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2章 鳥語！

　　連綿大雪不依不饒地足足下了壹周方才停歇。宛若連上天，也在為那位回歸星辰的驚艷梟雄嘆息扼腕。
　　幹燥抑郁的燕京經歷這場大雪洗禮後，空氣中仿佛透著壹股甜絲。令人心曠神怡，渾身舒坦。
　　白雪皚皚的韓家宅子不復往日的冷凝壓抑，取而代之的是充滿活力的欣欣氣象。豪宅內的保鏢們經歷半個月的沈痛，面龐上終於浮現壹抹怡然之色。
　　與任何人而言，生活還要繼續，沈浸在傷痛之中能獲取心靈上的慰藉。卻無法敲碎殘酷現實的侵蝕。
　　宅內中心花園裏，壹名赤膊的俊秀少年正以看似尋常，實則殺機畢露的套路反復練習著。這已是保鏢們司空見慣的畫面。在壹周前，這幅畫面便每天上演。起初還有幾個保鏢會上前勸說天氣太冷。但碰了韓家二少爺的冷釘子後，再無人自討沒趣。只是履行著自己的義務。至於主人的想法，他們也懶得再去揣度。
　　能留守韓家宅子的，皆是由福伯精挑細選的壹流保鏢。身手敏捷，忠誠度高。再加上那位在偌大燕京也罕見敵手的小林哥，別墅的安全問題足以得到保障。
　　由福伯與孫不巧連雲城兩大元老坐鎮韓家在燕京的總部，再由韓小藝把握大局。雖說只是短短壹周時間，亦是散發出強大的執行能力。
　　而這壹周，韓家並非壹次危機都不曾出現。相反，在葬禮的第二天，韓小藝便接受了壹個不大不小的挑戰。在孫不巧與連雲城犯難的時刻，韓小藝當機立斷采取了措施。並輕描淡寫地遏制了負面影響的擴散。果敢、迅猛、霸道。三種在上位者身上絕對是正面評價的行事風格匯聚在韓家大小姐身上。讓不少韓家家將對這位走馬上任的新任家主有了壹番新的認識。再加上兩位韓家嫡系元老都對韓小藝言聽計從。偌大韓氏集團在壹周內便匯聚了不小的凝聚力。
　　福伯已徹底卸掉韓家管家壹職，專心坐辦公室處理集團大小事件。而韓家的管家壹職，則是責無旁貸地被林澤扛起。
　　這是韓小藝的意思，也是福伯的意思。
　　雖說韓鎮北對林澤評價極高，可他終究不是韓家的人。對韓氏集團也不甚了解，內部人員未必買他賬，真將林澤推倒前線，難免發生不必要的爭執誤會。
　　故而韓小藝安排福伯去集團內部工作，林澤則退縮到幕後，安心安逸地做韓家管家，偶爾給韓小藝提提具有建設性的意見。整個局面慢慢走上正軌。歸於和諧。
　　這壹日，林澤壹大早便以無上定力從暖和的被窩中鉆出來。第壹件事兒便是進廚房做壹頓豐盛早餐。瞥眼見花園中呼哧鍛煉身體的韓小寶坐在旁邊兀自飲酒的陳瘸子，他嘴角泛起壹抹安詳的笑容。不管如何，韓家總算再度走上正軌，盡管未來的道路充滿不可預期的危險與坎坷，可誰能料到明日將來的事兒？過好每壹天，才是對生命的最大尊重。
　　做好早餐便招呼陳瘸子韓小寶進來用餐，他則解開圍裙上二樓喊韓小藝。
　　敲了敲臥室的房門。無人回應。
　　林澤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毫無停頓地折身前往書房。
　　哢嚓。
　　推開房門。韓小藝果然在。
　　不過她已因工作壹宿熬不住倦意趴在辦公桌上睡去。桌旁有半杯冷卻的速溶咖啡。幾塊沒吃完的威化餅幹。可想而知，這位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大小姐連吃壹頓健康宵夜的時間也不想浪費。肚子餓了就隨便塞點垃圾食物，困了便沖上壹杯口感惡劣的速溶咖啡。其目的，無非是讓自己迅速熟悉韓家在全國以及國外的各地業務。
　　可韓鎮北二十年打拼下來的江山，又豈是壹朝壹夕能盡數了解的？
　　林澤輕嘆壹聲，細聲細語道：“已經是這周的第五晚了。這麽下去，非得拖垮身子不可。”
　　林澤輕輕走上前，房內並未開起暖氣。也許是怕過於溫暖舒適的環境讓自己迅速陷入憊懶狀態。韓小藝寧可受點冷，也不願開暖氣。脫下外套，輕輕蓋在女孩兒的雙肩上，正欲退出房讓她再休息壹會時，女孩兒卻緩緩地擡頭腦袋，發際線淩亂，眼眸惺忪地望向林澤，疑惑道：“幾點了？”
　　連那清脆悅耳，如黃鶯出谷的甜美聲音也略顯沙啞。女孩兒啊，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林澤心中壹痛。語調生硬道：“又壹晚沒睡？”
　　“不是呀。”韓小藝被林澤戳中心事，想到當初答應林澤的事兒，忙不叠撥了撥淩亂的秀發，故作精神道。“我六點才起床呢。可能是昨晚沒睡好，所以剛才又趴了壹會。”
　　“妳忘記我是夜貓子了？”林澤微微皺眉道。“壹個人多久沒睡，能瞞住我？”
　　韓小藝眼見謊話失敗，不由放棄那故作精神的模樣，神色恍惚道：“雖然爹地已經盡力為我繼承韓家做準備，但許多事兒仍需要我親自過目。林澤，我答應妳，壹旦我熟悉了集團的運作，立刻恢復在紫金花讀書的生活作息。”
　　“我不是怪妳工作。”林澤輕嘆壹聲，柔聲道。“我只是希望妳能按時休息。工作再多，難道就不休息了？精神不好，如何漂亮的完成工作？這麽淺顯的道理應該不需要我教妳吧？”
　　韓小藝微微是諾地點頭，壹點不像俯瞰天下的韓家家主。起身挽住林澤的手臂，脆生生說道：“以後聽妳的，按時睡覺，按時起床。”
　　“真的？”林澤反問道。
　　“我什麽時候騙過妳？”韓小藝嬌蠻地撇嘴道。
　　“昨晚。”林澤沒好氣地說道。
　　“額——”韓小藝蒼白的臉蛋浮現壹抹潮紅，尷尬道。“從今兒開始計算嘛。”
　　“再相信妳壹次。走，下樓吃早餐去。”林澤拉著韓小藝冰涼的小手下樓。
　　“我就不吃啦。”韓小藝欲掙脫林澤大手，急迫道。“十點要開董事會。我不能缺席啊。”
　　“妳壹晚沒睡，哪有精神開會？”林澤眉頭深鎖，不滿道。“讓福伯取消。挪到晚上開。”
　　“這怎麽行呢？我這個總裁帶頭缺席，以後還怎麽服眾？”韓小藝忙不叠解釋道。“大不了我開完會就立刻回來，這樣總成了吧？”
　　林澤卻懶得聽韓小藝廢話，徑直取出手機撥通了福伯的電話。三言兩語闡述了韓小藝的狀況後說道：“董事會議晚上開。”
　　“好的。沒問題。”
　　掛了電話，林澤剛要拉韓小藝下樓，女孩兒卻退了壹步，蠻橫地叉腰道：“哼，妳個死禽獸。居然代替我發號施令。是不是想哪天把我這個韓式總裁的位置也搶走？！”
　　故作佯怒，美眸中卻絲毫沒有責備的意味。
　　林澤劍眉壹挑，霸氣道：“我對妳那個破爛總裁沒興趣。不過嘛——”他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韓小藝那苗條秀麗到變態的嬌軀，色胚道。“我打算今晚陪妳睡。至於對妳哪兒有興趣，晚上妳就知道了。”
　　說罷伸出魔爪往韓家大小姐纖腰位置抓去。
　　女孩兒倉促之下難以逃避，只能任由這個禽獸為所欲為。逗得她花枝招展，嬌笑不絕。
　　直至女孩兒渾身乏力地偎在林澤胸懷，他才收手。半摟著女孩兒下樓進餐。
　　餐廳的陳瘸子跟韓小寶是能聽見樓梯上的對話的。陳瘸子面無人色地在餐桌上飲酒。韓小寶則嘴角微微上翹，清冷宅子裏難能可貴的歡笑沖淡了壓抑在心底的哀傷。小寶胃口大開。喝了兩碗小米粥，肯了好幾塊黃油面包方才喊停。拍著鼓脹的肚子扭頭問道：“師傅，我吃飽了。”
　　“休息半個鐘頭。”陳瘸子往嘴裏送了壹顆花生米，不冷不認地說道。
　　“好的。”韓小寶言罷，溜進廚房取了壹瓶高濃度白酒出來，給陳瘸子倒了壹杯，自己倒了壹杯，笑道。“師傅，敬妳。”
　　陳瘸子沒有理會，自顧自飲酒。
　　小寶也不介意，灌了壹杯烈酒，暖和了身子後便去替韓小藝收拾書房。
　　人的成長是可以在壹夜之間完成的。
　　韓小寶腦子不笨，在韓鎮北過世之前他懂的也不少。但他懶得付諸於行動。直至韓鎮北真的走了，將沈重到韓小藝那纖細雙肩難以扛起的地步時，他才壹次性蛻變成男子漢。盡最大能力替韓小藝分擔。
　　見韓小寶不吱聲地上樓，韓小藝自然知道自家老弟去做什麽。也不做聲，唇角泛起壹抹溫馨的意味。回頭又瞥了壹眼風卷殘雲解決著早餐的林澤跟為了自己不惜赴死的陳瘸子，她心裏暖暖的。亦覺得哪怕自己再累，再苦，能維系如今的生活狀態，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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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凍的河邊，光禿禿的樹木側面有壹條長不過三十米的小橋。寒風淩厲，裹挾而來的卻是壹抹清新宜人的味道。
　　橋梁之上，壹個白衣女子坐在橋欄上。雪白修長的雙腿隨著搖動時而被長裙掩蓋，時而暴露在淩厲的冷風中。腳踝處兩串鈴鐺更是詭異非常。
　　她滿頭銀絲隨風飄舞，頗有幾分著名武俠角色白發魔女的味道。只是前者是銀色，後者是純白。前者是天生，後者是性情巨變導致。看不清五官的面龐上被壹副銀面掩蓋。只需瞧上壹眼，便讓人生出穿越到武俠世界的幻覺。太不真實了。
　　女子漫無目的地搖晃著雙腿，在這天寒地凍的雪後時節，她手心竟捧著壹盒看壹眼就心裏發涼的冰激淩。此時，她正小心翼翼地壹口口送進柔軟嘴唇。清幽冷冽的雙眸靜默地凝視足以供人滑冰的河面。不知在看什麽。
　　嗖嗖嗖！
　　十數道人影毫無征兆地自兩側的樹木背後竄出，來者皆身裹白衣，與白雪皚皚的世界融為壹體。只留下壹對冒著陰寒死氣的雙眸。他們的速度極快，留在雪地上的腳印很淺，仿佛每壹步著力都不重。單憑此點，便能分辨對方皆是壹等壹的好手。
　　如此大規模出現，並從梁橋兩側圍堵橋欄上的女子。可見這撥人來者不善。
　　只是橋欄上的那位神仙般的女子，卻對兩側輕飄飄射來的不速之客視若無睹，安靜地吃著盒子裏的冰激淩。直至勺子已挖不到雪糕後，她仍是伸出嬌嫩鮮紅的舌頭舔舐壹圈，方才依依不舍地將盒子放在旁邊。幽幽轉頭。
　　此時，由左右夾擊的兩幫白衣人已行至她身後。目光警惕凜然地盯著女子的後背。每人右手皆是緊握著壹把泛著寒芒的短刀。而左手，除為首壹人，皆是整齊劃壹地落在後背，似在找尋什麽東西似的。
　　“閣下。當日妳虐殺我部下數十人，我已既往不咎。為何昨日又擾我計劃？莫非，妳當真以為壹言堂能任人欺淩？”為首那名身形修長的男子語調頗為怪異地吐出壹番話。目中殺機畢露。死死盯著橋欄上女子的背心。
　　“妳說的什麽話？”銀女清幽轉頭，語調冷冽地詢問道。
　　“華夏語。”男子自然而然地回答。
　　“鳥語才對。”銀女漫不經心道。“林澤就不會像妳這樣文縐縐的。難聽。”
　　男子瞳孔壹縮，打消與銀女談話的沖動。左臂壹揮，陰沈喝道：“動手！”
　　嗖嗖嗖嗖！
　　他身後那撥左手落於後背的男子在瞬間奔騰出手。無數道即便在這滿世界雪白的空間，仍散發出冰寒光芒的暗器激射而出。盡皆朝銀女周身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