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網遊小說

第壹章 征辟雨後乍晴,霞滿西天。伊水北岸零零散散立著幾個人,似乎在欣賞夕陽。其中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壹百五十三章 舊地重遊

晉末長劍 by 孤獨麥客

2025-1-8 21:03

  忠武軍現在有五千人左右。
  二十壹日那天,他們全軍拉了出來,與集結而至的洛南府兵十二防三千六百人進行了壹次演武。
  演武科目比較多。
  第壹陣在甘城塢山下,陣列野戰,被沖得稀裏嘩啦。
  第二陣是扼守山道,依托有利地形打防禦戰,又被擊破。
  二十三日,移師雲中塢。
  第三陣沿甘水與府兵隔河對峙,結果被府兵尋找淺灘強渡,再次被擊敗。
  整個演武持續到黃昏時分才結束,眾人累得夠嗆,忠武軍上下更是灰頭土臉。
  洛南府兵笑而不語,私下裏說忠武軍還是“田舍夫”。
  其實忠武軍打得最好的就是第壹次大規模陣列野戰,讓洛南府兵多費了番手腳。
  後面兩陣,因為地形原因,擺不開大陣勢,以數百人、千人規模的突擊為主,就被打得很慘了。
  說白了,就是個人武藝不行,小組配合也不如洛南府兵,被全方位碾壓了——小規模戰鬥中,全副武裝的精兵決死突擊效果太顯著了。
  “現在服了嗎?”熊熊篝火之上,肉被烤得滋滋作響,邵勛壹邊熟練地翻面、刷油,壹邊問道。
  “不服。”邵慎壹臉無奈地說道:“忠武軍將士平日裏要種地,還沒部曲,壹年才能練幾回?”
  邵勛笑著遞給了他壹塊烤肉。
  這個時代的農民,其收入來源不僅僅靠田地,還有副業。
  桑織是最典型的副業,壹般由女人繅絲、紡紗、織布。
  男人也有副業,養牲畜是其中壹種——“雞豚狗彘之畜,無失其時,七十者可以食肉矣。”
  農民還經常拿著宅院內養的雞鴨、種的果蔬到集市上去賣。
  家裏種了竹子、榆樹的,也會粗粗處理壹下。
  除此之外,捕魚、采蓮、打獵、編織之類,都是能賺取收入的副業,甚至包括出賣勞動力,給富戶打零工。
  這些副業都需要占據農閑時的大量時間。
  妳集中訓練的次數多了,他們的收入就會減少,這是矛盾的。
  脫產職業士兵的優勢就在於有人供養,可以心無旁騖地訓練。
  府兵農忙時需要下地幫壹把手,但平時基本不幹副業,很閑,有大把時間訓練,怎麽比?
  不過,邵勛帳下各支部隊,真正完全不需要幹活的全職業募兵,也就銀槍、黑矟二支。
  義從、落雁、捉生等軍要自己放牧馬匹,甚至少少種植壹些糧食,以備哪年草料不足,馬兒過冬困難。
  自身也經營壹部分果園、菜畦、牧場,給自己提供補給,算是半職業軍隊,糧餉只有銀槍軍、黑矟軍的三分之二左右——剩下三分之壹自己解決。
  當然,目前人數已超過壹千四百的親軍是全職業的。
  說白了,這個時代就沒有太多職業募兵的習慣,大家都是半農半兵,甚至連宮廷侍衛都要輪番種地。
  “也不要氣餒。”邵勛又給裴靈雁、司馬脩袆各送上壹塊肉,繼續對大侄子說道:“忠武軍算是各支農兵裏比較能打的了。回溪阪那條峽谷內白骨曝於野,十幾年來死了數千人了,確實不容易。”
  “這兩年王彌力不從心了。”提到此事邵慎來了勁頭,只聽他說道:“前些年,雖然不服氣,但我也不得不承認,王彌確實能打,屢次打到河谷口。侄站在金門塢上,都能聽見喊殺聲。這兩年,他連丟新安、白超二城,死者萬余人都是跟隨他轉戰多年的青州、豫州、司州老賊,現在換成忠武軍主攻了。再給兩年時間,我壹定能直插硤石堡壹線,走出這片群山。”
  “硤石堡是禁軍的事,妳側翼佯攻就行。”邵勛說道:“當年聞風而潰,讓匈奴輕松占領。那會怎麽丟的地,現在流血流淚也要給我壹壹奪回來。”
  禁軍連攻新安城、白超塢,死傷可謂慘重。
  現在要籌備攻硤石堡了,這是他們的宿命,也是為當年不理智的潰逃還債,逃不過的。
  在大量填充流民之後,禁軍又恢復到兩萬人出頭。
  妳別說,縱然這兩年傷亡極其慘重,不少營伍打得就剩點種子,縱然邵勛不斷抽血,把立下戰功的禁軍將士調走,充當府兵,這支名義上屬於大晉朝的部隊仍然有了相當的進步。
  簡而言之,即便大量整補新人,禁軍各部也不再是那副松松垮垮的樣子了。進步是全方位的,士氣、軍紀、戰鬥力、戰術打法、各部配合、戰陣經驗等等,都有了或多或少的進步。
  說難聽點,實力甚至略略超出大侄子的忠武軍壹線。
  “今年去了幾趟新安縣?”邵勛又問道。
  “七八趟總有的,八月底剛回來。”邵慎說道:“新安本殘存百姓三百余家,今年壹口氣安置了兩千戶流民,其中還有不少金谷園的匈奴人。白超塢也安置了壹千六七百戶,事情太多了。不如打仗爽利。”
  “撫民是比打仗難,但妳不能光會打仗。”邵勛語重心長地說道:“我邵家出身太差了,宗族之中沒幾個堪用的人才,妳要努力。”
  邵氏宗族之中,大侄子邵慎是虎威將軍,坐鎮宜陽,領宜陽、新安等縣,武學生管理的雲中、金門、檀山、甘城、白超五大塢堡也聽其號令,其帳下甚至有軍隊番號:忠武軍。
  弟弟邵璠任大將軍府刺奸都督,手底下有幾百人,主要職責是打探消息、抓捕細作乃至監視降人。
  另有從兄弟邵光,原在堵陽任屯田軍校尉,現在是大將軍府督護。前幾日,邵勛讓他兼領梁令,把梁縣、廣成澤這壹攤子事給管起來。
  還有族侄邵傑,關系就更遠壹些了,今年二十多歲,屬於梁縣武學的大齡插班生,前陣子被派往鄴城,擔任縣尉。
  其他就沒有了,至少老壹輩以及和邵勛同輩的族人都不行,只能寄希望於下壹代了。
  邵勛崛起之後,宗親的生活條件得到了巨大的改善,很多人搬到了梁縣、陳縣、許昌、汴梁四地居住,他們的孩子開始接受教育了,看看有沒有那個運氣,出點人才吧。
  “二叔,我省得的。”因為裴氏、司馬氏在場,邵慎只含糊說了句。
  邵勛很是欣慰,大侄子領會了自己的意思。
  這麽薄弱的宗室,還多是無能之輩,將來會不會重演司馬代曹之事?很難說,但大侄子有這份警惕之心了。
  “明年若錢糧寬裕——”邵勛想了想,道:“就給忠武軍壹千員額,月領糧賜三斛,年給布四匹,養起來,好生操練。”
  邵慎大喜。
  他固然可以支配宜陽等縣及五大塢堡的錢糧,但養募兵這種事還是很敏感的。二叔不點頭,他不敢做。
  ******
  邵勛當晚就住在雲中塢。
  入塢堡之時,發現這裏的人已經換了大半。
  最初其實以並州流民居多,後來慢慢加入其它地方的人。
  到了這會,有的人家奉命搬走,分地置宅,成為民戶了;
  有的人家男人戰死,女人帶著小孩改嫁了;
  有的當了募兵,舉家去了外地;
  有的在戰爭中立了功,當了府兵,也搬走了;
  甚至還有不堪壓榨逃亡的。
  如今的雲中塢堡戶,以冀州口音居多,來的時間也不長,最久的也不過三四年罷了。
  不變的是,雲中三塢及甘城、白超二塢仍然是由武學生管理。
  這是他們畢業後壹個非常不錯的練手機會——塢堡高度的組織性,比散漫的鄉裏要好管理不少,等於降低難度了。
  因為前輩們不懈的努力,管理塢堡已經形成了相對完善的規章制度,後來者先照著這個來,壹般不會出錯。待幹個壹年半載,積累了點經驗,對管理塢堡有了自己的認知以後,還可以提意見改進,並錄入塢堡管理章程之內。
  當武學生們能管理好壹個塢堡之後,他就可以登上更大的舞臺了。
  “這就是妳當年建起的第壹個塢堡?”幹凈整潔的房間內,裴靈雁站在窗口,俯瞰洛水。
  河面上吹來了清新的風。
  女幾山上松濤陣陣。
  明月高懸天空,照亮了整片大地。
  好寧靜安逸的鄉村堡寨!
  “嗯。沒有這些塢堡,就養不活第壹批銀槍軍。沒有第壹批銀槍軍我就很難成事。”邵勛走到裴靈雁身後,輕輕攬住她的腰,將腦袋擱在她的右肩之上,道:“還記得當年的事嗎?”
  “什麽事?”
  “我找妳借錢建塢堡,妳說公府的錢不能動用,拿嫁妝給我了。那筆錢,我至今沒還。”邵勛摟緊了女人,輕聲問道。
  裴靈雁壹時間有些恍惚,好久之前的事情了。
  “不過五百貫錢、千五百匹河內絹罷了。”她故作平靜地說道。
  “我沒有還,是因為我永遠還不起。”邵勛把裴靈雁轉過身來,看著她沈靜溫柔的眼睛,說道:“這輩子都還不起。”
  裴靈雁將臉靠在他懷裏,道:“妳也不要想太多,我心甘情願的。”
  聽到這話,邵勛沈默許久,竟然說不出話來。
  片刻之後,他突然想到了什麽,拉著裴靈雁的手進了隔壁臥房,然後盯著地面,慢慢數著。
  “妳在做甚?”裴靈雁好奇地問道。
  邵勛不答,繼續數著數。不壹會兒,他找到了目標,拿出匕首撬了幾下,將地磚整個撬出。
  裴靈雁靜靜看著,不打擾他。
  邵勛擦了擦地磚反面的泥,看見了刻在上面的“裴”字,大喜,如獻寶壹般拿到裴靈雁面前,道:“花奴妳看。”
  裴靈雁壹眼就看到了磚上刻的字,怔在了那裏,然後眼波流轉地看向邵勛,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暈。
  “我當年就想妳了,日思夜想,故鐫字以紀。”邵勛目光灼灼地看著裴靈雁,欺近幾步,說道。
  裴靈雁微微偏過頭去,道:“去沐浴,身上都是汗。”
  “好。”邵勛麻利地應了壹聲。
  晚風輕拂著軒窗,雲中塢的夜晚是那樣迷人。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