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絕望的董母！

　　眼淚吧嗒吧嗒自雪白的下巴滴落，董小婉咬著唇，眨著漂亮而凈雅的眼眸，那卷長的睫毛好似貼上去似的，又長又密，十分惹人憐愛。
　　她就這麽淚流滿面地盯著林澤，美眸中寫滿憐惜，宛如她的小情郎身患絕癥，即將離開人世壹般。說不出的悲慟與哀傷。
　　林澤輕嘆壹聲，伸出粗糙的手掌拭擦她眼角、臉上的淚痕，柔聲說道：“哭什麽？我又沒什麽事兒。”
　　他如此說著，心中又何嘗不明白她的心意。
　　深愛著壹個男人的女孩兒，別說看見這個男子滿身傷痕，哪怕是受到壹點兒挫折，也能委屈得落淚。
　　董小婉本就是個內心纖細敏感的女孩兒，這與她的性子有很大關系。所以在她瞧見林澤身上那縱橫交錯，數不清多少的疤痕，自是心痛無比，情難自禁。
　　扣上紐扣，林澤沒敢將自己赤條條的上身暴露在董小婉面前。若是讓她看見後背上那幾條新添的傷口，怕是又要壹番痛哭了。
　　接過女孩兒遞來的溫水，林澤喝了半杯，緩緩點上壹支煙，含笑道：“妳不是說有禮物送給我嗎？”
　　“嗯，妳等我壹下。”董小婉言罷，羞澀地起身，往她的閨房走去。
　　我不介意參觀妳的閨房啊——
　　林澤在內心吶喊。
　　趁著董小婉拿禮物的空擋，林澤打量起董小婉的家。
　　裝修談不上多奢華，風格偏向水墨畫。潔白的墻壁上懸掛著多幅山水畫和臨摹篆書，想來她父母都是文化人，且對古典文化頗有鉆研。
　　書房房門微開，也不知是主人出門太急還是如何，林澤壹眼窺見書桌後擺放的巨大書架。憑借極好的眼力，文化水平不高的林澤辨識著各類書籍。
　　有古典文化書籍，也有世界名著，更有極為偏門生冷的各類書籍，可謂包羅萬象，不像攀附風雅之輩拿來當門面。
　　“難怪能熏陶出這樣壹個小才女，家庭教育對孩子的成長的確有著潛移默化的作用啊。”林澤噴出壹口濃煙感慨。“我那從沒見過的老頭子大概是殺豬的，不然怎麽會生出我這麽個粗鄙的家夥？”
　　林澤自憐自嘆感慨著，董小婉卻是略有些羞赧地抱著壹個畫筒出來。
　　林澤微笑著說道：“畫的什麽啊？這麽神神秘秘做什麽？”
　　他如此說著，卻是很不客氣地伸出手，欲從董小婉手中奪來。
　　董小婉卻是忙不叠後退兩步，將畫藏在身後，楚楚可憐地說道：“妳要先向我保證，看了之後不許笑。”
　　林澤啞口無言，暗忖：“莫非把我畫成豬頭了？”
　　素來自稱偶像派的林澤抽了抽眼角，嘀咕道：“如果真把我畫成豬頭，別怪我辣手摧花。”含笑點了點頭，笑道。“放心，我不是那麽膚淺的男人。認識我這麽久，難道妳還不了解我嗎？”
　　“真不是很了解呢。”董小婉毫不客氣地說道。
　　也許是跟林澤又經歷過壹些事兒，她在言語上明顯放開壹些。不像以往那樣吞吞吐吐，饒是滿腹經綸，卻表達不出她內心深處的想法。
　　“來吧，不要藏著掖著，就算妳只把我的帥氣畫到劉德華這個級別，我也不會責怪妳。”林澤調侃道。“我知道我驚世駭俗的長相真的很難用筆去描畫。”
　　董小婉聞言，撲哧壹聲笑了起來。因林澤身上傷疤撩撥出來的最後壹點哀傷也是煙消雲散，微笑道：“說好不準笑哦。”
　　“嗯。”
　　林澤接過畫卷，甫壹展開，便立馬呆住了。
　　這——
　　怎麽跟照片壹樣，素描能把壹個人畫的這麽像嗎？
　　林澤抓起茶幾上的鏡子，看壹眼鏡子，看壹眼素描畫，眨了眨漆黑的眸子，仰頭望向董小婉：“妳真是把我的樣子烙印在骨子裏了啊。畫的太像了。”
　　董小婉聞言，登時羞赧地垂下了腦袋。
　　是的。她已經把林澤的模樣刻畫在腦子裏，壹輩子不會忘記。否則，她又如何能在空曠的野外畫出千裏之外的林澤容貌呢？
　　若非對這個男人感情至深，是絕難做到的。
　　重新低下頭，林澤開始欣賞這副大才女的傑作。
　　畫的很傳神，將林澤的眉眼勾勒得惟妙惟肖。不得不說，董小婉的畫技相當了得，那唏噓的胡渣子，深邃憂郁的眼神，還有那根經典的長白山，無壹不出賣著那林澤壹半明媚壹半憂傷的悶騷性格——
　　除此之外，素描圖旁還撰寫著壹首李商隱的無題小詩：昨夜星辰昨夜風，畫樓西畔桂堂東。身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壹點通。
　　林澤輕聲念出，忽然詩性大發，不由分說抓起筆在素描畫上寫道：“十裏平湖霜滿天，寸寸青絲愁華年。對月形單望相互，只羨鴛鴦不羨仙。”
　　寫罷，他笑著望向董小婉說道：“妳覺得我這首詩怎麽樣？”
　　董小婉在他剛才落筆之時，便目不轉睛盯著看，此刻見他詢問，不由心頭慌亂，忙不叠點頭道：“寫的很有意境呢。只是不知道這首詩出自哪兒呢？”
　　董小婉熟讀唐詩三百首，精通各種古詩詞，可這首詩她還真沒聽過。倒是最後壹句話讓她面紅耳赤。
　　林澤扔下筆豪邁笑道：“這是我自創的。”
　　看他那率性逼真的模樣，當真將臉皮練得厚如城墻。這首詩分明是徐克導演《倩女幽魂》裏的作品，且只羨鴛鴦不羨仙也改編自盧照鄰《長安古意》的“願作鴛鴦不羨仙”。此刻當做他的作品，實屬卑賤下作。
　　也許小林哥自認文化水平，甚至於內涵修養也不及董小婉，故而才有打腫臉充胖子的自卑行徑。
　　董小婉溫婉地點了點頭，笑道：“意境很美，用詞也很漂亮。前後呼應得很好呢。”
　　林澤叼著煙，眼珠子使勁兒往腦門上翻。別提多囂張。
　　“只可惜這幅素顏沒把我結實的身材和完美的曲線勾勒出來，只是壹張臉而已。”林澤輕嘆壹聲。“其實，我最迷人的地方，並不是英俊的臉龐——”
　　董小婉撲哧壹笑，打趣道：“如果妳願意做模特，我也不介意幫妳畫。”
　　林澤擡頭瞥了壹眼時間，見才不到四點，便是嚴肅道：“這是壹個嚴肅的決定，妳怎能如此輕浮？”
　　“好吧——”董小婉含笑道。“那林官人，您願意為小女子客串壹次模特嗎？”
　　“莫跟老衲客氣，待貧僧擺造型，再由師太落筆。”林澤極其惡搞地說道。
　　“哈哈哈——”董小婉本是個嫻靜優雅的人兒，哪兒聽過林澤這番滑稽之極的話語，當下便捧腹大笑起來。
　　等林澤揚起肱二頭肌，脫掉襯衣，將線條流暢，膚色偏向小麥色的上身暴露在董小婉面前時，女孩兒登時便心如鹿撞起來，竟是生出壹股莫名其妙的情緒。
　　按捺這份焦躁感，董小婉將壹張白紙夾在畫架上，很專業地素描起來。
　　董小婉作為紫金花名聲在外的才女，可謂是琴棋書畫，吹拉彈唱樣樣精通。曾在全市青年鋼琴大賽、書法大賽、古箏大賽上紛紛獲得壹等獎。絕對是多才多藝的女孩兒。否則她又豈能在紫金花這種臥虎藏龍的貴族式高中獲得才女之稱？
　　林澤做好造型，便定在那兒不動了。只是偶爾趁著董小婉沈思時點上壹支煙，喝上壹口水。
　　半個鐘頭過去，董小婉已畫好大半，見林澤身軀漸漸往下垮，不由叫囂著嗔道：“上去點啊，對，再上壹點，嗯，就是這個姿勢——”
　　林澤被董小婉這番話折騰得渾身乏力，殊不知門外的董母卻腦袋當機。
　　上點？就是這個姿勢？
　　這是從自家女兒口中說出來的話？
　　本就在單位受到無盡委屈憤然離去的董母登時如被雷劈，傻在門口。
　　哢嚓！
　　拿鑰匙打開門，她還沒開口，董小婉倒是先驚呼出來。
　　“媽——妳，妳怎麽回來了？”
　　“怎麽，我不能回來麽？”董母寒聲道。“小婉啊小婉，我沒想到妳居然會是這樣壹個不知羞恥的孩子，太讓我失望了！”
　　言語之中，充滿無盡的淒涼與絕望，宛若忽然世界末日降臨壹般，聲嘶力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