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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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章 征辟雨後乍晴,霞滿西天。伊水北岸零零散散立著幾個人,似乎在欣賞夕陽。其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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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二十二章 沒有回頭路

晉末長劍 by 孤獨麥客

2025-1-8 21:02

  壯麗的山川河谷間,駿馬奔騰,如詩如畫。
  壹匹匹馬兒涉渡淺灘,濺起大蓬水花。
  壹位位騎士風塵仆仆,眼神依然堅定。
  破敵之後,人賞絹五匹,若有斬獲,另行加賞。
  這種超卓厚賞,非常少見,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此時再不拼命,何時拼命?
  “下馬休息壹個時辰。”河畔草地邊,邵勛下令道。
  命令壹下,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並沒有立時休息,而是先分派人員遠遠警戒,然後給馬兒松開肚兜,收收汗,再餵養壹些豆子、秕谷、鹽水。
  做完這些之後,這才席地而坐,取出幹糧食水,大口啃吃起來。
  邵勛盤腿坐在地上,拿著壹份絲絹地圖,仔細觀看。
  唐劍遞過來壹張幹硬的胡餅,邵勛頭也不擡,抓起就啃。
  他們現在在梁縣郊野、汝水之畔,距離洛陽已有百裏上下。
  馬換過壹次了。
  準確地說,現在騎的不全是馬了,還夾雜著大量騾子。
  換下來的馬交給後面的那兩百多人。
  他們手頭掌握著超過兩千馬騾驢子,其中壹半馱載著行李——主要是甲胄、長槍,另有部分修理工具、傷藥、磨刀石、備用弓弦等零散小玩意。
  馱載行李趕路並不輕松,馬騾的體力消耗並不小,因此每隔半天,需要將行李轉移到另壹匹馬騾身上,以恢復體力。
  大體而言,他們目前處於壹種波次前進的方式。
  三千匹馬騾分成三部分。
  第壹部分由戰兵騎乘趕路,馬兒跑不動時就地休息,餵養馬料、鹽水,自己也抓緊時間吃些食水,或者假寐壹番。
  等第二批空載的馬匹趕上來後,休息結束,戰兵換馬騎乘,繼續趕路。體力大耗的第壹批馬就地休息,或者放牧以節省馬料。
  第三批馱載行李的馬騾來後,更換行李到第壹批馬背上,然後由少量人手帶著空載的馬匹追趕戰兵。
  核心思想就是換馬不換人,波次前進。
  現在人少,只有千余兵,等到數萬騎兵長途奔襲時,那場面可就熱鬧了。
  壹整條奔襲線路上,有人在戰鬥,有人在睡覺,有人在前進,有人在餵養馬匹,有人在整理行李,整體其實也是呈波次前進的方式。
  長途奔襲,與短距離爆發式突擊,本來就不是壹回事。
  邵勛研究完地圖後,又等了壹會,後續馬群還是沒來,這讓他有些焦急。
  第壹次帶著大隊騎馬步兵長途奔襲,確實容易磕磕絆絆。
  大家都沒經歷過,每壹個小環節都可能出問題,而出問題的代價就是時間延遲,久等不至。
  以後如果有機會,壹定要像唐軍那樣組建專門的飛龍軍——飛龍,禦馬也。
  精通諸般武藝的重甲步兵,攜帶鎧甲、器械、弓弩,騎馬趕路,到目的地時下馬步戰。
  既有騎兵的機動性,又有遠超騎兵的戰鬥力,還有攻堅能力,非常均衡的兵種。
  但也只是想想罷了。
  壹個騎馬步兵的成本,甚至超過壹名騎兵,這真是富人的玩具啊。
  霞滿西天之時,後續馬群終於趕來了。
  邵勛沒有責怪滿頭大汗的軍士,什麽都沒說,直接下令換馬,連夜趕路。
  士兵們默默拿出簡易火把,放在馬鞍下鞍袋裏,壹人兩支。
  稍稍整隊壹番後,呼嘯而去。
  ******
  許昌城內,人心惶惶,奔走不休。
  絕大部分世兵已被範陽王帶去河北,交由茍晞統率,攻公師藩、郝昌等輩。
  聽傳回來的戰報,似乎打得不錯,再有數月,壹定可以徹底剿滅這些亂臣賊子。
  本來就這樣下去,壹切都在掌握中,很不錯。
  但現在出了意外。
  東海王率師三萬,西屯蕭縣,被劉喬壹戰擊破,狼狽奔回徐州。
  這不僅僅是戰場失敗的問題了。更嚴重的是,豫州刺史劉喬反了!被司馬越逼反的。
  這可如何是好?
  許昌空虛,僅有兩三千守軍,還盡是出征前挑剩下的老弱殘兵,士氣極其低落。
  妳指望那些或者白胡子壹大把,或者滿臉稚氣的世兵守住許昌?
  沒人敢這麽想。
  有些人甚至已經開溜了,寧可躲到城外的莊園裏,也不想留在許昌城內等死。
  而他們的離開,又極大動搖了士氣,讓更多的人想要開溜。
  無奈之下,留守許昌的督護田徽只能下令關閉城門,嚴防死守。
  但這又有什麽用呢?
  壹幫老弱殘兵,殺敵不敢,趁夜縋城而出的膽子還是有的,還不小。
  於是乎,每到半夜,許昌四面城墻就成了“高速公路”,不斷有人縋城而下,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田徽不是沒想過辦法,比如殺人立威,但都只能止住壹時,第二天故態復萌,如之奈何。
  再等旬日,怕是人都要跑光了,蓋因越往後跑得越厲害。
  “督護,是不是行文郡中各家,令其派家兵部曲入城助戰?”有小吏跑過來問道。
  田徽踹了他壹腳,罵道:“豎子欲害我耶?人心難測,誰知道進城的是不是劉喬的人?”
  小吏哭喪著臉,說道:“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啊。城內兵丁已不足兩千,不少還是新征之僮仆,如何能戰?”
  “守不住也要守。”田徽恨恨地看了他壹眼。
  當然,話是這麽說,但真當守不住的時候,田徽絕對不會留下來送死。
  就憑他在範陽王身邊多年鞍前馬後的功勞,即便丟了許昌,也不壹定會被責罰,甚至仍可繼續領兵,積累功勞,再行復起。
  錢財、女人、豪宅都是虛的,唯自己的命最重要。
  “別趴在地上了,裝什麽裝?”田徽又飛起壹腳,斥道:“速速派人打探消息。劉喬怕是已從沛國班師了,看看他們是回梁國還是徑來許昌。”
  “諾。”小吏躺在地上,艱難地呻吟道。
  剛才確實是裝的,這次是真的被踢傷了,掙紮了好壹會才起身,然後低頭離去。
  田徽冷哼壹聲,帶上護兵,開始巡城。
  豫州比較特殊,乃八大老都督區之壹。其中,刺史駐梁國項縣,都督治所則在潁川郡許昌。
  自曹魏以來,許昌向為重鎮,不但屯駐著大量世兵,還有堆積如山的錢帛、糧草、甲仗,以便隨時南下對付東吳——壹線的宛城都督帳下兵馬不多,只能固守,沒有多少反擊的能力。
  這樣壹個重鎮,可以說萬萬丟不得,但田徽壓根沒有與其同殉的想法。
  快馬都準備好了,還不止壹匹。
  劉喬若來,直接帶著長子及範陽王妃出逃,許昌給妳。
  至於自家妻女,那就顧不得了。
  男人征戰,拋妻棄女尋常事了,不用大驚小怪,管她們什麽想法,我自保命要緊。
  巡視完全城後,田徽自回宅休息去了。
  兵丁日漸稀少,看著鬧心,還不如回家玩女人。
  ******
  “唏律律!”行走中的馬兒突然前蹄壹軟,跪倒在地。
  邵勛嚇了壹跳,但沒有慌亂。
  在旁人的驚呼聲中,他的左腳猛地外伸,蹬住地面,堪堪穩住了身形,沒有飛跌出去。
  隨後右腳猛磕馬腹,雙手用力拉韁,使勁壹提,戰馬猛然站立了起來。
  策馬緩緩騎了壹圈後,他看著日上三竿的原野,下令道:“安排好警戒,全軍休整。把向導給我喊來。”
  “諾。”唐劍這才回過神來,應命而去。
  突將們遠遠看著,盡皆佩服不已。
  昨夜趕了幾個時辰的路,不少人栽落馬下。
  有人是因為騎術不佳,有人是因為太過勞累,還有人就遇到了馬失前蹄。
  邵將軍的騎術,也是第壹流的啊。
  向導很快趕了過來,躬身行禮。
  “此乃何處?”邵勛問道。
  “此地名關鄉。”向導回道:“我等已入豫州襄城縣境,如果白天繼續趕路,應能來得及在關門前入城。”
  “我去縣城作甚?”邵勛笑了笑,接過胡餅和水囊,大口嚼吃起來。
  昨日白天行軍大半天,晚上又跑了不下半夜,而今人困馬乏,卻不得不延長休整時間了。
  黃門侍郎潘滔只給他出過兩計。
  第壹計讓他在洛陽周邊收攏流民,擇址建塢堡。
  這條建議,對邵勛而言可謂關鍵。
  別人的兵,哪怕深受自己影響,終究還是不穩,除非那人死了。
  相對可靠的,只有自己壹手拉出來的私兵部曲。
  潘滔第二條建議是——許昌兵少,且多老弱!
  對此,邵勛壹開始猶豫不決,在金墉城內想了很久。
  後來麽,結果都知道,他是個變態啊。血湧上頭之後,幹脆壹不做二不休,在潘滔的計策上加以改進,許下厚賞,激勵士氣,直接來了個數百裏大奔襲。
  眼看著離許昌越來越近,邵勛反倒放松了下來。
  有些事,沒有回頭路。
  橫財不發白不發,範陽王妳算老幾?就連妳堂兄的王妃以及羊皇後,我都想讓她們給我生孩子。
  吃完胡餅後,邵勛取來重劍默默擦拭。
  如此直到午後,新壹批馬騾送來後,他壹躍而起,翻身上馬。
  千余騎士快速跟上,如同壹股洶湧的洪流,橫穿過秋收完畢的農田,向東而去。
  九月初七夜,大隊騎軍出現在了許昌城西,駐馬停立。
  終於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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