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分界

黑山老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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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痛欲裂,口幹舌燥,身體沈重的好像靈魂完全提不動他。
僅僅是睜開眼睛這個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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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六十壹章 與太歲的戰爭

黃昏分界 by 黑山老鬼

2025-2-13 19:20

  天下草莽俯首,百萬兇兵鎮崇。於天下而言,草頭王之爭已然蟄伏,四下平定。於門道之中,十門異人也都認清了大勢,不再做那憑借壹身本事竊取富貴之夢。所以,許多人都認為,到了新皇登基,並舉行羅天大祭的時候,畢竟大家都心憂太歲高懸頭頂,只想著能早壹些便早壹些,似乎驅逐太歲,也只有這樣壹個機會,這是當初胡家人與世外神人商議而定的結果。這天下人心散漫,若說有壹刻能萬民齊心,願力暴漲,那也只有新皇登基之時。
  “扯淡!”
  然而此時,入主上京的明州王楊弓卻直接否認。面對無數有著驚人本事的門道中人,他坦然回答:“什麽新皇登基,萬民齊心?”
  “別人不知道,我知道。新皇登基,高興的只是我,只是跟了我搏富貴的兄弟。這關天下生民何事?人家才不會關心是誰做了皇帝,新皇登基,在他們眼裏壹文不值。真想看見萬民齊心,舉行天羅大祭,便要等到禾壯雨足、倉豐草滿的時候!”
  “讓人吃飽了,看得見余糧,這才能真正迎來民心鎮崇之時。”
  論起門道裏的本事,楊弓連入府的門檻都沒摸到過,但如今這壹番話,竟是讓諸多能人異士,甚至是轉生者二鍋頭都覺得詫異。可偏偏,眾人壹下子被他這句話點醒,紛紛詢問。
  “我不急著做皇帝,該是我的便是我的。所以,羅天大祭,便定在秋日之後,讓百姓們嘴裏看見了吃食的時候。而在此之前,妳們若服我,便讓這天下異人,皆行走天下,鎮崇安民,驅邪撫鬼。雨不夠的,幫他們求雨;地不厚的,幫他們福地;人不安的,幫他們醫病除瘟;天地不寧的,幫他們消災解難。要這耕者有其田,幼者有其養,老者有其糧,何愁不得民心如龍?”
  點醒了壹眾門道中人後,楊弓便下令:“農者歸田,兇兵解甲,開荒墾田,免賦勤糧。” 因著這壹道令,天下迎來了好光景。如今這天下,本就正值春夏,青黃不接之時,但因著大哀山上,鎮崇府主奪來紫氣,以致黑太歲都變白,百姓們有了飽腹之物。又見刀兵之災已消,便有了氣力耕種,而紫氣還於人間,便也四下裏皆是風調雨順,禾苗茁壯,這讓天下的莊稼人光是瞧著,便心裏歡喜。
  對於門道裏的人而言,這半年也是有些瞠目結舌。見到了這滾滾紫氣返回人間,才明白,原來天地之間,分量宜輕。都只道是太歲敲骨吸髓,收走了這天下的分量,結果,竟是大多分量都被都夷奪走,太歲又能占多少?
  有不食牛弟子、天下走鬼以及十姓門道眾人行走天下,治崇安民。有上京王旨免賦勤糧,鎮天下草莽,只見得天南地北,田中耕種的身影越來越多。待到夏去春來,受到了紫氣滋養的田中,已是粒滿穗沈,世間百姓滿心歡喜。又聽聞天下免賦三年,這些田都會收進自家倉裏,那份歡心與踏實,又豈是言語可以形容。
  有善觀氣者於上京看天下,眼見得氣運升騰,比起楊弓剛入上京時,又強了不知多少倍,這才確定,對於這天下生民氣運的眼力,竟是那半個門道外的明王看得更準。有意思的是,楊弓做這皇帝,本就不服者極多,痛恨者極多。若真是在楊弓剛入上京時,便急著辦這羅天大祭,那明面上萬眾壹心,實則不知道有多少心下暗藏禍心之人混雜其中。可在此時,天下萬民歸心,卻是連他們那壹點子不滿都被淹沒了。
  甚至某地還有野心勃勃之人,見楊弓入了上京,卻遲遲未登帝位,便認為他天命不在,於是散播謠言,只言楊弓乃天降魔頭,要除太歲,奪了這天下百姓們借以活命做工的活計,蠱惑人心,要護太歲,除明王。結果都不需要上京發兵,不食牛門徒便將其除掉了。
  天下青田,轉眼變黃。甲子之期已至,蒼天改作皇天,也到了明王正式登基,天下能人齊聚羅天大祭之時。新皇登基,便要立祖祠,也到了該請胡家祖祠離京之時。明王楊弓,卻在先壹天,只帶了瘸腿小鬼到了祖祠之前。那瘸腿小鬼鼻子嗅了嗅,這會是真確定聞到了熟悉的味,但磕了幾個頭,口中大叫了幾聲 “胡老爺吉祥”,不見回音。終是歪著那顆不怎麽聰明的腦袋,悄悄將袖子裏的壹塊血食拿了出來,放在胡麻面前。
  “兄弟,我多拖些時候,也能讓妳在這裏多受壹些時候的香火,希望能幫到妳。” 楊弓則是看著青帳之下的胡麻,這壹次沒有跪,只是像初見時壹般,平等地聊天:“都說什麽要遷祖祠,換上我家的牌位,但我自小長大,哪有什麽先人祖宗?便是找上了門的遠房親戚,也被我暗中找人做掉了。若說先人祖宗,那我楊弓寧願認這天下人為祖宗。這香火,妳好好受著,有壹天算壹天,這印,我便替這天下人接了。等妳回來,這該辦的事還多著呢!”
  新皇登基,原本上京城裏的祖祠,自是要遷出上京,回到祖地。對於舊皇而言,此乃 “下遷”。但誰也沒有想到,明王登基,卻對胡家祖祠進行 “上遷”,仍留上京,享天下香火,拜為 “天下師”!
  而同樣也在此時,以偌大上京城為域,羅天大祭的祭壇也早就已經修建了起來。待到那黃道吉日,明州王楊弓率麾下將領、王爺國師、功勛大臣,大開皇城之門,入承天殿,捧鎮天寶印,登基為帝。而同樣也在上京城之北,羅天大祭祭壇之處,天下走鬼之主胡山川於臺上起法壇,身邊擺放五只石砣,以作壇角,身前則擺放了供桌、香案。
  供桌之上,是割來的壹方方黑、白、青、紅、金五種太歲,皆切成四四方方模樣,又有壹只壇子,承放紫氣,位列五方太歲之上。此為長生果,乃五鎮之壹。香案之上,燒起三柱香,香爐之前,放著壹張刺滿了字跡的人皮。此為舊帝皮,亦為太歲賬簿。陰將軍,立於法壇背陰之地,鐵棺立置,上面纏滿了各種各樣的鎖鏈。
  而在法壇之外,層層臺階之上,各有門道能人團團站立。身邊作為輔祭之人,乃是大羅法教上壹代主祭洞玄國師。身邊同壹階的,乃是不食牛道統大師兄、走鬼壹門各路能人、問事張阿姑、說理七姑奶奶、洞子李家主事與大小姐李香玉、養命周與神手趙家諸人。法壇之外第二階,乃是無常李、觀山祝、造福孫家及不食牛八門門主諸人。第三階,乃是天下各能人異士,以及不死王、各門大捉刀,及在逐天命之戰中出了大力的門道中人,羅列的壹層壹層,壹位壹位,每壹個都是放眼天下,聲名驚天的厲害人物。
  二鍋頭燒起香來,眾人肅穆,青煙裊裊,飛騰雲霄,天地寂靜,只等新皇說那壹句。此時的皇城,楊弓於兩列文武之間,走向皇位,手捧五鎮壇最後壹鎮 —— 鎮天寶印,印上紫氣縈然,“受命於天,既壽永昌” 八個大字,可奪天地。而後,他將此印高舉過頂,望向天下,沈聲大喝:“都夷為引,太歲降世,侵我天地,祭我生民。今吾為帝,屈膝以奉萬民。以此印為證,回絕太歲,再不奉祭!”
  轟隆!
  此言壹出,萬民朝拜,手中寶印,神光驟然直沖天上。滾滾暗雲湧動,翻天覆地,無形之中,自有哀號傳來,那是妖天鬼地的殘余,察覺新天將至,正在垂死掙紮。而在祭壇之上,二鍋頭聽見了皇帝說出那句話,便也起身,捧起那壹張舊帝皮,於祭壇中間,焚火燒毀,這代表著曾經人間與太歲的契約,於此壹刻,化作飛灰,再也不存。
  轟隆!
  天地變化更大,無盡陰風,忽然自四面八方吹了起來。鬼神皆驚,天昏地暗。世間各種鬼洞之中,災物同時驚狂,急欲沖進人間,而四面八方,不知有多少自大地深處擠出來的血肉。本來只是甘寂蟄伏,任人宰割,但卻在這壹張皇帝皮被燒掉的剎那,忽然發現了聲聲驚天動地的吼叫,血肉臃腫湧蕩,生出了道道觸手,張張面孔,似要淹沒世界。
  “是時候了,起壇!” 而迎著這天地生變,就連身邊的國師,也不由露出些許凝重,可是壇中的二鍋頭,卻是忽然冷笑著起身,手中道道壇旗,驟然之間,祭起在了空中。手中捏印,厲聲大喝:
  “陰陽合壹,天下歸心,吾於壇上,敕令天下鬼神,聽吾號令!驅兇神,離世間,安我萬民無災難!不奉令者,斬!”
  此壇壹出,便是這些奉於壇前的門道中各路高人,都只覺心驚。哪怕此前早已知曉,如今親眼見著這壇擺了出來,仍是會覺得有些太過瘋狂。胡家此前不入陰府,所以胡家門裏的母式,也與黃泉八景無關。此前的母式,名為敕令天下八方兵馬壇,其實便是天下壇。壹道令出,天下陰鬼,皆奉其令。
  而如今,二鍋頭起的壇,卻是鎮歲書上所載的最後壹式,也是分家之後,新的走鬼母式,敕令天下八方鬼神法壇。此壇貫穿陰陽,敕令天下鬼神,凡聽此令者莫敢不從,不然,便要斬殺!又因壇中有名,為鬼神壇,而太歲則被世間認為是 “兇神”,等於連太歲也要奉令。不奉令,便要斬!
  “呼喇喇……”
  壇上神光驟起,道道壇旗,飛向了四方,沖進了那正自瘋狂作亂的各處血食礦中。早有奉了各門之命者門徒弟子、天下走鬼,接著此令,前往鎮煞。生民為鎮,金甲出刀,各地太歲,盡被當作妖邪斬殺!
  如今的胡麻,已經距離人間太遠了。他原本有那壹步邁出人間的機會,但還不足以到達太歲,可被轉生者送了壹程,又壹程,卻終於得以於此幽暗虛空之中,愈發地接近了太歲。
  他不知自己走得有多深,只曉得走得愈深,時間便愈發緩慢,也不知人間已過去多久,自己的肉身狀況如何。然而,這本就是壹條無法回頭的路,所以他也不再回想人間之事,只是心中念著那壹張張為世間帶來希望的面孔,堅定不移地大踏步前行,終於抵達了那無窮黑暗的盡頭之處。
  在這裏,他仿佛穿過了壹種模糊的隔閡,仿佛終於踏在了地面,仿佛看見了壹片別樣的天地,卻又不確定自己是否真的看見了。此時的他只是壹抹靈性,任何汙染這靈性力量的因素,都可能讓他看見各種各樣的幻象。他只能憑借自己的認知,來構建自己所理解的壹切。所以在他眼中,自己仿佛來到了壹座山上。山高無盡,腳下盡是血肉。那血肉蠕動著、蟄伏著,仿佛有著無盡的生機,卻又不見生命跡象。若非要形容,他感覺自己好似正立身於壹座肉山之上,來到了壹座無比龐大的血食礦。
  “這裏便是太歲?”“這裏便是本源?” 他心中驚動,每壹步都充滿驚喜。相比起無盡的虛無與黑暗,能來到這裏,便已然是壹種勝利。但這還不夠,他還要走得更近壹些,嘗試去理解那更深層次的源頭。
  也就在這時,他忽然聽到了壹個聲音:“怎麽才來?”“臥槽?” 哪怕如今只是壹抹靈性,胡麻也生出壹種渾身壹哆嗦的感覺。自己此時已經離開人間太遠,遠到無法形容。那些送了自己壹程的轉生者,仿佛也在很久之前便已離去,最後壹位也早已與他分開。他幾乎適應了無窮的黑暗與孤寂,卻沒想到,在來到這條路的盡頭,在這距離太歲本源最近的地方,居然還能聽到壹個熟悉的聲音。
  他轉過頭去,便看到了壹個身穿白袍的男子,安安靜靜地站在那肉山之上。他的雙膝都已陷入肉山,但身上的袍子依舊潔白,頭發垂落,壹雙眼睛仍顯得清澈。“猴兒酒老兄?” 胡麻差點驚得裂開。自己這壹步邁出得實在太遠,能走到這裏,也是付出了無盡的勇氣,甚至不知在多少轉生者的幫助下,才得以來到此地。怎麽會有人趕在了自己前頭?
  “妳是以平等的身份,訪問太歲,順橋而上,直抵此處。” 猴兒酒似乎知道胡麻正在驚疑什麽,直接解釋道,“而我不同,我是在人間尋見了太歲根須,以回歸本體的身份過來,所以我比妳快。”“我抄這條近路,也只是為了提前過來看看太歲究竟是什麽,壹邊看它,壹邊等妳過來。事實上…… 我已經在這裏等了妳二十年時間了。”
  “二十年……” 胡麻壹時難以形容心中的驚悚,覺得這個家夥簡直瘋狂透頂。鐵觀音等人願意幫自己,也是在做好了能夠提前湮滅的準備下,想要躲過這永刑。可這個家夥,竟然直接回歸太歲?他遲疑了幾分,才急忙問道:“妳就不怕徹底被吞噬,甚至…… 經受永刑?”
  “經受永刑的靈魂,也是壹種存在的方式。” 猴兒酒慢慢開口道,“思想即存在,人的思想不怕折磨,只會害怕迷茫。”“…… 聽不太懂!” 胡麻只覺愈發驚嘆,“但老兄妳說出來的話,總是很有道理的樣子。”
  “簡單來說,只是我做好了經受永刑的準備。” 猴兒酒緩緩說道,“哪怕是經受永刑,也要看清楚它究竟是什麽。當然,我也提前想過,既然當初人間可以把我們這些靈魂請下去封神,那就說明我們都擁有壹定對太歲的對抗力量。所以我相信我能撐壹段時間,在那壹段時間裏,便足以讓我看清楚它的模樣,甚至是找到它的弱點……” 他頓了壹頓,才嘆了口氣,看著自己被太歲淹沒的雙腿,嘆道:“不過,我終究還是受限於轉生者之身。我曾經從它的身上脫離,回歸也是以回歸本體的方式,所以它對我的影響,壹日強似壹日。我知道自己無法打敗它,但幸好,我知道妳會來,壹直在這裏等妳。”
  “所以……” 胡麻聽出了他的話,便也終於忍不住,問出了那個問題:“可以贏嗎?” 邁出那壹步時,胡麻不知道答案。與所有轉生者壹起踏上旅途時,他仍然不知道答案。雖然大家都約好了很多事情,但是,究竟能不能贏,誰的心裏都沒有答案…… 畢竟,那是連彼世文明都可以葬送掉的不可名狀之物…… 本來打算獨自面對這個問題的,但卻看到了猴兒酒,比自己早了二十年來到這裏。那麽胡麻相信,這二十年裏,他壹定了解到了很多。所以,自己便也直接向他問出了這個問題。其實有那麽壹刻,他擔心猴兒酒會給出壹個令人絕望的答案。
  但結果,猴兒酒聽了這個問題,忽然微微壹笑,反問道:“為何不能?” 胡麻看向了他。猴兒酒笑了起來,他已經被太歲吞噬了壹半,但笑容卻看起來仍然像在人間時壹樣幹凈。眼中不見頹喪,只有滿滿的期待:“其實壹開始,我也不覺得能贏,因為我們那個世界,論起科技、文化、認知、哲學等各方面,都比這個世界更有優勢,但卻輸得幹幹凈凈。既然我們毫無對抗之能,那麽也很難將所有希望寄托於此世之上…… 直到我發現……” 他頓了頓,才忽然笑道:“我們並沒有輸。”
  這個意外的答案,使得胡麻壹下子便有些驚喜,但又遲疑:“那她們說的……”“老家被偷了是麽。” 猴兒酒低低笑了壹聲,道:“我們的世界確實已經不復存在!” 他慢慢地擡起手指,在這壹座肉山之上,到處都是彌漫的紫氣,甚至仿佛連這壹座肉山都是紫氣幻化。他只是輕輕壹指,便將無盡的星空顯化在了胡麻的眼前。胡麻看到了壹片枯萎的大地,那裏四處都是斷壁殘垣,生機枯絕,看不見任何壹絲活物。他知道這是哪裏,是轉生者們夢寐以求的前世。這壹片荒涼,更是證實了大紅袍與鐵觀音當初給出來的答案。可猴兒酒卻在此時開口:“但我們的戰爭,還沒有輸!”
  “只要還有我們這些意識存在,未曾完全消逝,這場戰爭,便壹直存在。” 他慢慢擡頭,看著胡麻,聲音極其理智,但卻讓人聽著心潮澎湃,“概因我們離太歲太遠,所以我們走上了壹條對真理求知的道路。而太歲,屬於精神世界的產物,是靈魂的陰影。所以,太歲降臨之時,我們猝不及防,尚無暇構建理解,便已經被這壹種無法理解的存在摧毀了根本。但我們沒有見過,不代表著我們沒有足夠的意誌。太歲吞噬了我們的文明,但我們的意誌尚存,便化作了心魔,與它展開了戰爭。其實,都夷召喚太歲到人間,某種程度上說,也是做了壹件好事。”
  “……” 猴兒酒說到這裏時,都忍不住笑了笑,仿佛覺得這個發現非常有趣:“我們還在與太歲進行著這場戰爭時,太歲便降臨到了人間。這其實是它最脆弱的時候。” 胡麻聽著他的分析,也是心中壹動,生出了極大的希冀:“所以,這便是斬殺太歲最好的時候?”
  “何必斬殺?” 猴兒酒給出了壹個出人意料的回答,笑道:“人,為什麽要殺死雷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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