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末長劍

孤獨麥客

網遊小說

第壹章 征辟雨後乍晴,霞滿西天。伊水北岸零零散散立著幾個人,似乎在欣賞夕陽。其中 ...

杏書首頁 我的書架 A-AA+ 去發書評 收藏 書簽 手機

             

第三十三章 敵不動我不動

晉末長劍 by 孤獨麥客

2025-1-8 21:02

  永嘉元年十月十六日,邵勛遠遠看到了綠柳園。
  出征壹次,差不多就是半年時間。若非能發點財,解決下明後年的軍餉發放問題,他是真不想去。
  樂嵐姬正在妝點房間。
  她已懷孕接近七個月,小腹高高隆起,按理說該好好休息的。
  但正因為孩兒將要臨世,她的心情愈發愉悅,每天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君侯偶爾在書房過夜,這裏的眠床也換掉。”樂氏坐在胡床上,雙手輕撫小腹,柔聲說道。
  “諾。”仆婢們齊聲應道。
  話說綠柳園的仆婢是越來越多了。
  以前有壹半以上是成都王府的,這次又從南陽來了不少人,都是嵐姬少女時代的身邊人,讓她十分開心。
  新床其實已經打制了壹套,就放在院子裏,馬上就能搬進來,再組裝完畢,晚上就能用。
  後漢服虔曾言:“床,三尺五曰榻板,獨坐曰枰,八尺曰床。”
  床榻有時候被合起來稱呼,因為“床,裝也,所以自裝載也”,就型制來說,坐臥的床主要區別在於大小。
  床無論坐臥,都不高,壹般“高下六寸”,也就是14厘米多壹點。
  邵勛不習慣這種,因此特地命人打制較高的眠床,適應他的喜好。
  客人來他家拜訪,壹般也不會跪坐,有胡床。
  吃飯也不在矮幾上,而是有正兒八經的高桌。
  這是他身為現代人的倔強。
  坐了壹會後,嵐姬又在婢女的攙扶下,看著壹套帷帳。
  帷帳是從南陽送來的,博山文錦織成,銜五色流蘇,華美異常。
  嵐姬小時候用的就是這類錦帳。
  從今往後,她就將與君侯在這套錦帳下,相擁而眠,每每想及此處,臉都紅透了,又無限欣喜。
  可憐邵大將軍,之前當小兵時要麽睡草席上,要麽在草堆裏和衣而眠,漸有成就後,也是睡在粗布帷帳內。
  現在算是被這些富婆帶著全面提升生活品質了,還盡是他沒見識過的東西。
  “夫人,這些珠簾……”有婢女走了過來,問道。
  嵐姬本來挺歡喜,聽到“夫人”二字時,臉色有些黯然,道:“妳們看著布設吧。”
  說完,離開了書房,來到院中。
  斜對面的幾個女樂已經走了。
  她們本就來自天下諸郡,以值役(徭役)的形式來到洛京。
  自漢以來,除了雅舞仍用良家子(爵位五大夫或官秩六百石以上子弟),其余皆是“國之賤隸”——三國時尤甚。
  到了本朝,各地女樂以“賤隸”身份輪番入京服徭役,這對她們未必是壞事。蓋因在地方州郡,她們的日子更慘,經常被官員上佐拿來招待客人,因其才貌俱佳。
  走掉的女樂被賜給立功將士為妻,這對她們是壹大解脫。
  當然,每個人想法不壹樣,不可壹概而論。
  有的女樂,可能並不壹定喜歡清貧的生活,寧可繼續周旋在達官貴人之間,因為她們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日子,哪怕是以女奴的身份。
  ******
  午後時分,邵勛回到了綠柳園。
  甫壹進門,就把樂氏摟在懷中,輕輕撫摸著她的小腹。
  仆婢們盡皆垂首,不敢多看。
  二人進到裏間後,邵勛小心地扶著嵐姬坐下,又伏在小腹上聽了壹會,笑道:“半年未見得吾兒,甚是想念。”
  “郎君怎知是兒子?”嵐姬輕輕撫摸著邵勛的臉,問道。
  “我的種,如何不知道?”邵勛站起身,道。
  嵐姬臉又紅了,同時也有些欣喜。
  邵勛很快從腰間解下壹個木匣,置於桌上,打開。
  樂氏瞟了壹眼,喜上眉梢。
  邵勛從中取出壹對珍珠耳環——穿耳施珠曰“珰”,此本出於蠻夷所為也……今中國人仿之耳。
  此時的耳環,十個有八個是珍珠耳環,非常流行。
  樂氏今天梳了個雙環髻,配上這對珍珠耳環,相得益彰,十分明艷。
  她又粗粗看了看其他首飾,其實沒她以前用的好,不過仍然喜滋滋地著人珍藏起來。
  這年頭,服散的人多,願意費心思給女人找禮物的卻不多。
  “壹會盧子道等人會來,妳隨我見壹見。”邵勛拉起嵐姬的手,輕聲說道。
  “嗯。”樂氏乖巧地應道。
  邵勛隨後又關心了壹下胎兒的事情,直到唐劍來報:侯相盧誌及河北諸將已至。
  這才整了整袍服,拉著樂氏出門。
  “參見君侯。”盧誌、王闡、郝昌、樓褒、樓權五人齊齊躬身,行禮道。
  “無需多禮。”邵勛回了壹禮,道:“都是自己人,來這邊坐。”
  樂嵐姬身子不便,只稍稍欠了壹下身,算是回禮。
  她的目光有些低垂,臉有些紅,似乎不太好意思看眼前幾人。同時有些慌,下意識扭過頭,待看到邵勛的身影時,心才重新落回了肚子裏。
  盧誌等人擡起頭來。
  他倒沒什麽,向樂氏行了壹禮後,便去了池塘邊的亭內落座。
  王闡等人看著太弟妃高高隆起的小腹,神情復雜。
  他們在河北與石超壹起“口嗨”太弟妃有遺腹子,並打著這個旗號作亂,當時並不覺得有什麽,只是凝聚人心的壹種手段罷了。
  但這會真真正正看到太弟妃已懷有身孕時,個個神情不自然,匆匆行了壹禮後,灰溜溜走向涼亭。
  “君侯,魯陽令已經屈服。”涼亭內已傳來盧誌的笑聲。
  “哦?子道施了何等手段?”邵勛感興趣地問道。
  “壹者,我令其征發丁壯,出給錢糧,組建侯國軍千人。”盧誌說道。
  “哈哈。”邵勛笑了。
  這招有點狠。
  按制,侯國無論大小,皆置軍千人。
  問題在於,這是哪壹年的老黃歷了?如今什麽世道,魯陽縣怎麽可能出這個錢?遍觀天下,連公國都沒幾個養了足額的兵眾,別說侯國了,妳逗我玩呢?
  但盧誌這麽要求,從律令上來說完全沒有問題,占著理。
  “二者,王、郝二位將軍帶著千余兵至魯陽,縣令壹見,直接裝病了。”盧誌繼續說道:“而今他不再管事,縣衙上佐、吏員皆尊奉君侯號令。”
  “好。”邵勛高興地說道:“侯相出馬,果然不凡,我本以為總得花幾個月的時間,慢慢軟磨硬泡呢,沒想到這麽快就成了。”
  “此賴君侯虎威。”盧誌笑道:“若無洛陽、豫州、河北諸場大勝,可沒那麽容易。”
  “子道過謙了,該是妳的功勞,就是妳的。”邵勛擺了擺手。
  盧誌也不爭辯,此時王闡等人業已入座,便又說道:“仆在魯陽,收到君侯之信,已知讖謠之事。”
  王闡等人下意識坐直了身子。
  邵勛也收起了笑容,靜靜聽著。
  盧誌其他才能不清楚,但他真的很擅長包裝人設。
  成都王司馬穎是什麽人,邵勛多多少少有點了解,但盧誌楞是把他包裝成了賢王壹個,在河北名聲極佳,得到了絕大部分士族的支持。
  後來,也就是司馬穎當了皇太弟,飄了,不聽勸了,最終人設崩塌,露出了本來面目,讓人大失所望——就這樣,現在河北還有人打司馬穎的旗號作亂。
  甚至於,歷史上整個西晉末年、十六國初期,都可以算作廣義上的司馬穎系勢力與司馬越系勢力的爭鋒。
  劉淵、劉聰父子難道不是司馬穎封的官嗎?
  鄴城將要告破的時候,劉淵甚至已經帶了兩萬人去支援,只不過來不及了,最終被手下勸著退兵。
  石勒、汲桑更是司馬穎舊將公師藩的人,起家第壹桶金也是靠著收攏公師藩殘兵。
  簡單來說,劉淵分到了司馬穎給的官,以此名義統領匈奴諸部。
  石勒等人分到了司馬穎的兵,興風作浪。
  邵勛分到了司馬穎的老婆,也不虧,借雞生蛋,第壹個孩子就要有了。
  是人是鬼都在秀,就司馬穎全家斃命,慘。
  “讖謠之事,信的人很多,認為其是無稽之談的人也不少。”盧誌說道:“從天子角度來看,信或者不信,全看大局。天子需要君侯效命時,哪怕內心深信之,也得忍著,待度過了眼前難關,才有秋後算賬的機會。太傅或許也信,但他壹時半會拿君侯沒辦法。”
  “至於王衍。”盧誌沈吟了下,道:“此人極好談玄,或許信得最深。但他素無大誌,但隨波逐流,撈取好處罷了。他沒有為了心中所求而破釜沈舟的決心,聽得此童子歌,第壹反應不是與君侯為難,而是與君侯相善。”
  邵勛壹聽,贊道:“子道真是把王衍看透了。”
  王衍是個標準的政客,絕對談不上政治家。
  他口才甚好,眼光極佳,很早就開始“備戰”,布局深遠。但他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盧誌說的,沒有清晰的目標,更沒有為了這個目標而賭上壹切,破釜沈舟的勇氣。
  王衍只想在規則內長袖善舞,左右逢源,他跳不出這個圈子,有路徑依賴了。
  “除此三人外,其余諸方伯或有威脅,但都不大。”盧誌說道:“故君侯無需做任何事,等就行了。”
  “等什麽?”邵勛故意問道。
  “等四方消息,再做應對。”盧誌理所當然地說道。
  邵勛笑了笑,道:“聽子道壹席話,恰如撥雲見日,茅塞頓開。”
  盧誌不是穿越者,當然想不到再等半年,王彌就要壹路殺到京城了。
  邵勛不太清楚其他歷史細節,但這件事還是知道的。
  屆時,誰特麽還管讖謠的事情?太白星精才是大家需要的啊,最好是真的。
  “對了,子道方才提及太傅會信此謠,難道這事不是太傅做的?”邵勛問道。
  盧誌捋了捋胡須,沈吟道:“據君侯所言,劉漢大鴻臚範隆誠心招攬。我思來想去,這事極有可能是他做的。太傅若想找君侯麻煩,犯不著用此等手段。”
  邵勛微微頷首,旋又問道:“此謠後兩句‘洛水斷流,真人乃出’何解?洛水怎麽會斷流呢?”
  “關中大旱,赤地千裏。並州大旱,汾水為之不流。可不就是這幾年的事情?”盧誌說道:“天有大象而不能言,故運風雲以表異。大旱之象,實乃上天示警,洛水斷流又有什麽稀奇?今年不斷流,明年也會斷流。明年不斷,後年也會。只要有壹年斷流了,此讖便應驗了。”
  說完,盧誌小心地看了邵勛壹眼,問道:“君侯當真不知?”
  “知什麽?”邵勛不解。
  盧誌與王闡等人對視壹眼,都有些疑惑。
  片刻後,盧誌問道:“君侯既不知,為何在廣成澤上下那麽多工夫?”
  邵勛愕然。盧誌妳不會也信了吧?伱不是說那是人造謠言嗎?
  見邵勛神情不似作偽,盧誌收起疑惑,道:“魯陽那邊,君侯最好親自去壹下。仆奔走多日,覺得有幾樁事較為緊要……”
  說罷,壹壹敘來。
  邵勛連連點頭。
  幾人邊吃邊聊,直至晚間,方才各自散去。

主角養兵數量
  主要是看壹些人整天說主角養了壹萬多兵,我得好好澄清下。
  主角到底養了多少兵?我給個結論:少於1913人,而且成本還不全是自己承擔的,花費最多的鎧甲、武器、耗材部分,基本來自繳獲。
  下面壹壹細分。
  第壹部分:銀槍軍
  現有3600人,半脫產,訓練之余,自己還侍弄果園、菜畦,種少量地,另放牧牲畜。
  每兵每年得糧36斛,主要發給家屬,如果有的話。
  每兵每年得絹3匹,還是發給家屬。
  壹兵壹年的口糧,大概32-33斛,是普通百姓兩倍,由指定的五戶百姓供養,不夠再由半脫產的他們自己掙,比如放牧的牲畜生產的牛羊奶制成的幹酪,定期宰殺的牲畜等等。
  所以他們是半脫產,書裏不止壹次強調了。
  我算1800人。
  壹個士兵花費最多的部分是哪裏?不是吃的,不是絹帛賞賜,而是武器鎧甲。
  以唐代為例。
  唐玄宗時期,全國約58萬軍隊,其中有馬的騎兵、騎馬步兵16萬人。
  安史之亂後,唐德宗建中年間,中央禁軍+各地藩鎮兵共76.8萬。
  唐穆宗時期,因為人口恢復,上升到99萬出頭。
  自此基本沒變,壹直在這個數字上下浮動。
  晚唐時,因為長期藩鎮割據,縱有戰爭,也限制在局部地區,因此人口快速恢復,不下3500萬,或曰接近4000萬,最激進的學者認為唐武宗會昌年間人口數量甚至已經恢復盛唐時,證據是河北人口接近盛唐,有些縣還多設了幾個鄉。
  我按3500萬算,就是700萬戶,養壹百萬士兵,七戶養壹兵。
  為何能養這麽多?
  很簡單,士兵花費最多的不是口糧,而是戰備物資。
  比如,中晚唐時,壹匹馬值40匹普通雜絹,按照當時的錢絹價格,約20貫錢——北宋時,這個數字會暴漲到200貫以上。
  壹匹馬的售價,差不多就可養壹名全脫產職業士兵壹年,故置辦起來非常困難。
  鎧甲的價格我沒查到定數,眾說紛紜,但可以肯定的是,比馬貴。
  另外還有訓練器械損耗。
  哪壹樣不比口糧那點東西貴多了?
  古代所說“XX戶”養壹兵,很多人就下意識以為要這幾戶才能掙出壹個士兵的口糧。
  其實,古代算的是總賬,即多少戶百姓提供的賦稅,才能覆蓋壹名脫產職業士兵的開支——在中間損耗較少的情況下,這個數字最低是五戶。
  如果單算士兵吃飯的花費,即便他壹年的糧食消耗量是普通人兩倍以上,那真的不值壹提。
  銀槍軍最大的開銷:鐵鎧,主角給置辦了,從今往後只有折舊費。
  武器:壹樣。
  訓練耗材是這三樣中相對最少的,之前靠庫存,現在又繳獲壹批,長遠靠禁軍。
  也就是說,銀槍軍最大的開銷並不由主角治下百姓承擔,我給這裏算1800人都算多了。
  他們事實上只承擔糧食,以及部分絹帛賞賜。
  第二部分:牙門軍
  現有5200人,這是禁軍!禁軍!禁軍!
  重要的事說三遍。
  他們是朝廷養的,主角不出錢,明白嗎?
  居然有人把他們也算進主角養兵數量裏,沒看書嗎?
  第三部分:長劍軍/府兵。
  現有900人。
  為什麽要辦府兵?因為他們的維持成本極低,就初期壹次性土地投入,而且戰鬥力還不錯,所以可以用個幾十年、壹百年。
  壹百年後,妳讓他們的後代繼續當府兵,他們都不樂意,會求著妳轉為民戶。
  唐代天寶年間攻南詔,楊國忠甚至讓人把士兵拷著送到前線,強迫他們打仗。
  所以唐朝在南詔屢吃敗仗,那些都已經是垃圾兵了,家裏可能就十幾畝地,技能不行,裝備不行,本身還極其抵觸打仗,不敗才有鬼了。
  但前期府兵是很好用的低成本、高性能士兵。
  我不明白,為什麽有人把府兵也算進主角的養兵數量裏?
  第四部分:河北降軍。
  現有3300人。
  他們自己屯田、屯田、屯田!
  重要的事說三遍。
  都沒聽說過古代的屯田兵?明朝衛所兵總知道嗎?自己種地,產出給自己發工資,再養活衛所官員。
  主角不養他們,明白嗎?就算給點補貼,撐死了折合三五百人頂天了。
  第五部分:親兵。
  總計113人,這是全脫產職業士兵,主角自己養的。
  綜上所述,主角實際養兵開銷也就千余,且開銷大頭已經壹次性覆蓋了,剩下的就維持費用。
  怎麽會有人算出壹萬多?
  書裏都寫得很清楚吧?
  難道不計算壹次性覆蓋掉的武器鎧甲費用?
  難道不計算府兵的土地價值?
  難道不計算朝廷撥下來養牙門軍的錢糧?
  難道不計算繳獲所得?
  奇哉怪也。
上壹頁

熱門書評

返回頂部
分享推廣,薪火相傳 杏吧VIP,尊榮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