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5章 兄弟，我們走了！

　　我是那個二十五年前被國家打賞叛國者標簽的軍人的兒子！
　　這是壹句繞口的話。同樣是壹句讓人坐不住的話。
　　老壹輩人都清楚，林騰是壹個充滿爭議的軍人。
　　愛國英雄？他親手創建天劍，將其打造成華夏最鋒利的利劍。不論誰欺負華夏，天劍便會狠狠刺透敵人的心臟。
　　他犧牲壹切，不止沒見到妻子的最後壹面。連自己的兒子，也壹生未見。
　　他是老壹輩軍人中的超級偶像。他是國防部部長的大哥。是軍委巨頭的大哥。是無法給予界限的英雄或——叛國者！
　　林騰的兒子。
　　單單是這個身份，便足以讓陳書記震驚。或者說——無法冷靜下來思考。
　　林騰當年的老戰友，如今都在什麽工作崗位？別的不說，國家領導級的就不下十個。且個個跟當年的林騰稱兄道弟。自甘當小弟。
　　他的兒子。誰會不看著點，護著點？
　　陳書記手握電話，陷入了沈思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陳書記逐漸回過神，略帶微笑地說道：“原來是林天王的兒子啊。小林。找我有什麽事兒嗎？”
　　林澤語調平靜道：“我有幾個朋友被妳的部下抓了。能給個面子。把人放了嗎？”
　　聽上去是客套話。實際上，卻極其誅心話！
　　說放就放？當警局是開放式花園？
　　妳朋友犯了什麽罪？
　　涉嫌殺人！
　　涉嫌走私軍火！
　　涉嫌搞幫派活動！
　　哪壹項在華夏不是重罪？僅憑妳壹句給個面子，就要放人？
　　陳書記那並不如何威嚴的臉上浮現壹抹淡淡的異色。微微嘆了口氣，說道：“小林啊。妳那朋友犯錯太多。如果就這麽放了。會不會太過了點？”
　　“那陳叔的意思是？”林澤微微瞇起眸子。
　　若不放。他只有做另壹個他不願做的選擇！
　　“既然小林妳給他們求了這個請。陳叔肯定不會不給面子。”陳書記微笑道。“但妳得答應陳叔兩件事兒。”
　　“什麽事兒？陳述您盡管吩咐。”林澤說道。
　　“第壹。妳得來陪陳叔吃個飯。”陳書記笑著說道。
　　“沒問題。”林澤說道。“但陳叔別跟我搶著埋單。”
　　“哈哈。”陳書記笑了笑，說道。“至於第二嘛。讓妳那朋友離開華新市。能離開華夏最好。”
　　“成。”林澤深吸壹口冷氣。點頭答應。
　　跟陳書記聊完。林澤將電話轉交給焦坤。得到答復的焦坤掛了電話，轉頭沖下面的人說道：“放人。”
　　“放人？”那心腹試探性地問道。眼眸中的意思很清楚。放幾個？
　　“全放！”焦坤沈聲道。
　　“是。局長。”
　　心腹屁顛顛回了警局。
　　啪嗒。
　　林澤點了壹支煙，神色平穩地掃視著站在對面的焦坤。
　　忽然之間。他發現焦坤跟自己的命運有點兒相似。他是被權力的漩渦推動著做出壹個個錯誤的選擇。而自己，卻因為那個老王八蛋的漩渦。不得已卷入這些本與他無關，他也不願去接觸的事兒。而到最後，他跟焦坤壹樣，走得越來越遠，走得越來越累。
　　“妳信不信。我只要壹句話。妳今晚就會下臺？”林澤微微瞇起眸子。“不管妳有多大的靠山。都保不住妳。”
　　焦坤信。
　　怎麽能不信？
　　陳書記跟他非親非故，甚至不認識這個年輕人。卻可以因為他壹通電話。給了這個天大的面子。這個年輕人的身份有多麽可怖？實在超出了焦坤的想象範疇！
　　“那妳會否這樣做？”焦坤清楚地記得，林澤曾給過他選擇。
　　但他倔強偏執地拒絕了。
　　拒絕了。便會付出代價。焦坤懂。
　　他默默等待著這份代價。
　　“不會。”林澤咧嘴笑了起來。忽地兩步上前，微笑道。
　　“為什麽？”焦坤莫名其妙。
　　這個年輕人的性子，未免太捉摸不定了吧？
　　按照他的身份和背後的能量。他不是應該報復任何挑戰他權威的人嗎？自己那樣刻薄地對待他。他竟然打算就此罷休？
　　別的不說，單單是到陳書記面前告自己壹狀。自己也得好好地喝上壹壺。
　　“說了妳也許不信。”林澤嫻熟地彈了彈煙灰。
　　“我信。”焦坤點頭。
　　“妳和我有點同病相憐的味道。”林澤荒誕地說道。
　　焦坤亦是笑了起來。
　　在很久很久之前，焦坤就從某本書上看到過壹句話：幸福人之幸福，千奇百怪。苦難人之苦難，大同小異。
　　壹語中畿。
　　“謝謝。”
　　“不客氣。”
　　咯吱。
　　大門被拉開。刀疤臉等壹幹人等從警局中走了出來。
　　經過壹宿的內心掙紮。他們的面色不太好看。神父與屠夫還好。終究是跟林澤如膠似漆過幾年。心理素質明顯堅硬許多。其余人就顯得有些不濟了。
　　刀疤臉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吧？
　　可當上面的人簡單給他出個難題時，他們便集體性地素手無策了。
　　無力？
　　是絕望！
　　眾人瞧著警局外的這幅畫面，刀疤臉臉色頓時煞白起來。
　　軍人？直升機？荷槍實彈？
　　這是在拍電影嗎？
　　對林澤身份多少有些了解的神父苦澀地笑了笑。輕輕握住小惠的手心走過來。
　　“辛苦了。”林澤寬慰道。
　　“沒事兒。”神父笑著搖頭。
　　“我是說嫂子。”林澤笑道。“妳是死是活，我不關心。”
　　神父會心壹笑。沒多做解釋。
　　林澤忽地轉過頭，沖摩書說道：“妳們先撤吧。明兒再聯系妳。”
　　“好的。”摩書點了點頭。從車頭上跳下來。
　　“小林哥。記得跟俺的約定，喝酒洗腳喲。”小虎沒心沒肺地咧嘴笑道。
　　“忘不了。”林澤賞給他壹個板栗。
　　轟走了人群。焦坤也率眾回了警局。警局門外頓時只剩林澤與神父等人。他沒走。只是緩緩蹲在路邊。借著昏黃的路燈掃視這幫當初因為信任自己，而跟著自己打天下的兄弟。拆開壹包長白山，壹人派了壹支。沈默地抽了起來。
　　“有話要說？”神父噴出壹口濃煙，微笑著問道。
　　“嗯。”林澤點了點頭。
　　“說罷。”屠夫甕聲甕氣地說道。“多少年的兄弟了。”
　　“走吧。”林澤輕嘆壹聲。
　　“走？”眾人驚訝。
　　“離開華新市。”林澤微微蹙眉。“離開華夏。”
　　“我走還可以理解。”神父彈了彈煙灰。“他們也要走？”
　　他指著屠夫刀疤等人。
　　“能走就全都走。”林澤緩緩站了起來。在神父的肩膀上拍了拍。“今兒他們能找妳。明兒就能找屠夫。後天。就可以是刀疤。”
　　“誰怕過？”神父撇嘴。
　　“除了屠夫。誰敢說不怕？”林澤沈聲道。“妳不怕。妳老婆不怕？刀疤不怕。他老婆兒子不怕？”
　　“到底怎麽回事兒？”神父察覺得出林澤的心境異常。
　　他不相信今晚的事兒會這麽簡單。
　　“接下來的戰場。我是主角。”林澤壹臉肅然地說道。“我不願妳們當配角。甚至連圍觀者。也不要。走。走得越遠越好。妳們已經不缺錢了。妳們的朋友本就不多。壹起走。妳們還有什麽可擔憂可遺憾的？真想家，想落葉歸根。等需要著拐杖了再考慮這個問題。”
　　林澤有幽默細胞。但不多。他的朋友，也分得出他什麽時候在開玩笑。什麽時候在很認真地述說壹件事兒。
　　神父明白。屠夫也明白。甚至連刀疤，也知道小林哥沒開玩笑。
　　他說走，是真的。
　　神父徐步走上前，來到了林澤的跟前。忽地雙掌拍在他的肩頭：“妳知道嗎？我曾壹度懷疑妳對我的友誼。我甚至可以確定，妳壹開始對我們不存在友誼。又或者只是在利用。但沒關系，妳是壹個好老大。而我，壹直當妳是我的朋友、兄弟。”
　　林澤微微吃驚。但很快便平靜下來。
　　壹個人是真心還是假意。又怎能真的瞞過別人？再好的演技，終究欺騙不了生活。
　　“我也懷疑過。”屠夫甕聲甕氣地說道。“但我告訴自己。不用懷疑。”
　　“事實證明。我們的懷疑是錯的。”
　　“妳把我們當朋友。當兄弟。”
　　“兄弟。我們聽妳的。”
　　“走。今晚就走。”
　　神父跟屠夫紅著雙眼，壹人按住林澤壹只胳膊：“兄弟，我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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