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滾出來！

　　鵝毛大雪自漆黑的天空紛紛落下，整個世界白雪皚皚，喬家大院更是宛若披上壹層銀色衣裝，頗有幾分美感。
　　只是。此刻的喬家大院內殺氣肆掠，壹陣寒風吹拂而來，裹挾的不止是紛揚的白雪，還有彌漫在空氣中的撲鼻血腥味！
　　嗖！
　　血光乍現，壹灘殷紅血水噴灑在潔白的地面，滾燙鮮血的溫度頃刻便融化了冰涼刺骨的積雪——
　　撲通！
　　大廳外的空地上，又壹名手持槍械，尚未來得及開槍的西裝男子轟然倒地。並揚起壹片雪花。
　　至此時，喬家大院內已有十余西裝男躺在血泊之中。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壹股股鮮血順著溝壑流淌而下，將原本被白雪覆蓋的地面浸染成血紅色。更有那被鮮血染紅的雪花，宛若壹朵朵顏色妖艷的紅玫瑰，觸目驚心。
　　撲哧！
　　林澤手心握著刀鋒，狠狠刺入擋在門檻前的西裝男心臟。壹道鮮血噴灑在他臉上，他卻抿著唇，推開這名氣息微弱的西裝男，提刀踏入大廳——
　　大廳內燈火通明，兩側墻壁上更有幾盞燃油燈，那隨風竄動的火苗釋放出淡藍色的光澤，看上去頗有些詭譎的意味。
　　屋內有六人。端坐上位品茶的喬八，站立他身側的李斯，還有四名站在大廳中央的男子。
　　這四人皆是神色冷峭，仿佛四個死士壹般，渾身散發出死亡的氣息。他們那暗淡無光的眸子死死盯著從容踏入大廳的林澤，陰著臉，只待喬八發話便壹擁而上。
　　這四人不是別人，正是喬八麾下最神秘，戰鬥值奇高的四大金剛。喬八無數次身陷險境，卻能奇跡般地死裏逃生，便是歸功於這四個神龍見首不見尾，宛若影子般如影隨形跟著喬八的四大金剛。
　　他們都是壹等壹的頂級高手！
　　華新市沒人會否認這壹點！
　　但他們究竟厲害到什麽地步，便無人可知了。
　　但凡與他們交手的，試圖對喬八不利的，喬八不願再見的人，至今沒有壹個還活在這個世界。
　　所以華新市有他們的傳說，卻沒有他們的詳細資料，更不清楚這四人的戰鬥力究竟彪悍到什麽地步！
　　林澤不在乎，也不關心這些。
　　今日他來，便沒打算放過任何活口。他忍夠了，為減少刀疤的損失，減少弟兄的損失，他壹次次忍讓，壹次次承受喬八的陰謀詭計——
　　古人雲：忍無可忍時，便無需再忍！
　　今夜，林澤不會再忍。他要讓喬八為當年所做的事兒付出血的代價。
　　今夜，他要遇神殺神，遇佛弒佛！
　　啪啪！
　　端坐上位的喬八輕輕拍了拍手掌，溫文爾雅地臉上浮現壹抹從容地微笑，欣賞道：“小林哥不愧是小林哥，竟然敢孤身闖我喬家大院。在華新市，妳是第壹人。”
　　“也會是最後壹人。”林澤手腕壹翻，那把滴答著鮮血的刀鋒向上壹揚，寒聲道。“今夜之後，華新市將再無喬家大院！”
　　言罷，他身軀猛地向下壹彎，猶如壹道魅影竄上去！
　　嗖！
　　刀鋒揚起，壹道寒光自上而下劈開。冷冰冰站在對面的四大金剛豁然拉開身形，迅速將林澤包圍在中央。
　　短短壹個瞬間，林澤已與前方兩人閃電交手。
　　其中壹人被林澤壹刀刺破手腕，另外壹人則被他壹拳搗在肩胛上。
　　但同時，他也被四大金剛包圍，縮小了活動範圍。
　　那被擊中的兩人神色平常，毫無半點異色。仿佛那壹刀壹拳並非落在他們身上壹般。看不出半點不同尋常的地方。
　　呼呼！
　　林澤後方兩人向前跨出壹步，揮動拳頭，朝他後心攻擊。前方兩人亦是動作敏捷地出腿，向林澤面門施展攻勢。
　　快！
　　快到極限！
　　這四人宛若心靈相通壹般，不但默契十足，所配合的身形也令人防不勝防，饒是林澤手握刀鋒，亦是有些被這四大金剛逼得手忙腳亂。
　　砰砰！
　　壹拳打在壹名男子的胸口，那西裝男倒退數步，其余三人那狂風暴雨的攻勢便已逼近。
　　蹬蹬瞪——
　　林澤被三人雨點般密集的攻勢逼得往後退去幾步，腰身壹彎，右手刀鋒揚起，硬扛下壹拳之時，刀鋒狠狠刺入其中壹人心臟。
　　撲通。
　　砰！
　　林澤挨下這拳，腳下迅即向後挪動，卸掉這壹拳帶來的巨大震力。
　　連續幾步後退，林澤左腿壹踩，止住了去勢之後，神色冷然地望向仍然矗立在客廳的三大金剛。
　　壹人已被擊斃。剩下兩人分別被林澤刺中壹刀，擊中兩拳。他則是挨了壹拳壹腳。單單是論雙方吃虧程度，林澤穩穩占據了贏面。
　　嗖！
　　那三人並未因為死去壹人而示弱，反而愈發兇殘狠戾地向林澤撲過來。仿佛壹臺臺永不疲憊，不知疼痛的戰鬥機器，給人強烈的心理壓力。
　　但林澤何許人也，他壹生經歷大小戰役過百場，多兇殘狠戾的人物都見識過。早已淬煉出壹顆頑石般的心臟。任由狂風暴雨來襲，他自以血肉之軀擋之。
　　砰砰！
　　胸膛再中壹腳壹拳，林澤卻是手腕壹翻，壹道寒芒自手心射出——撲哧！
　　兩攤鮮血飈射而出，四大金剛中的兩人被林澤毫不留情地割破脖子。鮮血狂噴，沾濕他們的衣領，順著脖頸流淌到身上，浸染在衣服上。
　　撲通。
　　兩人雙膝跪地，雙掌捂住咽喉，但那澎湃湧出的鮮血卻怎麽也阻擋不住。順著指間的縫隙汩汩冒出。
　　“嘶嘶——”
　　鮮血激射的聲音與這兩人咽喉處發出的哢哢聲交錯作響，不足十秒，這兩人雙雙倒地，徹底失去生機。
　　還剩最後壹個——
　　林澤拍了拍衣衫上的灰塵，提起那把沾染著鮮血的匕首，緩緩向最後壹人挪步而去。
　　這名男子縱使見三名相處多年的夥伴被擊殺，他仍沒流露半分懼意，亦沒半點憤怒。就這般神色冷硬平靜地拉開架勢，拳頭揮動，向林澤腦門砸去。
　　撲哧！
　　兩人身軀貼近，男子的拳頭卻並未如願以償地砸在林澤腦門上，心臟處卻是多了壹把無柄刀鋒。
　　滴滴滴。
　　鮮血順著刀口流淌而出，滴在光潔白凈的地板上。
　　“唔——”男子口中吐出血水，下巴卻是搭在了林澤的肩膀上，呼吸逐漸變得虛弱無比。那雙陰沈的眸子也暗淡下來。
　　林澤任由他倚靠著自己，臉上浮現壹抹詭異的神色，輕嘆壹聲：“當了壹輩子狗，下輩子爭取做個堂堂正正的人。”
　　話音甫落，男子頭壹歪，緩緩闔上了眸子。身軀亦是失去最後壹絲支撐力，向後倒在冷硬的地板上。
　　嗡。
　　林澤手指輕輕壹彈，蕩開刀芒上的血水，轉身，目光凜然地落在端坐上位的喬八身上。嘴角勾起壹抹殘忍的意味。緩緩向前踏出壹步——
　　呼呼。
　　屋外寒風肆掠，陣陣雪花被狂風卷送而入，落在斃命的四大金剛身上，亦是打在林澤的後背。
　　少許雪花更是被狂風吹卷成壹個漩渦，漂浮在大廳空中，經久不落。
　　喬八對四大金剛的斃命仿佛絲毫不在意，仍是神色如常地品茶。可見其心智之堅定，已達到多麽可怕的地步。
　　瞧著林澤壹步步走來，喬八終於放下手中茶杯，緩緩擱在壹側的茶幾上，溫文爾雅的臉龐上浮現壹抹激賞之色，平靜道：“小林哥，妳可知這四大金剛多少次救我於危難之中？”
　　“不知道。”林澤冷冰冰地吐出壹句話，腳步卻並未停止。
　　此時，他已行至大廳正中央，與喬八所坐的位置不足二十米。
　　二十米是短暫的，卻也是漫長的。林澤足足等了三年多，也足足忍了三年多。如今，他終於要踏上這條路，這條僅需十秒便能走完的道路！
　　“七十八次。”喬八確切地說道。“我知道他們今晚會死，但對我來說，壹個即將失去價值的人，豬狗不如。”
　　“今晚。妳也會死。”林澤繼續向前踏出壹步。
　　“至少我現在還能品茶看書，不是嗎？”喬八氣態淡然地說道。“我曾經遭遇無數對手，他們大多像妳壹樣，說些自認為會讓我害怕，讓我絕望的話語。可到頭來，死的那個人往往不是我，而是他們自己。”
　　“今晚會是個例外。”林澤陰沈著臉，繼續前進。
　　“那麽多個夜晚都沒出現壹次例外，妳確定今晚會出現？”喬八反問。
　　“確定。”林澤揚起刀鋒。
　　“滾出來！”
　　喬八忽地壹聲爆喝。
　　隨後，偏廳傳來壹陣沈重且鏗鏘的聲響。
　　壹高壹低，極有規律。
　　蹬。
　　鏗！
　　瞪。
　　鏗！
　　宛若發出腳步聲的這人雙腿有問題壹般，腳步壹輕壹重，在這寒風肆掠的大廳顯得十分詭異。
　　呼呼！
　　啪啪！
　　風更大了。灌入客廳的飛雪也愈發多了起來。靠近大門的桌椅上更是蒙上壹層潔白的雪花！
　　蹬蹬！
　　鏗鏗！
　　腳步聲越來越近，當林澤目光挪過去時，偏門被推開，壹個人影映入他的眼簾之中。
　　這壹刻，林澤的眉頭終於皺起來。
　　來者是誰？
　　陳壹亮無疑！
　　他瘸著腿，壹步步從偏廳踉蹌走來。
　　他原本柔順飄逸的頭發黑白相間。白色甚至要多過黑色。
　　他面容憔悴，雙眼凹陷，整個人都失去往日的神采，仿佛壹條看門狗似的，萎靡而落魄。
　　他壹條腿上箍著鋼箍，這也是他行走時發出壹輕壹重聲響的緣故。
　　他來了。
　　站在喬八與林澤的中間，身軀略微佝僂地站著。
　　林澤不可思議地盯著陳壹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這個衣衫襤褸，如同壹條瘸腿狗的男子，正是數個月前還意氣風發，玩世不恭的俊朗少年陳壹亮？
　　若非對他的面容頗為熟悉，林澤還真是壹點兒也認不出！
　　他瘸了？
　　頭發也白了？
　　他到底經歷過什麽？
　　無數念頭電光火石自腦中浮現，而後又迅即壓制下來。此時，他並沒時間去思考太多。他來這兒的目的只有壹個——讓喬八萬劫不復！
　　“殺了他！”喬八寒冷的聲音自背後響起，麻木的陳壹亮邁動腳步，義無反顧地往林澤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