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4章 來吧，年輕的強者！（3）

　　院落內。殺機四溢。
　　壹道道宛若實質的寒意向四面八方激蕩。就連那夏日的蟲鳴鳥叫也為之驚慌，統統縮回了脖子，隱藏在殺機牽連不到的黑暗，不敢出聲。
　　如水銀般的月光傾瀉而下。將院落中的兩人籠罩其中。如兩尊天神，釋放出濃密的戰意。
　　嗖！
　　人妖手中的軍刀忽地刺出。裹挾著強大的殺機，向四爺席卷而去。
　　叮！
　　叮！
　　判官筆兩次輕點，竟是輕描淡寫地撥開了人妖的刀鋒。下壹秒，他腰身輕輕壹擰。橫著壹筆抽了過去。帶著壹股勁風。竟是刮得人妖臉頰生疼。
　　蹬蹬。
　　兩步後退。人妖猛地提氣。眼眸中爆射出凜然之色。壹咬牙，持刀再刺！
　　人妖看得出，四爺中程攻擊堪稱無敵。不論自己速度再快，也很難對他造成實質性的傷害。這壹點他從上次較量中便揣摩出來了。
　　而何謂中程攻擊？
　　說得通俗點，對用冷武器格鬥的雙方而言。拉開距離，便算中程。而除了中程，便是近身戰。
　　在華夏的江湖中，壹直流傳著壹寸長壹寸強的鐵律。武器足夠長，總是能占據更多的優勢。畢竟，人尚未靠近，便被對方鋒利尖銳的武器逼迫得險象環生。在氣勢上就輸了壹半。又哪裏會沒有道理？
　　人妖深知這個道理。所以他並未在中程攻擊上耗費太多時間。
　　幾次騰挪轉動，人妖終於尋到突破口貼了上去。
　　叮！
　　刀鋒刺在判官筆筆身，四爺被這激烈的震蕩逼退數步。
　　他甫壹退，人妖便得勢不饒人。狂風驟雨地攻擊而去。似乎打算壹鼓作氣將四爺打垮。
　　但四爺何等人物？
　　老壹輩強者中，他是能強悍占據第四位的超級強者。壹輩子經歷大小戰役數百場。臨場經驗豐富到無與倫比。若是壹次小小的失利便讓他沒有翻身機會。那他這排位第四的名次水分就太大了。
　　鏗鏗！
　　兩次招架之後，四爺趁著人妖喚氣之時判官筆刺出。人未靠近，那判官筆便筆走龍蛇，朝人妖咽喉處刺去。
　　這壹刺精準無誤，且速度奇快。走勢還充滿了夢幻的味道。根本叫人妖難以看透四爺的想法。只得忙不叠往後退出兩步。
　　叮叮！
　　兩次格擋。人妖心頭不由自主地生出強烈的敬意。
　　這位老壹輩強者的作戰能力著實詭異地驚人。
　　前壹秒還處於劣勢。轉瞬間便能逼得自己招架吃力。這非但需要足夠的經驗，亦有著變態的實力做底氣。甚至——其中還參差著足夠的魄力！
　　若是沒有足夠的魄力。縱使有了翻身的機會，又如何會輕易暴露？
　　難道就不擔心人妖只是在做套子？
　　不論如何——四爺的悍然攻擊讓人妖短期內陷入艱難地困境。四爺密集的攻勢讓人妖疲於招架。偶爾壹次無力的反擊也無法對四爺造成多大的威脅。如此膠著近五分鐘。人妖終於找到了突破口！
　　他左臂猛地搭在四爺刺來的判官筆上。閃電般出手阻擾。四爺亦是閃電般壹蕩。不止讓人妖微微松手。隨後的猛地壹抽。更是讓人妖的手心火辣辣疼痛。仿佛連手掌皮肉也被這壹抽脫落不少。但人妖根本沒有時間去考慮左手的狀況。趁四爺掙脫自己束縛的瞬間，他右手軍刀壹橫，向四爺咽喉割去！
　　嗖！
　　泛著寒光的軍刀迅猛劈去。試圖壹刀徑直切斷四爺的脖子。
　　叮叮叮！
　　也許是力道著實太大。縱使四爺忙不叠橫起判官筆格擋，仍是連續在判官筆在激蕩數次，方才徹底阻止了人妖刀鋒的攻擊。
　　下壹刻。四爺亦是迅速往後退去。不由自主地與人妖拉開了距離！
　　年紀大了嗎？
　　四爺心頭微微泛起壹抹哀傷。
　　體能並未消耗到讓他心虛。甚至在這場惡鬥中，他並未暴露多少劣勢。相反，只能算是與人妖鬥了個旗鼓相當。可為什麽——人妖越戰越勇。而自己，卻有些不由自主地後退呢？
　　真的——是因為年紀大了。所以怕死了麽？
　　又或者，面對精力無限的年輕人。會情不自禁地泛起無力感？
　　心念至此，四爺眉頭猛地壹挑。判官筆在空中猛地壹劃，喝道：“戰！”
　　說罷，他那不如萬海強壯。也不如梅林修長的身軀朝人妖彈射而去。
　　“來得好！”人妖戰意磅礴，手心猛地緊握刀鋒，朝四爺奔騰而去。
　　他越戰越勇。四爺也正逐漸扭轉自己的真實心態。從而達到自己的巔峰狀態。
　　越打。四爺的體能消耗越大。而人妖——卻是仿佛擁有揮霍不完的精力。根本不知後退為何物。
　　越打。四爺強迫自己扭轉的心態再度暴露。壹股無力感自心底漸漸滲出來。仿佛隨著這層情緒的積累，會讓他逐漸失去至關重要的戰意！
　　這對他是極為不利的！
　　這對四爺是相當不幸的！
　　當年，他是傲視群雄的絕世強者。
　　當年，他是讓無數同輩羨煞嫉妒的超級猛人。
　　當年——他甚至是各方大佬爭搶的超級保鏢。
　　可如今——他竟然沒先敗給敵人，卻被自己的心理困擾得頗為煩悶。
　　自己為什麽會變成這樣？
　　當年，縱使面對林天王，自己又何曾出現過如此心理？
　　怕？
　　廢話！
　　四爺這輩子從不知道怕為何物！不怕死的人，這世上還有什麽值得怕？
　　不是怕死。又是怕什麽呢？
　　四爺陷入了心魔之中。
　　壹個人終究有他的死穴，有他的逆鱗。
　　哪怕不怕死的人，也終究會有怕的東西。
　　四爺是老者。是老壹輩高手。是極有尊嚴的人。
　　人的年紀大了。總是會將臉面看得無比重要。若是沒了臉面，活著還有什麽意義？
　　“老四。我們老了！”
　　“老死。這個世界已不再屬於我們。”
　　“不論我們如何努力，總是改變不了命運。”
　　“人定勝天？這只是冠名堂皇的話。”
　　“服老吧！”
　　“時間，才是最大的敵人！”
　　老三壹句句誅心的話語從四爺腦海中浮現出來，四爺的唇角卻逐漸翹了起來。
　　他知道了。他知道自己怕什麽了。
　　怕老！
　　怕輸！
　　他老了。所以不想輸。
　　他不夠年輕了。所以他怕輸。
　　人壹旦對自己失去了信心，做什麽都不再充滿激情。包括生死決戰。
　　可是——年紀大就該害怕？
　　年紀大。就不能輸嗎？
　　可以輸！
　　只要輸得驕傲，輸得不丟份！
　　老了有什麽可怕？輸又有什麽可怕？
　　人生在世，最重要活個痛快。
　　哪怕四爺這輩子做了太多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事兒。可到了這壹步，他仍然可以坦蕩蕩地做壹件豪邁霸氣地事兒！
　　這件事兒，便是與年輕強者決戰！
　　這是來源於老壹輩強者的驕傲。
　　來源於——他的驕傲！
　　撲哧！
　　強者對決，哪容得半點走神？
　　不過是瞬間的分身，四爺手臂便被人妖的鋒利匕首割破。艷紅的鮮血飛濺而出。在這月光籠罩的院落中綻放出如煙火般燦爛的血紅之色！
　　“唔——”
　　四爺吃痛，忍不住微微皺眉。精神力亦是迅速高度集中。
　　“妳在走神？”
　　站在原地的人妖平靜地盯著四爺。軍刀往上壹挑。冷漠道：“妳還有走神的底氣？”
　　話語中，透出壹絲怒意！
　　“哈哈！”
　　四爺高聲大笑。判官筆猛地壹揚，放肆道：“那麽——我要出全力了！”
　　“但願如此。”人妖眉頭壹挑。
　　“來吧。年輕的強者！”
　　四爺氣勢如虹，奔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