最後壹起溫柔地死在良夜，妳就是壹個問心無愧的好領袖了？”
　　……
　　“妳是神嗣！是領袖！是我們的頭！”
　　奈奈早在等這壹刻，她激動地跳向另壹個更高的沙堆，雙手用力壹揚，掀起肩上的黑色披風。
　　“我們賭的就是妳能贏，無條件相信妳能贏。”
　　——妳這不是膽大心細，是盲目自信！沙葉跟我們私交確實可以，但她是無色組的人啊！
　　“妳別怪張偉。”沙葉將陳螢從思緒中拉回：“他是為我好，他知道我早就動了走的心思。”
　　“陳螢。”沙葉似乎也在鐘聲下鼓起勇氣，她打斷陳螢，收回笑容，目光幽幽地盯著她：“妳打算投靠九嗣的事，我知道了。”
　　“做到了，下地獄了妳也是讓我們驕傲的老大；做不到，上天堂了妳他媽也是個可恥的懦夫！我們永不原諒妳！”
　　曼蛇沖上來，壹把揪住高陽的衣領：“錯！大錯特錯！這不是領袖，這是羔羊！”
　　陳螢先是壹楞，隨即笑了。
　　“追逐黎明！！”
　　南冀區，陳螢家。
　　“九嗣組織。”青靈勉為其難地配合道。
　　陳螢萬萬沒想到，這個點，沙葉會帶著女兒突然來訪。
　　高陽從沒聽曼蛇說過這麽多話，不誇張地說，曼蛇此前跟高陽說過的所有話，都沒有今晚多。
　　“西燃、羅尼、鬼馬都看著妳，我們這些人，也都看著妳。”
　　他扭頭，慢慢環視了壹圈所有同伴，大家的目光也越發堅定。
　　寂靜。
　　陳螢心中犯起嘀咕，不知道沙葉葫蘆裏賣的什麽藥，但也不好主動拆穿，只能繼續配合著。
　　陳螢終於找到機會：“呀，都這麽晚了，孩子們也該睡覺了……”
　　罐頭很自覺地勾動手指，壹陣風吹去，奈奈的頭發和披風飛揚起來，獵獵作響。
　　“便是王冠！！”王子凱趕忙接話，生怕別人跟他搶臺詞，因為後面的詞他全忘了。
　　“戰鬥！繼續戰鬥！豁出壹切地去戰鬥！”
　　黑暗破敗的洗沙場，回蕩著曼蛇憤怒的吼叫聲。
　　陳螢和沙葉坐在客廳，桌上放著兩杯茶，已經冷了。
　　每壹句，高陽都銘記在心。
　　沙葉跟陳螢聊了壹下“育兒經”，不知不覺就到了淩晨，完全沒有要走的意思。
　　“這，這場並不美好的戰爭才剛剛開始……”紅曉曉跟著補充。
　　“燃燒最後壹絲生命。”九寒的聲音低沈性感。
　　“使出妳的渾身解數，榨幹妳的全部腦汁。”
　　“如果只是我自己，待哪都行，可是……”沙葉看壹眼仍在房間玩耍的王蔚洇：“我必須為洇洇做打算。”
　　“沙姐。”陳螢似笑非笑地試探道：“假設張偉說的是真的，妳憑什麽認為去九嗣比去麒麟工會更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