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恨（上）

走进慕容山庄，西泠对这曾住过一年的地方还有那么点印象。只是印象中没这么多人，这么热闹而已。上回马大婶不是带她去市集看比武的么。
“比武场在慕容山庄啊，那市集上的是？”瞅准一个司徒不被拉住寒暄的时机，她赶紧抬头抛出疑问。
司徒看她一眼，后者回他一个毫无破绽单纯只有疑问的眼神。显然是把方才马背上的事刻意抛却了。
心下叹了口气，他道：“前几日是入围比试，无双各处都有比试台。今天是挑战赛，历来安排在慕容山庄。”
“挑战？”
司徒点点头，眼角注意到某门派一大帮人正往这个方向来，便不动声色地拉起西泠的手自然的转进了另一条清静小道。
他边走边答：“挑战赛的三十名高手将会录入慕容家‘江湖人物谱’。台上之人可在台下随意挑选自己的比武对象，再由获胜的一方继续挑战。”
“那败者呢？”压根没注意到周围环境，西泠被这新鲜的比武方式吸引了。连自己很自然的回握对方的手都没意识到。
司徒渐渐有了笑意，道：“败者一并留到明日再赛。”
“那如果……”西泠侧头想了想，又看他道，“像司徒你上台，岂不是所有人都要留到明日再赛了？”
司徒笑得更开怀，看着她的一双水墨清眸光点闪动。
“泠儿过奖了。所谓挑战，至少是挑选与自己实力不相上下的对手，若有明显悬殊，会被禁赛三年。这是比武大会不成文的规矩。”
西泠挑挑眉，对这不成文的规矩很是称赞。
浅笑一记，她道：“司徒，我很想知道，谁会挑战你。”
或许是因为她难得的兴致勃勃，也或许有别的什么原因，司徒闻言后，笑得别有深意。
两人牵手走了一阵，前头便传来翩翩与釉儿的大声招呼。
“司徒！小泠儿！”“爹！娘！这里！”
偌大的比武场，黑压压的人群，近百道目光一时聚集过来。
招架不住要低头的那一刻，她被一道阴冷锁住，身形一僵，直觉要退缩，却又想起自己一年来的坚持与决心。她昂首，倔傲视线越过人群，狠狠地射向了比武台后方的高楼。
手掌被反握，她的掌心倏冷，力道却大的惊人。司徒很快察觉不对劲，侧首一看她脸色，清眸一黯，顺着那冷怒视线看过去，赫然是高台上一对男女。
他所猜测与查探的所有事情，在这一刻得到了确认。
“泠儿？”
耳边传来淡柔轻唤，西泠深吸口气，收回视线，平抑了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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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我看今年你是白来一趟了。冷霁云缺席，关家大少输给赤岩聂战，聂战对上游龙山庄上官倾，打了个平手。眼下除非来个自不量力的，否则你没机会出场了。”
上官家为江湖上名号较响的人在比武台的左右两侧安排了观战的棚子，棚内桌椅茶水糕点齐备。司徒与西泠到的时候，翩翩，楚风邢以及小釉儿三人已经占好了一个棚子。楚风邢搬了张凳子抱着小釉儿坐在棚子最外面兴致勃勃的看比赛，翩翩坐在里面桌旁吃着点心，待两人一落座，便递上茶水，开始闲聊。
听翩翩汇报完一早的战况，司徒不置可否的笑着抿茶。
西泠听出点意思，问道：“没人挑战会如何？”
“坐着看戏喽。等挑战赛后，慕容家会给出江湖排名，到时不满意的人都有再打一次的机会。对象只限于高自己一位的人。不过司徒一向不介意排名，大概也不会去计较。哎司徒，说真的，你还记不记得自己去年排第几了？”
司徒想了想，淡道：“不记得。”
翩翩无奈送了耸肩，给了西泠一个“你看果然如此”的表情，趴上桌子百无聊赖地支起了面颊。
“哎。无聊呀！快来个人给本城主解解闷吧！”
大概是哪路神仙显灵了，她这话一出，倒真有个人朝着棚子扔进来一块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
翩翩神色一振，可那木牌却不是给她的，而是……
“司徒公子，请！”比武台上，一名男子对着他们逆光而立，拱手致礼。
满场哗然！
“燕瑾？”翩翩惊愕的直眨眼，“他就是那个自不量力的小子？”
燕？西泠愣了愣，难道是……
凤眸看过去，果然在人群最前面看到了脸色糟糕的燕女侠，她很惊讶，很羞愧，也很担忧。
那台上的必定就是昨日被司徒阻止了暗箭伤人的燕兄长。他挑战司徒玥琤，是因昨日的事恼羞成怒想报仇？但正如翩翩所说，也未免太自不量力了吧……
正寻思着，身旁的人已经悠然站起。
“泠儿，你想知道，我会挑战谁吗？”
西泠猛然回神！脑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明知很重要，却来不及抓住！
她呆呆看着他朝自己淡淡一笑，而后那笑在他转头往外走时，倏然消失不见。
水仓玉折扇“啪”的合起，被弃掷于桌面。
翩翩与楚风邢同样察觉异样，凑到一起探讨同一个问题……
司徒想干吗？
而台上，不出任何人所料，名不见经传的燕少侠很快落于下风，拱手认输。
台下众人一阵唏嘘，取笑感叹完，又同时安静了下来。
场内一时非常静，静到可以清清楚楚听到台上两人的对话。
“司徒公子之恩，燕瑾无以为报，将来若再有任何用得着燕某或燕门的地方，司徒公子开口便是！”那输了本该很羞愤的人，如此朗朗道。
“燕少侠客气了。司徒只想借少侠宝剑一用。”那神人般的男子如此温和道。
西泠瞬间明白了一切！他昨日的出手相助，今日燕瑾的不自量力，她都明白了！
而且，而且……他竟然用剑……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但仍旧保持着高度静默。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台上那抹湖蓝，屏息等待他的一举一动。
司徒玥琤，会挑战谁？
众目睽睽之下，司徒接过那把锐气逼人的长剑，笑的一派清和。
忽而！冷冷寒光闪过众人眼底，耳边只听得利剑破风之声，众人再望过去，皆震惊当场！
那剑芒，直指高台上手执书册的白衣男子！
满场哗然！阵阵惊呼更甚方才！
司徒玥琤，挑战慕容清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