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大自在天

　　電梯門剛剛打開，郭偉明穿著制服，擡起右手，熱情上前的身影，便出現走廊上：“張先生，歡迎。”
　　“好久未來警署作客了。”
　　張國賓帶著大波豪，東莞苗二人走出電梯，壹個堂口的紅棍，白紙扇，草鞋齊聚總署。
　　只見，張國賓上前握住郭偉明的手，輕輕壹個擁抱，笑道：“我好想念警署的咖啡。”
　　“想喝就來，不用客氣。”郭偉明笑道。
　　“呵呵。”張國賓笑笑：“所以我來了嘛。”
　　“裏面請。”郭偉明伸出手，指向會客室，張國賓點點頭，壹行人徑直朝會客室走去，當張國賓在沙發座坐好時，壹名公關科長相靚麗，年輕漂亮的女警，便端著兩杯咖啡，彎腰屈腿，將咖啡送到張國賓面前：“張先生，咖啡。”
　　“多謝madam。”張國賓輕輕壹笑，眼神壹觸即收，沒有在madam身上亂掃。
　　他認出這位madam是警訊節目的主持人。
　　madam則禮貌微笑，露出兩處酒窩，再把咖啡遞給郭偉明，旋即起身離開，關門時稍稍欠身，路過守在門口的李成豪，苗義順二人。
　　郭偉明坐在主人位上，問道：“張先生，警署的咖啡怎樣？”
　　張國賓喝下壹口咖啡，笑道：“口味壹直沒變過，令人記憶尤深，時常想念。”
　　“對了，郭Sir，上次聽您講，警隊今年要進行換裝，經費方面會捉襟見肘。”張國賓放下馬克杯，笑著問道。
　　“是啊，警隊要換裝壹批武器，壹些制服。”郭偉明嘆出口氣，露出苦大仇深的樣子，公共關系科最重要的使命是樹立警隊形象，處理公關危機，其次，便是拉經費，搞錢。
　　當然，警隊作為暴力機構，向來不缺鈔票，換武器裝備，制服全都由港督批錢，不過警隊夥計們要福利，要待遇啊！
　　各項開支，花來花去，賬面上的錢就不多了。
　　張國賓嘴角勾起壹抹輕笑，識趣地說道：“今年，中港物流最近效益不錯，為了回饋社會，本人擬捐三十萬給香江警隊，用於警隊津貼開支。”
　　中港物流與中、港雙方都是要打好關系的，內地的物流牌照不用提，香江口岸若是警察天天攔車，物流公司的日子也不好過，當然，義海中港壹不走私，二不偷渡，不怕出關卡搜查。
　　理論上，根本無需給警隊捐錢。
　　三十萬更並非小數目，不能走夢工廠的帳，走服裝店，波鞋店的帳都虧，必須走中港義海的帳，讓阿公，叔父也出壹些。
　　“張先生這麽大方？”郭偉明卻沒有立即答應，而是笑容不減，捂著咖啡杯，斟酌著說道：“不知張先生最近生意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
　　“如果是正行生意，有公關科可以協調的地方，公關科會做些努力。”
　　“郭Sir講笑，正經生意人，哪兒有需要麻煩阿Sir的地方。”張國賓卻虛偽的婉拒，再話鋒壹轉：“只是……”
　　“只是我朋友有壹家酒廠被警方查封了。”
　　“當然，造假酒是壹項違法生意，請郭Sir放心，我跟造假酒絕對無關。”張國賓義正言辭道：“我只是想替朋友盤回酒廠，做壹點規規矩矩的造酒生意。”
　　“制冰廚房的那個酒廠？”郭偉明卻眉頭壹皺，飲下壹口咖啡，眼神瞥過張國賓：“張先生，妳朋友好多。”
　　“我喜歡交朋友嘛……郭Sir知的，我為人大方，大方的人，朋友就多，對唔對呀？”張國賓張開雙臂，很坦然的靠在沙發上，目光直接與郭偉明對視，郭偉明則壹眼就看透張國賓的心思：“如果張先生只是想要盤下酒廠的話，問題不大，警隊扣著酒廠，酒廠法人已經被逮捕，法院將會對酒廠進行拍賣。”
　　“哎呀，郭Sir！”
　　“好好壹個酒廠，別給法院的鬼佬們賺福利啦。”張國賓壹拍大腿，出聲講道：“自己人，大家都是自己人！”
　　“好吧，這件事情我去協調，不過該走的法律程序，還是要走的。”郭偉明細細壹思索，張口答應道。
　　以他的職權地位，安排壹下酒廠處理，不算什麽大事情，把酒廠轉手給張國賓，只要張國賓合法運營的話，對於警隊而言，是壹個合作雙贏的項目。
　　造假酒廠本身是睜壹只眼，閉壹只眼的灰色生意，可壹旦造酒廠變成制冰工廠，就算廚師，原料，大佬全部被幹掉，警方也照樣要把酒廠封掉。
　　有些事不搬上臺面無關緊要，有些事搬上臺面法不容情！
　　不過，酒廠畢竟是壹座工廠，裏面的設備有價值，工廠的職員要吃飯，不可能壹直荒下去。
　　“多謝郭Sir！”張國賓大笑的出言感謝：“我就說，警署的咖啡怎麽這麽令人難玩，原來不是咖啡，是警署的人讓人掛念呀！”
　　“害。”郭偉明搖搖頭，拿起咖啡杯，飲下壹口。
　　“張先生真會講話。”
　　講真的，雖然他知道張國賓確實是壹位社團大佬，不過，他半分都看不出張國賓有社團大佬的樣子，相反，徹頭徹尾像壹個商業，全心全意都惦記著揾錢。
　　別的江湖大佬見其它社團出事，第壹個反應是搶地盤，第二個反應是搶生意，第三個反應是直接搶錢！
　　張國賓倒好，不要地盤，不要錢，專門來警隊撿便宜，挑三揀四，專揀正行生意。
　　“會講話有什麽用，我就喜歡郭Sir這樣做實事的人。”張國賓也有做實事，那就是送錢。
　　二人又交談片刻，主要事情的談定，張國賓沒有留太久，末尾接了壹個電話，便起身離開，以有事要忙有由，告辭公關科。
　　這壹回郭偉明沒有送張國賓進電梯，待到張國賓離開公關科，便轉身回到辦公室開始處理事情。
　　張國賓則先乘坐電梯下樓，命令大波豪，東莞苗去拿車，再換了壹個電梯，乘電梯到十二層，步行五樓登上總署大樓天臺。
　　溫啟仁壹身軍裝制服，戴著帽子，手中夾著壹支香煙，右手綁著繃帶，靠在天臺墻邊吹風。
　　大風吹得他的發稍微微揚起。
　　張國賓踩著皮鞋幾個快步，登上天臺，上前叫道：“餵！”
　　“張生！”溫啟仁擡起頭，笑臉吟吟望向他。
　　“溫Sir，大白天約我到總署天臺，不怕死啊？”張國賓罵著上前，不由分說，先給他壹拳。
　　溫啟仁捂著肩膀，叫道：“怕乜！”
　　“總署天臺，掃地阿姨都懶得來，半月見不到壹個人影，難道驚隔壁的飛虎隊望見啊？”
　　風聲差點蓋過二人的話聲。
　　溫啟仁笑道：“妳穿成這樣，飛虎隊上空路過，還以為妳是壹哥呀！”
　　張國賓無語，整整西裝，站直：“說吧，叫我上來有什麽事。”
　　“沒事，我爽，單純要見大佬壹下。”溫啟仁挺胸道。
　　“靠，約我上來曬太陽。”張國賓怒罵：“以後沒事少曬點太陽。”
　　“怕什麽，我又不是見不得光，給妳看樣東西。”溫啟仁在懷裏取出壹枚勛章，炫耀的道：“銅質英勇勛章，點樣，威不威！”
　　“嘖嘖，好威風啊，溫Sir，幾時當壹哥呀？”張國賓調侃道，溫啟仁聳聳肩膀：“就看大佬撐唔撐我嘍。”
　　“大佬撐我，遲早當壹哥啊！”
　　“哈哈。”張國賓掏出壹盒煙，抽出壹支，遞給他：“吸完這顆煙仔我就下樓，平日少見面，免得影響妳升職。”
　　“行。”溫啟仁接過煙點上，吸著煙道：“以後有什麽線報，妳發話，我做事，各取所需，大佬！”
　　“妳想得很美嘛？”張國賓挑挑眉，溫啟仁卻講道：“人要不能忘本，否則人沒根，活得不開心。”
　　溫啟仁見過警隊怎麽對待線人的事，方能感受到誰是真心拿他當兄弟，也許，警隊裏以非常冷漠，殘酷的方式對待線人並非慣例，掃毒或許也不是有意要推線人去死，但溫啟仁敢肯定，在功勞與線人面前，絕大多數警員選得都是功勞。
　　警察打心底是看不起出身社團的線人，而他本身便是在社團大佬支持下考入警隊，心底難免有些兔死狐悲，如果大佬當初不把身份資料遞給他，他是否有壹天也會死在同僚、長官、下屬的槍口下，壹身榮譽被拔光，成為另壹位“阿Sir”的墊腳石？
　　溫啟仁不免感慨大佬對他到底有多好，這壹輩子，唯有大佬是真正把他當作家人，壹心壹意為他好。
　　既然如此，順心而為，他怎能為了前途，性命，跟大佬割得幹幹凈凈？
　　那是畜牲！不是人！
　　溫啟仁他從未覺得身為地獄，此刻，只為活的舒心。
　　魔王波旬，他化自在。
　　若人殺害壹切眾生，心無慚愧，終不墮惡。
　　此為，欲界六天之頂，六梵天主，大自在天！
　　“呼。”張國賓手指捏著煙嘴，瞇著眼睛，心有所感，望向前方的溫啟仁，笑著說道：“我兄弟想當壹哥，我肯定撐到底！”
　　“出來行，要講義氣的嘛……”風繼續吹，煙霧繚繞了他的面孔，卻遮擋不住二人對視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